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卓的事兒,大家都心有靈犀地瞞着嚴老太爺,畢竟這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兒。那天,夏茜匆匆忙忙地和嚴建趕來,沒見到莫離,只看見嚴卓趴在桌子上毫無生氣的樣子,夏茜的心瞬間就碎了,她的兒子啊,她心心念念想着寵着的兒子啊,竟然有朝一日會趴在派出所的桌子上,眼神空洞,幾乎沒有任何的聚焦。
“兒子,卓卓!”夏茜朝嚴卓鋪了過去,狠狠地抱住嚴卓,“不要怕孩子,媽媽在,媽媽在!”夏茜的心像是被幾千幾萬隻手拉扯着,痛得不得了,手上的勁兒卻越來越用力,死死地抱住嚴卓,他是她的孩子,是她的一切!
嚴建淡淡地掃了夏茜和嚴卓一眼,眼裡透出淡淡的不滿。“你們是嚴卓的家屬?”莫隊長看着進來的一男一女,已經上了歲數,那女人又一進來就衝上去抱着嚴卓,看樣子應該是雙親沒錯。
“是,你好,我是嚴卓的父親,我想了解下情況!”莫隊長翻着文件,突然擡頭看了面前的這個中年男子一眼,兒子進了派出所竟然還是如此的鎮定,莫隊長不覺擡起頭打量了嚴建幾眼,不錯,倒是個心態很好的爸爸!
“是這樣的,你兒子涉嫌綁架一個叫莫離的女士,但是那位女士臨走前說了不起訴他,但是必要的法律程序還是得走的!”莫隊長看着嚴建的眼睛,稍稍解釋了一下事情的概況。
“什麼,莫離?我兒子怎麼會好好地綁架她,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纏着我兒子不放吧,綁架,虧她還說得出來!”夏茜突然轉過頭來,憤憤地說着,嚴建一皺眉,看向這個不知輕重的女人,有些頭疼!
“這位女士,請不要在派出所喧譁!而且我所說的都是有證據,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莫隊長不耐煩地看着夏茜,竟然質疑他說的話,真想把那些證據都扔到她面前,讓她好好看清楚,教了一個什麼樣的兒子出來,竟然還在這了撒野!
“夏茜,你閉嘴!”夏茜還想說些什麼,被嚴建狠狠地一瞪,到嘴邊的話兒都給生生地嚥了回去。
“我兒子犯了錯誤,必須承認,也必須按照國家的法律走正常的程序,”嚴建看着莫隊長十分誠懇地說出了這些話,“既然是這樣,我還是得和莫隊長還有應所長商量一下。”
莫隊長一聽,這傢伙不得了,竟然還搬出了應所長來壓自己,真是不能往下估計了。“好,那麼就請您跟我一道去應所長辦公室吧!”
“好!”嚴建跟着莫隊長去會見應所長了,夏茜還是呆在嚴卓的身邊,不是哭就是鬧,“你這孩子,都離婚了,她怎麼還來糾纏你呀,你就不會躲嗎?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媽媽!”嚴卓終於無奈地擡起頭,“是我,是我去糾纏莫離的,你不要再說她了好嗎?”
“你,你這孩子!”夏茜的眼淚又是嘩啦啦地流了下來,自己安
慰兒子這麼久,他竟然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維護那個害他現在在派出所的女人,真懷疑自己兒子是不是被莫離呷了迷魂藥了,怎麼一直爲莫離說話,爲她開脫!
或許這世上的母親,都是這樣地疼愛自己的孩子,在她們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是最棒的,只有自己的孩子纔是對的,而其他人,其他優秀的孩子,在她們的眼裡無論如何都是比不上自己的孩子的!可是,當孩子長大了,當他們最愛的人,最依賴的人不是自己了,母親們會失望會無奈會傷感,只是因爲自己肚子裡掉出來的一塊肉,她們心心念念想着捧着養着好久的孩子,最愛的人不是自己了,那個時候,誰不傷感?
“媽,你安靜一會兒!”夏茜指着自己的兒子,這會兒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半年後,嚴家大宅。
“嚴卓,嚴卓,你去哪兒了?快回來,哦不,快去××酒店的大廳,我不是和你說了嗎,讓你下午三點到那裡去見老李家的女兒,你給我快去,你再不去我就告訴你爺爺!”夏茜氣呼呼地掛上了電話,這孩子是越來越不聽自己的話了,倒是因爲爺爺身體有些起色的緣故,這才更加地孝順爺爺,這會兒把爺爺搬出來,倒是幫了夏茜一個大忙!
