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唯和他近在咫尺,她完全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渴望,這讓阡唯感覺到了害怕。
他像是一隻受了傷的野獸,蟄伏着一直在暗處養傷,伺機等待着她的出現,然後將她撲倒……
她並不擅長心理學,也不能猜測到他的心中究竟是怎麼樣想的,但是,他的雙眸毫不掩飾的濃濃的情,還有對她的渴望……
而她,對此卻是一片空白!
她的腦海裡,唯一有過的男人,只有陸陌景。
顧傾塵這一刻想親下去,她是他的,思念了那麼久,一親芳澤也是再正常不過。
“陌景……”阡唯忽然出聲。
這兩個字,讓顧傾塵瞬間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今年的冬天,寒意甚濃,而阡唯的這兩個字,在熱情似火的顧傾塵的頭上,澆了一盆冰冷的水,讓他不僅是溼得通透,還非常的難堪。
明明他纔是她最愛的人,明明他纔是她最親密的人,明明他纔是她心底的那個人,爲什麼一切都變了模樣?
黑不是黑,白不是白。
顛倒了黑白,模糊了是非。
顧傾塵放開了她,他這一刻是一隻真正受了傷的野獸,凝望着她,猩紅着雙眸,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電臺裡的歌聲早已經是放完了,空氣也似乎是靜止的。
阡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顧傾塵,而他則是用一種複雜、隱忍、痛苦、甚至是有一點絕望的眼神在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
她就這樣怔怔的看着他,沉默無語。
在外面的卓御風見好一陣都沒有阡唯的播音聲,他推門而入,看着顧傾塵受傷的樣子,他拍了拍顧傾塵的肩膀:“兄弟,別這樣,你嚇到她了!”
阡唯依然是茫然的望着卓御風,這個警察卻是有些難過的望着自己。
她像是一個無助的女孩子,不知道怎麼去面對着這兩個男人!
這時,臺長幾乎是衝着他們咆哮了:“你們要抓人,還讓不讓我的電臺繼續營業了?”
要知道,阡唯來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她輕易就做成了一檔非常紅的節目,這年頭,做什麼都需要業績的。
作爲電臺的臺長,那當然也不例外。
顧傾塵還想呆在這裡,卓御風則是拉了他出門,兩個人站在了門外。
臺長看着他們還不解氣:“卓sir,我同意你們在這裡佈置警力,就已經是很大方了,可是,你們爲什麼去騷-擾我的職員?”
“騷……擾……”顧傾塵在心中念着這兩個字,他和貝染之間的感情,能算是騷擾嗎?
爲什麼一切都變了過來?
他和貝染本應是正大光明的一對,現在卻是成了黑暗之中行進的人?
卓御風解釋道:“臺長,那是我青梅竹馬的妹子,你怎麼這麼說話?”
“無論你們是她的什麼人,以後在播音主持節目的時候,不準任何閒雜人等進去。”臺長大聲呵斥完了員工,扭頭就走!
卓御風遞給了顧傾塵一隻煙,“好了,貝染可能是被藥物控制了,你兇她也沒有用的,她也是無辜的,別嚇倒她了!”
“我哪有兇她?”顧傾塵點燃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才道,“我哪有捨得兇她?”
他哪有兇過她?他不捨得!
好不容易知道她還活着,她這麼美麗的活着,她這麼精彩的活着,他是應該高興的。
只是,她不記得他了!
這是讓顧傾塵最爲懊惱的地方!
還有,她叫了別的男人的名字,這是顧傾塵幾乎不可原諒的地方。
以前,她和他在一起時,哪怕是面對着初戀的愛人唐柏錦,貝染也從來不會在他的懷裡去叫那個人的名字,可是,現在,她竟然在他擁着她時,提起了陸陌景的名字。
這讓顧傾塵是前所未有的煩躁不安!
播音室裡。
阡唯坐在了位置上,她知道,這房間裡只有她自己,但是,她卻是受了影響,這後半段的情緒,很明顯的沒有前面的高了。
她在做完了節目之後,離開的時候,亦是看到了他還在!
他站在了雨裡,也沒有撐一把傘!
