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冶張張嘴，留下一句：“我先去通報大人。”
便走了。
那是水下的城池，被龐大的法陣所籠罩，無邊無際。初略估計，能住幾十萬海族。
城池之外，珊瑚、瑪瑙叢生，在世俗價值連城的珍寶隨處可見，紛亂生長在游魚之間。
“那是夜明珠？我們……我們在水裡。”卓嬌呆呆看着水中的光源，發現自身處境。
唐川目光凝視，嘴角上揚，說“好好享受吧……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周元軍湊了過來，指着那株數米的血珊瑚，嘿嘿笑着，“你說我能把那些玩意弄回去嗎？”
唐川靜靜看着他：“沒準他們對人肉不感興趣……”
一個寒顫，周元軍又老實了。穿鞋的永遠比光腳的怕死，更何況他還年輕，二十五歲的大好年紀。
夜色如水，一輪明月灑在城上，一片片魚鱗反射着銀白色的月光，冷豔無比。
更讓人欣喜的是時不時出現的美人魚，她們沒有其他海族一樣的猙獰，如花的笑靨伴着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海水當中。
“美人魚……”周元軍呢喃，聲音微顫，十足的豬哥。
唐川目光也隨着美人魚的身姿移動，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爲了你能有個念想，我決定不斬了你的記憶。”
“妹……妹夫”
他不單單是顫抖了，連同他身邊的人看唐川的眼神都變了，少了一分熱切，多了一分恐懼。
人類大抵恐懼自己對抗不了的東西，他們也不例外，恐懼着唐川一個勉強算是盟友的強大傢伙。
“好了好了，逗你的。”唐川笑笑，算是顧及了周小諾的感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偶爾有海族巡邏隊巡查而過，看看唐川一行，驚訝之餘還不忘詢問一番，方纔離去。
海族城池沒有隨着夜色加深變得死寂，同樣喧囂。
不遠處，海馬騎士拉着戰車緩緩駛來，每一腳都踏起無數水泡。
來人下車，獨角人身：“唐川？”
唐川上下打量他，金色的鎧甲，雪白的披風靜靜披在他的身上：“你就是他們口中的大人？”
他點頭，直盯盯的看着唐川，說的鏗鏘有力：“聽說你是玄空境最強的？我不信。”
“鏗！”
他抽出長槍，槍出如龍，迅猛如風，搶先一步。
連退數步，唐川才用劍格擋，碰撞之後，劍刃上暗淡無光的星辰璀璨奪目。
“這是......七星昆吾劍？”他緊緊盯着唐川手中的長劍，第一顆星辰由黑色變成了金色。
拎着七星昆吾劍，唐川倒是有些驚訝，這把劍似乎沒有他認爲的那麼平凡。
的確，這把長劍最初是他用來虐菜的神器，和神鬼方天畫戟都不是一個世界的武器。
“只有這把劍能夠吸取別人的力量壯大自身......只可惜，你讓名劍蒙塵了。”他嘆息一聲，眼眸裡的熾熱證明他沒有看起來平淡。
唐川懶得廢話，徑直殺了上去，冰冷的眸子隨着劍刃撞擊變得更加冷酷。
他的動作很快，長槍每一擊都是完美的，技巧和強烈的打擊感並存。
唐川不退反進，劍刃舞動，殺的他大汗淋漓，不得不嚴肅對待。
“我叫滄浪。”他冷冷道，手中動作不停，只是一瞬間，數朵靈氣構成的槍花一齊在空氣中爆裂，宛如節日盛開的禮花，那種意境，不是身臨其境的唐川可以體會的。
右手長劍破空，唐川生生碾碎離自己最近的幾朵槍花。緊接着，他又用左手畫圓，代表生的白色與長劍上的殺意融洽的結合在一起，護住了唐川和他身後的一大幫人。
遠處，滄浪凌空站立，銀白色的頭髮散亂在頭上，金色的鎧甲在月華洗禮之下多了分聖潔，那杆長槍化作長蛇，吞吐芯子，陰寒的目光讓唐川殺意更甚。
“我很討厭你。”唐川毫無顧忌的說着，隨手一甩，數十道劍氣穿透長蛇的身子，只是一秒鐘，他就破損不堪。
滄浪笑了笑：“如果我不是聽趙小云提到過你，我還真就以爲你是那個大宗門的劍修，一招萬劍歸宗也能被你修得如此凌厲。”
“趙小云？那個小胖子呢！！！”唐川一怔，倒是沒有想到雅兒時而遮掩的趙小云居然能跟這傢伙扯上關係。
身體顫了顫，滄浪怪怪的看了一眼唐川，如實道：“他偷了師傅的酒，被......鎮壓了。”
“算了”唐川搖搖頭，吩咐道：“帶他們好好參觀一下這個域吧。你帶我去見你師父。”
又一次，身份被唐川互換，他就差將剛剛點亮了三顆星辰的長劍架在滄浪的脖子上，以勝利者的口吻對待滄浪。
“可以”
沒有預想中的遲疑，滄浪很爽快的答應了，說的唐川都還一愣一愣的。
“我剛剛從我師父那裡出來。”