“爸!要不我扶着你走幾圈?”夏茜拿起柺杖走到了嚴老太爺的身邊,將柺杖遞到了嚴老太爺的面前。
嚴老太爺朝夏茜微微一笑,在夏茜的幫助下站了起來,慢慢地圍着花園走起路來。上次的病來得突然,不過經過夏茜這半年來的精心照顧,倒是恢復了不少。嚴老太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接受夏茜的,只知道,自己回家以後,嚴建也把夏茜接了過來,說是管家照顧着也有不細緻的地方,而夏茜作爲媳婦幫忙照顧也是理所應當的。那時候,大家都圍在自己的牀前,嚴老太爺清晰地記得,嚴建說媳婦這兩個字的時候,夏茜明顯明亮的雙眼以及嚴卓詫異的眼神。一開始夏茜就是嚴家的妻子,但在嚴老太爺眼裡他的媳婦應該是溫婉大方、聰明能幹的范曄,或許是夏茜和范曄實在是相距太多了,嚴老太爺一直心目中的媳婦都是范曄,但現在,嚴建在他面前承認了夏茜的地位,而他作爲父親也不好說什麼了,再怎麼說陪在嚴建和嚴卓身邊的都是夏茜,而嚴家也需要兒媳婦,更需要孫媳婦!
嚴卓本以爲嚴老太爺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火冒三丈會怒不可遏,會罵自己不會珍惜莫離,可是嚴老太爺的反應很冷淡,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然後就和夏茜聯起手來,逼着嚴卓相親,再婚,幸福。嚴卓不可置信地看着嚴老太爺,他真的不怪自己嘛?可是嚴老太爺只是揮揮手讓他離開,他只想自己安靜一下。嚴卓以爲爺爺是傷心的,但有一天他回家拿份文件的時候,湊巧聽到了嚴老太爺正在打電話。
“嗯,嗯,都挺好……你和莫
離還好吧!好好……有好消息要及時和我說啊!”嚴老太爺聊天聊得笑容滿面,嚴卓倚在門邊,看到的是嚴老太爺臉上發自內心的溫暖的幸福的滿足的笑,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嚴羲和莫離在一起竟然能讓爺爺這麼開心,把自己的過錯都給掩蓋掉了,他該感謝他們嗎?感謝莫離的不追究,感謝爺爺的不追究?嚴卓捏了捏手中的文件,還是不敢跨出一步,去打擾那種輕鬆幸福的氛圍。
下午三點,李家女兒準時到了酒店的大廳,當然同時到的還有夏茜,以及介紹人,夏茜的一位女性友人,和李家的關係很好,對李家也是十分的知根知底。三個女人一臺戲,聊聊天喝喝茶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期間,夏茜不知道打給嚴卓多少個電話,嚴卓就是不接,賴在家裡,躲在房間,夏茜不得已,向嚴老太爺求助!
嚴老太爺滑着輪椅,到了嚴卓房間的門口,敲門沒人應,讓管家打開了房門,嚴老太爺慢慢地滑進房間。仍舊是那間大房間,只是屬於莫離的許多東西他都讓人整理了,或者給她寄去,或者整理放在儲物間,嚴老太爺看着這個突然間空曠的房間,有些悲涼。嚴卓趴在牀上,不知道耳朵裡塞了什麼,一邊跟着哼哼,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
嚴老太爺向着大牀前進,拿着柺杖戳了戳嚴卓的小腿。
“誰?”嚴卓一驚,突然坐了起來,嚴老太爺偷笑地看着嚴卓,這種偷襲的感覺真好。
“爺爺!”嚴卓誇張地拍了拍胸口,“人嚇人嚇死人,好不好!”
嚴老太爺但笑不語,仍舊擡頭看了看,視線落在了牀頭櫃上的照片,照片裡的男孩女孩很年輕,也很幸福,他們揚着臉,笑着,不管角度不管美感,只願意把他們的青春把他們的態度真實地留下,年輕,真好!
嚴卓順着嚴老太爺的目光看過去,牀頭的那個相框,他一直收在抽屜裡,只有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纔會把它擺在牀頭,一遍一遍,樂此不疲。
“爺爺,我!”嚴卓剛想說什麼,卻被嚴老太爺給制止了。
“不用解釋!我知道你的心裡還想着莫離,我也是,她是個多麼好的女孩,在最燦爛的時候遇見了那時候的你!爺爺以爲,你們倆是可以一生一世的,不過,即使精明如你爺爺我,還是會有看走眼的時候。嚴卓,爺爺知道,其實這裡面很多都不是你們的錯,可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們以前還瞞我瞞的那麼辛苦,可是嚴卓,現在莫離找到她的幸福了。她希望你幸福,爺爺也是,你媽媽更是!嘗試着去接受新的女孩吧,過去的就留在心底,當做最好的回憶!”
所有人都在勸着自己往前看,可是這需要時間。
“爺爺,我會的,可是我想再過一段時間,等我想通了,我自然會去的!”
“那,要多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