晚飯很豐盛,有青菜、鹹魚、雞蛋。王質知道九嬸把能拿出來的都拿出來了,就差沒把院子裡的母雞殺了。九嬸的廚藝很好,做得很好吃。王質好多天沒吃米飯了,當晚幹了兩大碗米飯,把鍋底撈個乾淨。飯後,王質爭着洗碗。洗完碗出來看到九叔坐在門口搖椅納涼,九嬸在桌子旁就着油燈的光做布鞋。
王質走到門口坐着,問九叔:“九叔,現在外面什麼世道啊?”
九叔笑道:“我也一個莊稼漢,足不出戶,孤陋寡聞,哪知道什麼世道。只不過我聽穿街走巷的行腳商說,北邊五胡亂華,征戰連連,已先後建立了十六個國。晉朝在北方混不下去,皇帝司馬鄴投降受辱被殺,晉朝在北方的政權滅亡。司馬睿帶領羣臣南渡長江,在建康稱帝重建晉朝,倚仗長江天險才保住江南一時太平。”
王質道:“這麼說如今的京城是建康。九叔覺得建康如何?”
九叔道:“行腳商說建康繁華熱鬧,商業手工業都很發達。我的孫子就在建康當兵。”
王質點點頭,道:“我最近也想出去闖闖。”
九叔道:“好啊!年紀輕輕的窩在山裡有什麼用,是該出去闖闖。你有什麼手藝沒有?沒有一技之長在外面難生存啊。”
王質道:“手藝的話,我會砍柴、射箭、叉魚。最近還學了些拳腳功夫。”
九叔道:“除了功夫外,你其它手藝在城市裡派不上用場啊。”
王質道:“那我當個酒樓夥計跑跑腿總行吧,我手腳勤快肯定餓不死。”
九叔道:“說來慚愧,我一個莊稼漢想教你,也沒什麼可教的。”
王質道:“怎麼會呢?九叔剛纔就教了我很多。”
九叔笑道:“那你想去哪個城市?建康嗎?”
王質道:“嗯!就建康吧。”
九嬸在桌邊聽到,搭話過來道:“孩子,你要是去建康,能不能給九嬸帶個信啊?”
王質笑道:“九嬸,那肯定是沒問題啊。您說吧。”
九嬸道:“我孫子在宿衛軍的武衛營當兵,負責保衛京城,已經三年沒回來了,我甚爲想念。如果你去京城,勞煩你去一趟武衛營叫他早點回來。”
王質道:“九嬸言重了,這怎麼能叫勞煩呢。您告訴我您孫子叫什麼名字,我到了建康一定去武衛營找他。”
九嬸道:“馬國榮。我孫子名字叫馬國榮。孩子,謝謝你啦。我們只剩下這個孫子,可是這裡太偏僻,想找個傳信的人也不容易。”
王質道:“九嬸,您太客氣了!您留我在此借宿,我都不知道怎麼感激。總之,您的話我一定帶到。對了,這裡到建康有多遠?”
九叔道:“到了縣城上了官道,騎快馬也得七、八天,走路的話少說也得十來天。”
王質道:“那還好,我能吃苦,應該沒問題。”
聊着聊着夜色已深,九叔把王質安排在他孫子的房間。前幾天在野外露宿,睡得王質骨頭散架一般,如今躺在木板牀上枕着枕頭,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睡眠質量高,精神自然好。第二天一大早王質就起牀,在院子中練了幾遍拳法,九嬸纔開門出來。
王質熱情打招呼:“九嬸,早上好!”
九嬸道:“喲,這麼早啊。餓了吧?我這就去蒸饅頭。”
王質道:“需要我幫忙嗎?”
九嬸朝廚房走頭也不回的說:“不用,不用。”
王質吃了兩個再拿上兩個九嬸蒸的饅頭便上山砍柴,至下午方歸。放下柴又去小溪裡叉魚。一連幾日,天天如此,柴多得九叔家的院子都快裝不下了,而且每晚有魚吃。期間,王質去了一趟當初遇仙的地方,地上和他壘的石堆上都有好多落葉,可以看出這裡最近並無人跡。當天晚上,王質向九叔九嬸道明準備去建康的意願。男兒志在四方,九叔九嬸也不挽留。
第二天,九嬸一大早蒸了十幾個大饅頭和三個雞蛋用布打包好,又把一套改大之後的她兒子的舊衣褲和一雙新布鞋用布打包好,把兩個包袱塞給王質。王質謝過九嬸。王質除了斧頭和皮囊一無所有,斧頭他打算留下,因爲在城市用不上。王質把皮囊裝滿水背上九嬸給的兩個包袱正準備出發。
九叔從房間拿了一把匕首和半吊錢交給王質,道:“王質,這把匕首是我兒子留下的,你拿去防身。另外,這半吊錢拿去急用。我家裡現錢不多,你別嫌少。”
王質十分感動,跪下給兩位老人磕了三個頭,道:“九叔九嬸大恩大德,王質終身不敢忘。我必定讓馬大哥早日回來與二老相見。”
九叔扶起王質,叮囑道:“王質,你年紀尚輕,閱歷尚淺,外頭人心險惡,你孤身出門凡事多留個心眼,小心提防。知道麼?”
王質道:“嗯,九叔,我知道了。那我走了。九叔九嬸再見!”九叔九嬸一直送到籬笆門,才向王質揮手道別。
辭別九叔九嬸後,王質揹着行李朝縣城進發。縣城叫花縣,離王質所在的山村有五里路,而且是山路。山路走不快,而且王質並不着急趕路,因爲去建康有十幾天的路要走,靠的不是速度而是耐力。
王質把半吊錢收入懷中,拿起匕首把玩。匕首小巧玲瓏,十分鋒利,揮舞起來也十分趁手。王質不識貨也知道,憑做工,這把匕首即使算不上精品也屬良品。王質十分喜歡這把匕首,擺弄了半天,才把它別到後腰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