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白鹿的丈夫李長樂,孫浩就記起那一次不愉快的會面,雖然認定李長樂是一個小人,但是孫浩看得出來他對白鹿很好,可是餘菲說李長樂心裡有疙瘩是怎麼回事呢?
一念及此,孫浩笑着說:“能娶到心中的女神爲妻,他心中能有什麼疙瘩?”
“娶到人是一回事,娶到心是另外一回事嘛!”餘菲笑着說,“聽說白鹿的心一直不在李長樂身上呢!況且他們的女兒……”
突然,餘菲看了孫浩一眼,就此打住,呵呵一笑:“我們還是不要說他們了,我們還是談談工作的事情吧!”
“實不相瞞,我已經找到合適的人選了,所以,十分抱歉。”既然大家以前有過一面之緣,孫浩也不好意思繼續隱瞞下去。
餘菲也不介意,站起來說:“是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了,再見!”
說完,餘菲急匆匆地準備離開,看樣子並不想和孫浩多呆。
見餘菲的樣子,孫浩立刻明白她有事情不願意告訴自己,而且這件事情多半和白鹿有關。
儘管和白鹿的情緣已經無疾而終,但是在心底深處,孫浩依舊關心白鹿,畢竟那是他的初戀,難忘的初戀。
“且慢!”
孫浩攔住餘菲:“能給我說說白鹿的事情嗎?你剛纔說她的女兒,她女兒怎麼了?”
看着孫浩真誠的眼睛,餘菲無奈地笑了笑:“其實也沒有什麼啦!一點小事,和你沒有什麼關係,真的沒有關係。”
餘菲越是遮掩,孫浩越是篤定這事和自己有關。
“拜託了,別讓我當傻子。”孫浩的態度更加真誠,“麻煩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吧!”餘菲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住孫浩,只能老實交代,“其實這件事情我也是聽我以前在婦幼保健院的同事說的,她們說……”
猶豫了一下,餘菲繼續說:“她們說李長樂是喜當爹,白鹿的女兒不是他的,因爲白鹿懷上孩子的時候他們都還沒有在一起,而且他們結婚五個月之後孩子就出世了,至於孩子到底是誰的,我想你應該比我明白吧!”
說完,餘菲小心翼翼地看了孫浩一眼,只見孫浩整個人都愣住了,就像一個傻子一樣。
餘菲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入孫浩的腦海,他腦海裡一片混亂,喃喃道:“什麼!”
與此同時,出國前一晚的一幕幕出現在他的腦海,一間狹小的出租房,一對未經人事的情侶,在昏暗的燈光下,因爲即將分別而出現的瘋狂情緒……
突然,孫浩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他無力地退後兩步,幾乎要用雙手撐在辦公桌上面才能站穩。
孫浩終於明白,明白白鹿爲什麼要嫁給李長樂這個並不優秀的男人,因爲她要給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找一個父親,因爲孩子的親生父親已經失蹤,也許一輩子都等不到。
他終於明白李長樂爲什麼會說自己是乘虛而入,因爲他爲了和女神在一起,甘願承受別人的白眼,娶一個懷有別人孩子的女孩爲妻。
他也終於明白爲什麼白鹿的女兒第一次和他見面就會讓他抱抱,因爲這是從血脈深處傳遞的親暱,因爲她是孫浩的女兒。
可憐這一切孫浩根本不知道,根本不懂,根本不瞭解白鹿爲他付出了多少。
看着孫浩痛苦的樣子,餘菲擔心地問:“孫浩,你沒有事吧?”
孫浩擺擺手:“沒事,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眼見惹禍的餘菲連忙離開。
嗚、嗚、嗚……
全康診所突然傳出一陣壓抑的哭聲,那是屬於孫浩的哭聲,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原來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未婚妻那麼簡單。
每個人都會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可是孫浩代價太大了。
就在孫浩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時候,一雙穿着高跟鞋的腳出現在他的面前,擡頭一看,卻是姚初晴,她雙手抱在胸前,一雙妙目不解地看着孫浩,她不明白,有什麼事能夠讓這個從地獄裡走出來的男人哭成這樣。
但是姚初晴明白,孫浩現在一定遭遇了重大打擊。
遞給孫浩一張紙巾,姚初晴輕聲問:“發生了什麼事?”
“謝謝!”
有外人在,孫浩收起心中的悲痛,接過紙巾擦了一下眼淚:“我沒事,謝謝,你怎麼在這裡?”
姚初晴說:“我正好在這層樓辦點事,聽見你診所裡有人哭就進來看一眼,只是沒想到哭的人是你,你到底遇上了什麼事情?”