他一直凝望着她出來的方向。
冬天的冷風吹起了阡唯的風衣,她看着這個行爲思想都很怪的男人。
不遠處,陸陌景已經是打了一把黑色的傘,走向了阡唯。
他伸出手,牽住了阡唯的手,然後脣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兩人共用一把傘,向着陸陌景的車走去。
顧傾塵忽然覺得自己多像是一個小丑,明明最心愛的人近在咫尺,他卻是眼睜睜的看着她和別的男人離開!
顧傾塵衝向了雨裡,不顧一切的去抓阡唯的手,“染染……”
阡唯的一隻手在陸陌景的大手中,一隻手被顧傾塵握住,她看着一左一右的兩個男人。
陸陌景在凝視着她時,是包容是溫柔是宛若最柔美的春風,讓她渾身上下如沐春風般舒服的感覺。
顧傾塵在看向了她時,是恨不得將她打包扛走,他近乎一種執著的霸道的眼神,將她據爲己有。
“染染,你不能跟她走!”顧傾塵說道。
阡唯凝視着他:“先生,請你放手!這是我的男朋友,陌景……”
陸陌景的脣角揚起了一抹優雅而迷人的笑容,兩個男人的戰爭,從來就是和一個女人相關。
這個女人美麗,智慧,優雅,迷人,但是,她是他陸陌景的。
“我不放!”顧傾塵大聲吼道,“你是我的……”
一聲沉睡的冬雷,掩蓋了顧傾塵的聲音。
此時,陸陌景拉着阡唯離開,阡唯從在了車上,通過後視鏡,看到了雨中的顧傾塵。
卓御風將車開過來,“傾塵,快上啊……”
顧傾塵上來,他的衣服都已經是溼透了,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惹得卓御風嫌棄的道:“別將我給傳染了,你自己是醫生,感冒了就先吃藥!”
“去追!”顧傾塵卻是說道。
“不!”卓御風看了他一眼,“我們去追,顯得目標太大,我已經是讓兄弟們去尋找他們住的地方了。你最好是不要出現,一來,陸陌景的目的還不明顯,二來,你去問問龍飛,他賣了什麼藥給秦山?我有了他們落腳點之後,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顧傾塵想想也對,他馬上下了車,然後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去了莊聖賢住的地方,“我要見龍飛,現在!”
“是不是有了染染的消息?”莊聖賢正準備睡了。
“對!”顧傾塵點了點頭。
莊聖賢看着他:“你先去衝一個熱水澡,你這樣子,染染會心疼的……”
不,她不會心疼他了,她只會心疼別的男人了!
顧傾塵的心卻是疼了,“你別管我,我要找龍飛!”
“我馬上聯繫。”莊聖賢只說立即打了電話給龍飛,然後對顧傾塵說道:“他的手機是關機的狀態,我也不知道怎麼找他!究竟是什麼事情,能不能先給我說說?”
顧傾塵無視自己一身的溼衣服,已經是在滴水,他道:“染染忘記了我,忘記了所有的人……”
“她會不會是受了傷?”莊聖賢問道,“或者是頭部被撞了,短暫的失憶?”
“不會!”顧傾塵搖頭,他今天在抱她的時候,已經是細心留意觀察了她沒有受傷。
莊聖賢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有可能是秦山買了龍飛的藥,然後用在了染染的身上,這龍飛制了一輩子的藥,卻是報應在了女兒的身上?這個秦山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染染是龍飛的女兒,然後這樣一個精密的設計,秦山簡直就是太恐怖了……”
雖然目前只是這樣的猜測,但是,讓貝染去承受這一切,顧傾塵怎麼能不生氣?
顧傾塵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莊聖賢看着他:“傾塵,我知道,誰都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你不能倒下,你是染染最愛的男人,你都生病了,她怎麼辦?所以,先回家,洗熱水澡,如果是感冒了就趕快吃藥!爲了染染,你也要撐下去!”
