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
遠處,叢林若隱若現,一棵棵乾枯的大樹,怪模怪樣,看上去彷彿是樹幹上長着一副人臉,人臉扭曲而又痛苦,好像在不斷哀嚎。
方十三杵在樹林裡,一動不動,他擡着腦袋,看向天空,神情凝重。
灰色的天空中,似乎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讓他重視萬分。
一片巨大的陰影,出現在遠方。它徐徐飄動,所過之處,灰色天空全被瑰紫色陰影所替代。
天空中投下來的陰影,彷彿要傾覆整片叢林,將一切化爲鬼蜮。
陰影飄到方十三頭頂,忽然,一對慘白色眼珠從陰影裡浮現。
兩顆碩大的眼珠,靜靜地看着方十三。
眼珠是紅仁黑瞳,看着極大,極大。
大到如同巨人在看螞蟻一般。
陰影發聲,天崩地驚。
“汝爲…使徒…去…去覆滅…下位世界…生靈。”
方十三察覺到陰影中有道可以輕易碾碎他的力量,右手握着刀柄,眼睛微眯。
陰影中的血紅巨眼一直盯着他,然後驀然一變,化爲一片烈焰,燃燒了整個天空。
在天空燃起的時候,方十三猛然發現,他身邊赫然出現無數扭曲的面孔!
“啊…”
一聲驚叫,方十三從夢中驚醒,他用手捂着額頭,滿臉汗水。
“呼哧,呼哧。”沉重的呼吸在房間裡響起。
方十三閉上眼,過了一會,纔再一次睜開。他從牀上爬起,穿上拖鞋,推開門,走到客廳裡。
先是打開了陽臺的玻璃門,開門的聲音,把呼呼大睡的喵先生驚醒了,它睜開綠油油的眼睛,對方十三輕輕地叫了一聲。
方十三對它揚了揚手,徑直走到陽臺的窗戶前面。
他看着窗外高懸的月亮,心中格外複雜。
這是多少次了,有多少個夜晚,都被這個奇怪的夢所驚醒。
【使徒,下位世界。】
方十三將手放在窗臺上,入手冰冷。
【真是離奇的夢,世界是否覆滅,關我什麼事情,真想好好睡一覺,這個夢也太折磨人了。】
“咯噔——”
方十三推開窗戶,晚風輕輕地吹進房間,順便,帶走他的雜思。
……
……
“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
方十三在牀上掙扎了一番,最終無奈地頂着熊貓眼坐起身子。
【這個點敲門的,應該是昨天收的弟子吧。】
他爬下牀,穿上拖鞋,打開臥室門。
走到門口站住了,深呼吸一下。
這纔打開大門。
“surprise~”
青年微笑的臉出現在大門前,他手上拎滿了食物,燒雞,烤鴨,炸雞腿,還有飲料。
有這麼個弟子,好像還不錯,方十三心中微動。
“師傅!我知道您一定沒有吃早飯,所以特意帶了早飯來給您請安了,您…”
“嘭!”這是大門關上的聲音,門外的青年一臉懵逼。
方十三關緊門,用手捂着臉。
【他的廢話怎麼那麼多!好煩,好頭疼,昨天被那個夢折騰得夠嗆,真是不想見他,可是他帶的食物看起來還不錯。】
“嘎吱——”
大門重新打開,青年臉上依然保持熱情,雙目炯炯地看着方十三,一點都不爲剛纔的關門感到失望。
方十三心裡嘆了口氣,這個徒弟看起來很難搞定。
他假裝咳嗽,清了清嗓子,說道:“進來吧,隨便點,自己找位置,反正沒留你的位置。”
青年拎着東西進了屋子,方十三卻走到房間裡,換下了睡衣。
隨意穿上一件體恤和牛仔褲,洗漱完後,他才走出房間。
一出門,他發現青年已經將手裡的東西全部擺上桌,炸雞,烤鴨的香氣瀰漫整個屋子。
方十三走到飯桌前,青年本是坐着的,見到他卻站了起來,先是深深地對方十三鞠了一躬。
這才大聲喊道:“師傅大人早上好!”
方十三嘴角有些抽搐,伸出手,手掌如招財貓似地快速揮動,“坐下吧,吃,吃早餐先。”
青年聽話地坐了下去,青年的模樣還不錯,濃眉大眼,五官端正,有點小帥,卻又是正氣凜然。
方十三拿起筷子,不過好像想起了什麼,他又將筷子擱下。
“那個,實在是不好意思啊,雖然答應收你爲徒了,可是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天吶!師傅竟然爲了這點小事向我道歉,真是讓人非常感動啊,他‘老人家’竟然還記得這種小事!】
青年雙眼放出精光,嘴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的名字叫做…”
“嘭!”
一聲巨大爆炸掩蓋了他的話音,城市四處,響起了淒厲的警報。
安裝在每個家庭門口的警報器,開始語言播報。
“居民朋友請注意,居民朋友請注意,現在開始插播一條緊急消息,本次警報級別:白銀級!重複,本次警報級別:白銀級!”
“城市海灘出現巨大降臨生物,請附近的居民緊急疏散,居民朋友可以前往YDCN-075號與YDCN-076號兩個避難所進行規避。”
方十三看着桌上的菜發呆,而青年則是聽着門外的警報滿臉驚訝。
“白銀級警報!師傅大人,看來是高級降臨者出現了!”青年臉上一臉興奮,單手握拳,伸在腰間,“太棒了!聽警報的位置就在附近,師傅大人,我們去幹掉它吧!”
方十三正伸出去夾雞腿的筷子,停頓了一下,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激動,只是冷冷地說,“不去。”
青年滿臉疑惑,有些不解,“師傅大人,這可是高級降臨者啊!爲什麼不去啊?”
【難道師傅大人想要考驗我?也對,想要得到師傅大人的真傳,一定要經過多重考驗的吧!】
“我要去市場,昨天的生意搞砸了,再不賺錢,就要餓死了。”方十三終於夾起了炸雞腿,心道,上季的房租都交不起,生活真是很艱難。
青年吃了一驚,大聲說道:“師傅大人,您難道不知道打倒降臨者後,會得到超能管理局的獎賞嗎?”
方十三擡起頭來,看着青年,眉頭一挑,“還有這個說法?”
青年點頭,繼續說道:“只要師傅大人去超能管理局參與認證考覈,就能獲取超能者身份。”
“有了超能者身份,以後不僅可以在超能管理局中接受任務,解決掉降臨者還能得到不錯的獎勵。”青年想了想,“在降臨者的問題上,超能管理局會根據威脅程度,給予不同級別獎勵,據說相當優厚。”
方十三眼中一亮,“哦,還有這事?”
【這樣一來,是不是能弄點額外收入了?有了錢,那個煩人精伊莉莎總不會再來騷擾我了吧。】
想起伊莉莎,方十三就頭疼,每隔十來天,她的信息就會出現在他手機裡,提醒他距離下次繳納房租還剩多少天。
“你怎麼對這事這麼清楚。”方十三有點奇怪,吃完炸雞腿,擦了擦嘴巴。
青年一副囧囧的模樣看着他,“這難道不是每一個現代人,都應該知道的事嗎!”
方十三沒有廢話,站起身來,走進臥室,帶上斬骨刀。
“走吧,我們去海灘。”
青年被方十三雷厲風行的動作,看得一愣一愣的。
【天吶,不愧是師傅大人,這種說走就走的決斷,簡直是吾輩楷模!】
青年站起身來,身子站得筆直,他的雙手閉攏貼緊兩腿,昂首挺胸,高聲回答。
“是的,師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