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電梯,她站在他的身後,小聲的自言自語般嘰咕着,“剛纔我用手機視頻看了一個電影,裡面的情節特別虐,我都跟着裡面角色哭的稀里嘩啦,一個電影看完了,感覺自己哭到快脫水……”
他就算再木訥,也知道她編出來這樣一個謊言,只是爲了告訴他,她不是因爲他才哭的,她沒哭,因爲她曾經答應過他,她再也不會哭了。
電梯很快停了,她還一直跟在他的身後,而他直接把她的存在當空氣,完全忽視。
到了停車場,他上車後,她站在車旁傻傻的對他笑着,就算他不想要看到她,更不想聽到她的聲音,她還是死乞白賴的對他笑着說,“不要開太快。”
他怎麼會聽她的呢,轟的一聲油門踩到底,揚長而去……
失落的裴雲舒一個人走樓梯回到家,其實她剛纔還想對他說,‘到家後給她發條信息。’
她沒敢說,反正他也不可能那麼做。
面對緊閉的大門,她覺得自己真是太苦逼,這下是真的要坐在門口睡一整晚了,剛纔只顧追着送他出來,沒有拿家門鑰匙,也沒有拿手機。
低頭看着自己腳上的家居拖鞋和外套裡面的睡衣睡褲, 呵呵,就她這樣子,走在大街上,人家都以爲是深更半夜跑出來的精神病吧。
如果她和他還能心意相通的話就好了,因爲此刻裹着外套蜷縮在門口的她在心裡祈禱着,如果他能想一下她,想她剛纔出門時那麼急,會不會沒有拿鑰匙?現在會不會被關在門外了,就好了。
孤孤單單一個人,傻呵呵的苦笑着,就算他明知道她被關在了門外,也是不可能回來幫她開門的。
她還在期待什麼啊?
所以,驅車而去的任志遠在接到某通電話的時候,冷聲命令對方,“想辦法讓她進去。”
“這……”有點傷腦筋,只是那邊的任志遠是不可能給他其他選擇的。
裴雲舒忽的站了起來,警惕的看着主動來和她搭話的陌生年輕人。
對方無害的對她笑笑,“你這是,把自己關門外了?”
裴雲舒不好意思的牽強一笑,點點頭,“對啊。”
“要聯繫開鎖公司嗎?”
裴雲舒還是點頭,“謝謝啊。”
經過一番折騰,門開了,裴雲舒對那個幫她打電話的年輕人萬分感激,“真的很謝謝你,要不是你幫忙,我今晚就該睡門口了。”
對方憨厚的笑着,“不用客氣的,鄰里互助。”
“你住在?”
年輕的小夥子指了指對面的住戶,“這裡。”
裴雲舒笑着,難怪感覺這個小帥哥有些面熟,總覺得在那裡見過呢。
進屋後,她盯着牀邊已經皺巴巴的領帶,告誡自己,以後再也不要犯傻了,她買的東西,他怎麼可能稀罕,何必浪費了自己錢包裡的錢還疼了自己的心。
即使已經很晚,任志遠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接近凌晨的夜裡,一個人形單影隻的出現在墓地裡。
一些黑衣的他怔怔的站在一塊墓
碑前,一句話也不知道,就只是站着,一動不動,這一站,就是兩個多小時。
直到領走的時候,他纔開口說了一句,“她說,你對她的時候,比我溫柔。”
可能是在這種環境下,纔會覺得就連他臉上突然出現的笑,都是陰冷攝骨的。
睡夢中的裴雲舒突然驚醒,她夢到自己被任志遠扔在了一間寒氣逼人的密閉房間裡,那裡面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特別害怕,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冰冷的聲音在那個陰測測的空間裡魔怔的蔓延着,“你那麼捨不得他,他那麼好,那我成全你們,讓你們在十八層地獄裡重逢。”
裴雲舒緊張的情緒從夢中清醒之後,才發現自己還躺在浴缸裡,浴缸裡的水已經冰涼,難怪她剛纔會做那樣的夢。
看了一眼時間,她竟然躺在浴缸裡睡了兩個多小時,真是服了自己,她是有多累,泡個澡都能睡着。
果不其然,天亮後起牀,頭重腳輕,額頭髮燙,渾身發冷,好吧,她身爲一名醫生,把自己凍感冒了。
打着噴嚏,吸着鼻子出門,剛出門就遇見對面昨晚幫了她的帥哥,昨晚燈光太暗都沒發現,還是個長的挺秀氣的大男孩。
“早。”裴雲舒主動打招呼。
對方靦腆一笑,“早。”
五分鐘後,任志遠的手機收到一條消息,“裴小姐感冒了。”
裴雲舒剛到醫院就被心慈面善的院長大人請到辦公室去喝茶,一陣寒暄之後,院長要說的重點是,“小裴啊,你看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太合適上班,等你感冒好了徹底再來吧。”
裴雲舒一臉蒙圈,不至於吧,醫生還不能有個感冒鼻塞?以前院長大人也沒這麼……這算什麼啊?苛刻還是通情達理?