顧傾塵點了點頭,“有了龍飛的消息,馬上通知我。”
顧傾塵回到了家裡,他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拿出溫度計來量了量,已經是有些發燒,他趕忙去拿了藥吃。
他知道,他一定不能放棄,他更不能頹廢,他必須堅持,一定要讓貝染恢復記憶。
只是,在這樣一個冬天的冷雨夜裡,貝染現在和陸陌景在一起吧!
他不會怪她,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惡的是秦山,還有陸陌景。
顧傾塵絕對是不相信,陸陌景會不知道這些事情。
……………………
海邊。
阡唯進了小木屋,陸陌景放了傘,然後走到了他的身邊,遞給她一杯熱熱的白開水,“喝了水,早點休息。”
時間,已經是指向了凌晨的一點鐘,從電臺再開車回家,一路又是下雨,車速也不快。
“好!”阡唯點了點頭。
陸陌景轉身走出去,他關上了門,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
阡唯喝了一口暖暖的水,她看着窗外的雨水,在如墨潑般的夜色裡,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
雨打芭蕉,輕敲兩窗。
細水長流的生活雖然是很多人羨慕的,但是,終究是太平凡。
平凡是很多人不能夠接受的,儘管我們都想着要平凡一些,再平凡一些。
可是,當有一個人,他像是狼一樣的獸心,他像是豹子一樣的隱忍,他像是獅子一樣的霸道時,毫無疑問,她的心裡,竟然是烙下了他的印跡。
儘管,她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他是誰?
或者,他是曾經很熟悉她的人!
只是,她無論怎麼去想,他在她的腦海裡,都是一空二白。
阡唯凝視着窗外的大海,那麼,就當他是她生命中,現在才存在的人吧!
她在心裡勾勒着他的樣子,可能是因爲他受傷的表情,可能是他執著的眼神,可能是他霸道的行爲,可能是他粗野的舉動,他在她空白的腦海裡,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記。
……………………
翌日一早。
湖邊別墅,顧傾塵還沒有醒來,他吃了感冒藥,睡得昏昏沉沉的,一直都在做夢,夢裡都是他和貝染的過往。
莊聖賢帶了龍飛過來,龍飛直接奔向了顧傾塵的臥室,“你有染染的消息了?”
顧傾塵穿着單薄的睡衣,看着直接衝進來的龍飛,“你賣給了秦山什麼藥?”
“有一種遺忘過去的藥!”龍飛馬上說道,“那種藥吃了,過去的一切都不會記得,包括家人愛人親人朋友工作同事等等一切,染染如果真的吃了,她完全是一個新生的人……”
“你真是夠混帳!”顧傾塵怒不可揭的道:“你也曾是醫生,你在發明這些藥物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會有壞人拿來傷害好人,現在倒好了,你自己發明的藥物,被別人利用,用在了你的女兒身上!你可知道,染染現在將我們所有人都忘記了,她只記得陸陌景,她就記得那一個男人,她還說,那個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莊聖賢見顧傾塵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恨不得將龍飛也揍一頓的時候,他趕忙說道:“現在大家都不要再責怪人,最主要是將染染接回來,傾塵,你負責將染染帶回來……”
龍飛嘆了一口氣:“估計有些難,染染醒來時,身邊的第一個人,纔是她最信任和最愛的人……”
顧傾塵的雙眸瞬間就暗了下去,“陸陌景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他怎麼會在染染的身邊?”
“我也不認識這個人!”龍飛是悔恨難當,他發明這樣的藥物,也是針對一個有過重大傷害的人,讓他們重新活着,可是,秦山卻是給貝染吃了!
莊聖賢生氣的道:“龍飛,你負責研發解藥,這是你自己惹出來的禍,你救不了你的女兒,你就去死好了!你就算死了,我想,你也沒臉去見貝嬋!”
一時之間,氣氛陷入了沉默。
誰也不再說話,但是,這種近乎於僵硬的沉默,讓這個冬雨飄零的清晨,更多了幾分蕭瑟之意。
忽然,這時,兩個小腦袋在門口,好奇的看向了房間裡。
那是大魚兒和小魚兒!
龍飛先看到了這一對龍鳳胎,他激動的說道:“這是染染生的孩子?”
顧傾塵生氣,不理龍飛!