孫浩搖頭:“真的沒事,就是心裡不舒服而已。”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既然孫浩不願意提起,姚初晴也不好多問,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出兩步,姚初晴身後卻傳來孫浩的聲音:“等等!”
“還有什麼事情嗎?”姚初晴轉身問。
“能陪我喝幾杯嗎?”孫浩提出邀請,“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說說話,如果你沒有空的話就算了。”
孫浩提出的邀請讓姚初晴很驚訝,因爲她從來沒有在孫浩身上發現任何惡習,從不喝酒,也不抽菸,更沒有賭博行爲,不過對於孫浩的邀請她沒有一點猶豫,立刻點頭:“走吧!我陪你喝一杯。”
鎖好店門,兩人一起來到臨江大廈附近的一個酒吧,現在還是下午,酒吧裡面人很少,也很安靜,酒吧裡放着舒緩的音樂,兩人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然後一人要了一瓶百加得。
酒保端上酒,孫浩二話不說,抓起酒瓶,仰頭往肚子裡猛灌。
“哎!哎!哎!”
姚初晴連忙阻止:“我可是來陪你喝酒的,不是來陪你酗酒的,你慢點喝,這可是烈酒,又不是白開水。”
放下酒瓶,孫浩擡頭問:“小晴,你會不會覺得我其實很傻?”
姚初晴說:“你哪裡傻了?你很聰明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孫浩苦惱地搖頭,“我這個人總是在考慮未來的事情,總是在考慮以後會發生什麼,從來不珍惜眼前,從來不……我現在才發現我真傻,真的很傻……”
說着,孫浩又狠狠地灌了自己一口酒。
姚初晴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發生了什麼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當初的那個狗屁決定!”
再次灌了一口酒下肚,孫浩苦笑着說:“就因爲我太聰明,所以我纔會爲了所謂的前途,爲了所謂的未來,去做出一個很傻的決定,你知道嗎?三年前我拋棄了我的父親,拋棄了我的未婚妻,因爲我,我父親抑鬱成疾,我甚至連給他送終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這裡,孫浩淚如雨下。
姚初晴沒有插話,遞給孫浩一張紙巾,然後靜靜地傾聽,見孫浩的酒瓶已經空了,她又向酒保招招手,讓酒保繼續上酒。
又是一瓶酒送到孫浩的手裡,他仰脖灌了一口,繼續說:“我還辜負了一個愛我的女孩,我本來可以給她幸福的,但是我沒有,因爲我爲了那些不知所謂的東西,我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國內,我辜負了她,我對不起她……”
“我也出過國,我理解你。”姚初晴點頭,“異地戀總是不長久的,其實我的經歷和你差不多,我還沒有出國之前也和一個男孩愛得死去活來,他答應等我,可是還沒等到一個月,呵呵,他就和我的閨蜜好上了,還把兩人在一起的照片發給我,我當時簡直氣瘋了,但是又無可奈何,誰讓這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呢?”
言罷,姚初晴也灌了自己一口酒,看來她也是有過憂傷過去的人啊!
“不,你不理解。”孫浩搖頭,“你知道嗎?我們之間根本不同,因爲我留下的是一個女孩,而且她從未拋棄過我,你根本不知道那個女孩爲我做了什麼事。”
“什麼事?”姚初晴好奇地問。
“她懷了我的孩子,並且把孩子生了下來。”孫浩突然笑了,然後淚水又流了出來,“爲了我們的孩子有一個爸爸,她還嫁給了一個她根本不喜歡的人,而這些事情都是我剛剛纔知道,你知道嗎,我今天才知道我有一個女兒,一個叫別人爸爸的女兒,哈哈哈……我真是太傻了……”
看着又哭又笑的孫浩,姚初晴驚呆了,她終於明白孫浩今天爲何會如此傷心,每一個男人經歷這樣的事情大約都會傷心吧!
她突然記起那天孫浩在醫院遇見白鹿的情景,當時她就知道兩人以前的關係不一般,只是沒想到裡面的故事竟會如此悲傷,那個嚷着要讓孫浩抱抱的小寶貝應該就是他的女兒吧!
親生女兒卻只能叫自己一聲“叔叔”,孫浩的心裡肯定不好受,一時間姚初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就是一個不懂得珍惜眼前的人啊!”孫浩長嘆一聲,“我現在才發現我三年前做出的那個決定有多荒謬,我本應該陪在她身邊的,可是我……”
又是一瓶酒被孫浩灌下肚,他打開第三瓶,眼中含着淚,拼命往自己肚子灌,妄圖用酒精來麻痹他那受傷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