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龍宮的富麗堂皇，飛鶴門舉行宴會的地方算是獨樹一幟，這種茶室般的風格，卻沒有讓唐川和周小諾不喜。他們反而對這些和平日不一樣的東西興趣不小。
心中暗自點頭，鶴無道長恨不得現在就給打探消息的弟子賞賜一些丹藥，好讓他更好地打探唐川的喜好。
古語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鶴無道長是正統的儒家思想繼承者，對於兵法的研究比之一般修士更加多，甚至他都參與過俗世的戰爭，被譽爲兵神。
雖然那已經是昨日往事，也足以看出來鶴無道長對於兵法、消息的重視，那絕對不是對一個普通修士能夠做到的。
深吸一口氣，他面帶笑容，這是他面對唐川時唯一能夠使用的表情，那眉宇間的笑意讓他像一個普通老頭。
尤其是他不算乾淨的一身道袍換成了一身嶄新的，就連他的身體也齋戒沐浴焚香了的。還未近身，便是一股子香味。
那味道算不上難聞，也絕對算不上好聞。
他坐在主位，沒有按照古法分餐，而是擺上一張大大的八仙桌，上面上了幾個不知名的涼菜和一壺酒。
“請坐！”
唐川自然是主賓，左手周小諾，右手徐寒山，剛剛坐下他便親自拿起酒壺，給一個個白玉打磨而成的酒杯倒滿不知名的美酒。
酒香濃郁，還有幾分果味在其中，沾染些許酒水，唐川放在鼻尖，輕輕揮動手掌，問道：“可是由靈桃釀製而成的？”
鶴無道長點頭笑道：“想不到唐先生也對此酒如此瞭解。這正是由靈桃釀製出來的，說起來這還得謝謝後山上的猴兒們。”
“這麼說，道長可是有猴兒酒？”唐川來了興趣，哪怕他平日裡很少喝酒，現在一連碰到兩種酒，也不得不驚奇一番。
前者的靈桃酒他還爲品嚐，但只需要一看，一聞，他就知道這是好酒。哪怕他平日裡並不是特別好酒，也不知不覺得就迷醉其中。
“明月，還不將我珍藏多年的猴兒酒給端上來？”鶴無道長輕聲喊道，朝着身後的灰色屏風。
屏風之後有一個不算大的人影和屏風上的花花草草映襯在一起，不但沒有任何不和諧，反而混成天然。
哪怕那個被喚作“明月”的小道童來了，將一瓶外觀精緻的酒瓶放在湯川面前，他的目光還在那屏風之上。
“那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據說是寶物，能夠悟道。”鶴無道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唐川所關注的東西都是一個態度，細心講解。
“若是唐先生方便，可以一道帶走。”鶴無道長又道。
唐川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他好奇不假，卻沒有將那屏風帶回家的想法，這不單單是因爲那屏風是鶴無道長的，更是因爲他在上面看到了一些怪異的東西。
那星星點點的夜空明顯不是地球的視角能夠看出來的，上面的花鳥魚蟲也沒有幾個是唐川見過的。
“這屏風不簡單，還是不要招搖過市。東西，我不能要。”唐川將目光轉到猴兒酒上面，打開酒瓶，另一種幽香片刻就將空氣中原本的靈桃酒氣息驅趕的一乾二淨，只剩下猴兒酒的香味。
“這就是猴兒酒？”周小諾目光炯炯，美眸帶着一絲驚異，這是她第一次見過猴兒酒，這東西往日都只在書本中看到過。
“準確說是靈猴釀造的猴兒酒，俗世的猴子有這麼聰明？”唐川將猴兒酒的身份擡高，又將酒瓶放好道：“道長不介意將這玩意當中添頭吧？”
鶴無道長笑而不言，只是道：“一株桃樹恐怕太少，不若取其一半！”
靈桃並未成林，只有六株，如此一來有三株都會是唐川的。
“請收下！”面對對方的大禮，唐川自然是不可能還按照原來的靈藥作爲回報。
須知靈藥也是分爲三六九等的，最上等靈藥唐川也有一株，正是那蓮花。
僅次於蓮花的他也有，只是之前捨不得拿出手，現在卻不得不拿出手。
手被另一隻手握住，這讓唐川的思索還未結束，就不得不從芥子裡面取出一株靈藥，被稱作關山草的靈草。
關山草生長在山崖之上，每每都是鷹巢之下，依靠動物的血肉生長。
此草很難得，生長的雖然不少，卻極少出現成長到靈藥級別。唐川偶然間得了一株已經是天大的好事，更多的，唐川都不想了。
知足常樂纔是最重要的。
“幹嘛？”周小諾輕輕搖頭，將唐川的手掌心攤開，在他的手掌心裡寫下幾個大字——“帶走張道長！”
眉頭一挑，周小諾的建議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卻是唐川未曾想到的。
張道長現在受傷，按理說是需要一個醫生照顧，身爲神醫的唐川自然是第一人選。
另外就是，張道長想要順利突破玄空境，在燕京，在唐家莊園，絕對比在這裡的機率更大。
“鶴無道長，我有一事相求......”誘惑之所以被稱爲誘惑，原因還不是因爲大部分人難以拒絕，一個玄空境高手的幫助，唐川會抵住這樣的誘惑嗎？答案是否定的。
“請講！”鶴無道長端起杯子，幾遇敬酒，卻沒有合適的機會。
“這也是不情之請......”