算了,難得的被放假, 那她就回家好好睡幾天吧,突然覺得,感冒也挺好。
出了醫院才覺得,自己除了回家睡覺,好像還有很多事情想做的,有多久沒有好好的看過這個城市,有多久沒有過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有多久,沒去看過那個人了?
經過花店的時候她停車去買了一朵紅色的玫瑰,記得他曾說過,爲什麼現在的玫瑰花有那麼多的顏色?明明只有紅色才能代表熱烈的愛情。
他喜歡豔麗的紅,所以他還曾說過,有一天他走了,去看的時候,別帶着沒有顏色的白菊花,他喜歡紅色的玫瑰,那樣會覺得,他也曾來過這個世界,而不是已經走了。
到了墓地,一道熟悉的背影站在那個人的墓碑前,裴雲舒沒想到他會來這裡。
明澤楷並不意外裴雲舒會出現在這裡,只是沒想到,這麼巧,選擇了同一天過來。
裴雲舒彎身把紅色的玫瑰放在墓碑前,對墓碑上滿臉笑容的男人微微一笑。
良久的沉默之後,明澤楷先開口,“我心裡的這顆心臟,是他的吧?”
有些事是瞞不住的,裴雲舒點頭,“對。”
“我可以知道,他是你的誰嗎?”
裴雲舒凝望着照片上的那個男
人,和某個人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可他們眼裡的光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個暖的彷彿能化開你身邊所有的寒冷,一個冰的足以冰凍你的整個世界。
裴雲舒淡淡一笑,“我未婚夫。”
明澤楷感覺到心口不由得一陣錐疼,未婚夫。
“對不起……”這個答案讓明澤楷的心裡很沉重,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安慰還是抱歉。
裴雲舒搖頭,“如果他是清醒的,我想他也是願意的,他總是覺得自己是超人,能拯救全世界,努力的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好。”
“救了仲立夏的人,是他嗎?”
裴雲舒搖頭,實話實說,“不是。”
這個答案讓明澤楷蹙緊了眉心,不是這個他,那也就是那個他了,明澤楷寧願是沉睡在這裡的這個人,也不願意是那個明明活着卻走火入魔的任志遠。
裴雲舒和明澤楷一起離開了墓地,任志遠收到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的照片時,額頭的青筋暴起。
好樣的,裴雲舒,終於忍不住去看那個人了,還是約明澤楷一起去的。
裴雲舒,你果真不怕死啊。
明澤楷和裴雲舒兩人一起吃了午餐,裴雲舒做了明澤楷三年的主治醫生,就連她的心臟移植手術也是她親手完成的。
明澤楷無法想象,那個時候,她將未婚夫的心臟移植到他身體裡那一刻的心悸,他對她,不只是感激不盡吧。
明澤楷看得出來,裴雲舒刻意的和他保持着疏離,能不說話的時候就不說話,明澤楷沒有勉強她說關於任志遠的事情,也沒有問,她未婚夫是任志遠是什麼關係,叫什麼名字。
他想,如果她可以說,想說,她便會說的。
簡單的午餐後,兩人便分開,臨走的時候,明澤楷對他裴雲舒笑了笑,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口,這裡住着的,是她未婚夫的心臟。
當裴雲舒的手心感受到那顆心臟健康用力的心跳時,整個人都慌了,她倉皇的收回自己的手,頃刻間溢滿在眼眶裡的淚水盡力的剋制着,不準眼淚掉出來。
明澤楷說,“我會好好照顧這顆心的,如果你想他的時候可以……”
“我先走了。”明澤楷的話還沒說話,裴雲舒已狼狽離開。
她有什麼資格,想他啊。
回到家的裴雲舒能感覺出來自己生病嚴重了,頭疼的更厲害,眼眶脹痛,量了一下體溫,果然,已經三十九度。
找了兩片退燒藥吞下,想着睡一覺會好一些的。
很快睡着的裴雲舒夢到自己漂到了雲端,晃晃悠悠,飄飄忽忽,忽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從雲端拽了下去,她想掙扎,可全身使不上丁點兒力氣,全身被摔的想要散架一樣的疼,她吃力的睜開眼睛,自己已不在牀上。
視線裡一雙黑色錚亮的皮鞋忽的一下就蟄疼了她的心,不是夢,是現實,是他把她從牀上給拽了下來。
裴雲舒只能在心裡抱怨的腹誹,神經病,誰又惹到他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