但是,顧傾塵的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似的波濤洶涌,染染,你還有一對龍鳳胎,你可知道……
莊聖賢向一對孩子招了招手:“大魚兒,小魚兒……”
“莊爺爺好……”小魚兒叫道,“莊爺爺這麼早過來,是不是有媽媽的消息……”
莊聖賢一哽咽,他該怎麼對孩子們說?
大魚兒也看着他:“莊爺爺,媽媽是不是快回來了?”
“媽媽一定會回來的!”莊聖賢低聲道,“現在是不是該到了上學的時間了,一會兒,莊爺爺送你們去上學,好不好?”
“好!”大魚兒和小魚兒齊聲應道。
這時,小魚兒上前,抱住了顧傾塵的脖子,“爸爸,莊爺爺說,媽媽一定會回來的,媽媽曾說,只要我們非常虔誠的相信一件事情,就一定會實現的。”
顧傾塵看着酷似貝染的小魚兒,他伸手撫着她的頭,“會的,爸爸一定會帶媽媽回來的!”
顧傾塵拉過大魚兒,“要照顧好妹妹!”
“是!爸爸!”大魚兒拉着小魚兒的手,“妹妹,走了,我們去上學!”
龍飛看着他們走出去,他趕忙叫道:“兩個小寶貝……”
莊聖賢去送一對孩子,他哼了一聲:“你別想先認,等找回到了染染,讓染染決定,你能不能當外公再說吧!”
“也好!”龍飛點了點頭,“沒想到我還有一對這麼可愛的外孫!”
房間裡,只有顧傾塵一個人。
他點燃了一支又一支的煙,短時間內,龍飛要想研製出解藥,那也是比較困難的事情,他必須要先取得貝染的信任,她和陸陌景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陸陌景越是表現得清白,他就是個越藏得深的狠角色。
……………………
醫院。
顧傾塵正式辭去了顧氏公司的總裁一職,回到了醫院,繼續做他的外科醫生。
最高興的莫過於江輝宏,因爲,顧傾塵又回來了!
但由於他這幾個月都沒有接觸過手術,回來後暫時的做一些管理的工作,而顧傾塵回醫院的目的也是爲了貝染,他也正有此意。
顧煜城獨掌顧氏公司,顧博瀚雖然有些遺憾,可是,他也承認了顧煜城在商業上的能力,於是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算了!
顧傾塵走進了江輝宏的辦公室:“院長,你出面,讓X電臺的員工們統一來醫院體檢,當然,費用由電臺老闆和醫院一人一半。”
“找到貝染了?”江輝宏看着他。
顧傾塵也不瞞他,“她在X電臺裡,但是忘記了我……”
“我馬上去協商這一件事情。”江輝宏說道,爲了能留住顧傾塵在醫院,江輝宏自然是會同意的,他道:“但是你得答應我,在醫院多呆幾年……”
顧傾塵看着他:“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除了喜歡醫術,我還喜歡什麼?莊老的醫院,我從來不沒想過去接手!”
“好!”江輝宏高興的道:“我退休了,你就當院長!”
顧傾塵:“……”
電臺的臺長和大家說,體檢一事,由於不讓員工自己出費用,個個都響應,非常積極的來到了醫院進行體檢。
女同事比男同事多了幾個項目,是醫院另外贈送的,檢查子宮卵巢和ru房,特別是結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非常積極的參與。
由於近年來,得這些病的不少知名人士是未婚女,很多未婚女也積極參加。
阡唯在電臺的人緣一向挺好,她被這一大羣已婚未婚的女人簇擁着,一起參加了檢查。
到了她時,她沒有想到給她檢查的會是一個男醫生!
而且,她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醫生竟然是……
他就是那個在電臺裡粗魯的抱着自己的人!
“我叫顧傾塵,你可以叫我顧醫生!”顧傾塵壓抑着心裡洶涌澎湃的愛意,故作平靜的介紹自己,“我們可以開始檢查了吧!”
阡唯有些臉紅的看着他,子宮卵巢和ru房,這些項目,男醫生合適嗎?
顧傾塵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他嚴肅的道:“在醫生的眼裡,不分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