他說話有些遲鈍，鶴無道長卻是聽的很認真。
“我希望帶張道長去俗世。”他還是將自己所想全然相告。
鶴無道長眉頭一皺，隨後一鬆，嘆口氣道：“這應該是他最好的選擇，有你在他估計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被人當做傻子。”
張道長一言不發，臉色有些紅。雖然自己師傅說的都是實話，卻不是誰都喜歡實話。
“你做事做人都比不上我，很多時候都迂腐的可憐，就像在魔都一樣。若非唐先生放你一馬，現在你就是山上的荒丘罷了。”鶴無道長或許是面對徒弟，恨不得將手中的那一杯酒潑在他的臉上。
“先乾爲敬！”說罷，他將滿滿一杯靈酒一飲而下。
“請！”唐川起身道，拉着周小諾和一桌子，不過六個人一齊喝了一杯，換上了猴兒酒。
或許是說開了，鶴無道長爲了唐川能夠對自己徒弟更加好一點，放心一點，索性將他年輕時候的一些糗事說了出來。
尤其是一些事，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不得不說的是，正是因爲知曉了張道長的過往，唐川感覺張老道不是笨，而是純真的可憐。
一直都被師門長輩護着，還有一個玄空境的高手在身後撐腰，哪怕是鶴無道長爲了沒人顧忌張老道，還刻意放出自己已死的消息。只爲了更加好的磨礪張老道，只是效果有些不盡人意。
“乾了這杯，算是我對唐先生的此次的歉意，這些就是我能拿出來的所有靈藥。”醉醺醺的鶴無道長從芥子中掏出一大堆不知名的東西，從老藥到靈藥，種類繁多。
其中多的是老藥，靈藥十不存一，還是那種並沒有什麼多大作用的那種。
其他人看不出來什麼，自然覺得鶴無道長大方無比，爲了自己徒弟什麼藥材都拿了出來。
實際上，這裡面的東西他能夠用得上的還不過十分之一。
不過這也算是合理的投入，要是什麼都不出，鶴無道長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寶貝徒弟送到一直都被當成大魔頭的唐川手下。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唐川絕對不是那種濫殺無辜之人，況且他年紀輕輕就有現在的實力，身後更是天山，除了少數跟天山關係不睦的勢力又有幾個敢得罪他？
最最最重要的就是，蓬萊域不安全了。
從這一次不知道是誰發起的針對常虎的事情道青城劍派出現在這附近，一切都無比突兀。彷彿有預謀的事正在發生。
可惜的是他了培養出一個玄空境修士已經花費了宗門所有的資源，根本無力針對未知的一切進行新的判斷，哪怕只是一分一秒都不行。
他不知道洪水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蓬萊域會出現什麼事，以不變應萬變也不是最好的方式。
恩，最好的方式應該是安安靜靜的等待一切的出現，然後分家。
這不是玩笑，而是事實。是鶴無道長對未知沒由來恐懼的應對方式。
就算唐川不提出來，他也會做好準備之後將讓自己徒弟開始突破，然後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讓他前往其他大域，甚至於世俗進行躲避，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回來。
或許再也回不來也說不準......
數百年前，他就是這樣來到的蓬萊域，重新建立了的飛鶴門，將記憶中的山水重新佈置了一番，算不得多好，也算不得差。
鷹擊長空，飛鶴也不差半分，尤其是自己的徒弟，他對張老道很有信心，哪怕他剛纔在酒桌子上，說了一大堆徒弟的壞話也是如此。
那不是壞話，而是愛之深，責之切。
“多謝小諾！”這是唐川在牀上再一次捕捉光溜溜的周小諾所說的話，哪怕她霞飛雙頰，也不由得自傲幾分。
“誰讓你那麼笨，我覺得這裡有什麼事會發生一樣，不然他怎麼會捨得讓張道長跟你離開！”或許是旁觀者清，周小諾看的更加清楚，隱約感覺不對，也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唐川心中也有這種想法，只是他還想有別的想法的時候，就已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