他一句話，就解了唐川的困惑。
在周小諾身上留下標記，唐川徑直跟着滄浪前往他師傅的居所。雖然唐川有把握那些海族不敢亂來，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滿地都是銀白色的月光，照亮了前進的道路。
兩人一齊穿過海族城池，這座近似於人類城市的不夜城。
“以前海族的夜生活幾乎沒有，直到魔都慢慢的成了東亞最大的城市，我們海族從哪裡學到了不少經驗，用來建設這座城池。”滄浪一邊向城池中間的海底漩渦前進，一邊介紹着這座城市的來歷。
五分鐘之後，唐川看着海底漩渦，神識卻是穿不透，“看”不到海的那邊是什麼東西。
“海底漩渦能夠吸走一切東西到他的目的地，包括神識。”似乎是看到了唐川的舉動，滄浪提醒道。
說完，他率先跳進了海底漩渦，消失不見。
“算了”苦笑一聲，唐川反倒安了心，拔出長劍道：“既來之則安之。”
他不是傻子，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就算那個趙小云和他有什麼關係又如何？自己和那個小胖子很熟？唐川暗道，卻一直都沒有揭穿的意思。
縱身一躍，海底漩渦的吸力無與倫比，唐川身處漩渦之中，釋放出神識之後，盡數失去了聯繫。
待眼前再次出現光明，只過了不到一分鐘，進入海里漩渦之前，唐川便特意看了看時間。
同樣身處水中，此刻的水卻沒了那麼鹹腥，像極了淡水。不對，這就是淡水！
雖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唐川現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自己是在淡水裡面，而非剛纔的海水。
向上遊動之前，唐川便將七星昆吾劍收回了芥子，畢竟這把劍在那個滄浪看來，很是不凡。
據唐川所知，所謂的神器亦或者靈氣要麼一出現便是伴隨腥風血雨，要麼就就是睡於柴房、兵營，古樸無奇。
這把長劍很明顯是後者，若非今天的肆意碰撞點亮了瑤光，唐川還真不知道這把劍很有來歷，從其量也就覺得他蠻鋒利的。
身邊的游魚漸漸多了，水面漂浮着不知凡幾的蓮葉，荷花，配上幾條錦鯉，畫風轉變的太快，以至於唐川陰晴不定。
沒辦法，唐川浮出水面，目光一掃，恰恰看到優哉遊哉吃着水果的趙小云和跟在一個老頭子身後，一臉恭敬的滄浪。
“大哥！”趙小云撲了過來，熱切的勁讓剛剛上岸，用靈力烘乾衣服的唐川不由得提到了一個名字：“雅兒幫你定了公墓。”
“啊......大哥，你的救我，這都不怪我！”小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着自己師傅，哭訴道，眼眸裡都是幽怨。
唐川摸摸額頭：“你先冷靜一下，離我遠一點，不然......”
小胖子張張嘴，還是選擇了後退，在大墓裡唐川的兇殘和外界大魔王的名聲遙相呼應之後，他第一個念頭不是唾棄，劃清界限，而是抱大腿。
這個世界很現實，修真界沒了俗世那一張僞善的皮，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交換，若是沒有利益，那就只剩下生和死了。
強者主宰一切，弱者被主宰，允殺允求。
趙小云知道唐川是恐嚇自己，還是隻能選擇後退，他不敢賭，若是讓師傅自己自己跟唐川沒什麼交情的話......光是想想，趙小云就頭皮發麻。
“唐先生請坐！”滄浪身前那個白色漢服老者笑眯眯的邀請道，揮手間，本來空蕩蕩的亭子就擺放了各種珍稀果盤，不少都是靈果。
唐川吃驚之餘，從芥子裡取出一些大墓裡採摘的果子，當做禮物。
不管是俗世還是修真界，都講求面子，實力越強，實力越大就越發講究面子。
若是前往拜訪他人不帶禮物，絕對是會被嫌棄的。
所以唐川第一次聽到修真界的這種不成文的規定的時候，是拒絕的。所以，他很少前往大域，不單單是因爲對大部分的修真者沒有好感，更多的是介意他們的態度。
“前幾日忽而聽聞我這孽徒與先生認識，今日一看倒是屬實，滄浪，你去取點我珍藏的靈酒來！對了，老夫道號元燚。”元燚笑眯眯的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最後卻是指使起來滄浪。
“元燚道友。”唐川淡淡道。
他的實力不弱於人，又是以客人的身份到來，直接壓了小胖子一個輩分。
似乎是知曉唐川的想法，元燚微微一笑，道：“還不見過你唐川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