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金香園小區,方鴻接到了龔劍濤的電話。
醫院那邊準備給沈瀟瀟動手術了,爲了確保手術的絕對安全,龔劍濤希望方鴻能過去震場。
對此,方鴻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臨街招了輛出租車,直奔滬都市第一人民醫院。
說起這個,方鴻纔想起來自己的司機大慫竇曉文請的假快到期了。
一個多月前,大慫跟他告假,母親給他說了門親事,雙方都看對了眼,說話就領了證,方鴻準了他兩個月的婚假。
習慣了有司機的日子,這兩個月突然沒有,方鴻還真有不適應。
“怎麼?出了意外?”
醫院門口,龔劍濤竟然親自在等他。按說那邊剛抓住了大賊,龔劍濤應該在市局那邊盯着刑偵審訊纔對。
“瀟瀟的腿部CT結果出來了,12mm口徑的霰彈,有28顆鉛彈留在體內,雖然沒有傷及腿部大動脈,但是有有三顆剛好卡在股骨與腿部大動脈之間,醫生說手術風險很大,大概率手術過程可能大出血,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方鴻有些詫異。
他清楚沈瀟瀟當時的情況只要及時送醫輸血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傷重程度他心裡有數,但他忽略了事後的手術難度。
方鴻沒有透視眼,不知道留在沈瀟瀟體內的鉛彈有多少,脈搏也切不出中彈的具體位置,假以時日,方鴻玄鍼大成,以玄鍼最玄妙的生針凌雲渡氣機牽引或許能夠做到那一步,但目前不行。
“這麼看來的,子彈留在體內的時間越長,不可控病竈出現的機率就越大,生命受到威脅的可能性也越大,難怪醫院會急着這麼快手術~”
方鴻看着龔劍濤說道:“帶我過去,手術什麼時候開始?”
“醫生已經在準備了,最多半個小時後就會推入手術室。”
兩人邊走邊談。
“我有心幫忙,但西醫手術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閒雜人等摻和的,醫院那邊~”
“我去交涉!”龔劍濤一臉認真。
“那你最好有熱臉貼冷屁股的心理準備,這種情況,計算你是市局局長,醫院也很難妥協,人命關天,他們要對患者負責~”
“我心裡有數~”
方鴻點了點頭:“沈瀟瀟的家人到場了嗎?”
見到龔劍濤搖頭,方鴻很詫異:“那誰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我~!”
“你?!”
方鴻愣住了。
“瀟瀟的父母都在國外,我跟他們的關係就像你跟我的關係一樣,當初他們離開的時候把瀟瀟託付給我,某種程度上說,我是瀟瀟的監護人,也算是親人。”
“那你通知他們沒有?”
見到龔劍濤搖頭,方鴻這才理解他此時的心情,在摯友女兒高風險的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一旦出了任何問題,他要怎麼面對他們,難怪他一定要讓自己參加,無形當中,這也是一種極大的信任。
一路無話,直奔病房。
果然!
“不可能!醫院有醫院的規矩,人命關天,我們不可能讓一個完全不瞭解的中醫參加西醫的外科手術,而且我認爲哪怕他在場,手術中真發生什麼不可控的危險變化,他也不可能幫上任何忙,只會跟着添亂!”
院長辦公室,當龔劍濤向醫院提出方鴻參與手術的訴求是,遭到了對方狠狠的駁斥。
“齊院長,幫幫忙,算我求你了!”
方鴻詫異,黑臉的龔劍濤竟然低三下四的求人,除了對自己的信任,方鴻更多的也看到了他對沈瀟瀟的擔心。
老龔很緊張。
“老龔,你糊塗!”
齊新國,60年生人,滬都市第一人民醫院院長,聽說是國內腦部神經方面的權威。
頂着一個地中海,僅有的頭髮幾乎全白,白大褂穿在身上,倒是有股子濟世懸壺的風範。
看得出來,他跟龔劍濤是老相識,私教應該還不錯的那種。
“虧你還是當警察的,部門有部門的規矩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這種事情是講人情攀關係就隨隨便便通過的麼?出了事,誰負責?”
齊新國疾言厲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我負責!”龔劍濤斬釘截鐵,對方鴻無條件信任。
“龔劍濤!”齊新國恨聲道。
“你以爲我在跟你推卸責任?人命關天,誰負得起責?真要是出了問題,你怎麼負責?是賠錢還是引咎辭職?對解決問題有用麼?”
齊新國不屑的瞥了眼方鴻,眼睛裡有輕視,但更多的卻是排斥,仿似,龔劍濤會如此不守規矩,全都是因爲他。
對於齊院長的輕視,方鴻能夠理解,西醫當道,中醫連方興未艾都算不上,加上自己又這麼年輕很容易造成迷惑,一切都合乎情理。
方鴻並不反感,至少這說明,他還是一個負責人的醫生。
“齊院長,真的不行?”龔劍濤已經有些央求的味道。
“不行!”齊當國也沒有任何猶豫。
“走吧,方鴻,我們轉院~”
“你……”
齊新國啪的一聲猛拍桌子站起來,氣得直髮抖。
“到底是什麼讓你鬼迷心竅?劍濤,你在我的印象中不是這麼不通情理的人啊!”
說這話的時候,看向方鴻的目光裡已經不僅僅是排斥這麼簡單。
龔劍濤沒有迴應,看着方鴻道:“走吧~”
“等等!”齊新國出聲叫住了他。
“劍濤,你是鐵了心要這樣?”
“抱歉,老齊,方鴻我們走~”
“站住!”齊當國吼道:“糊塗啊!龔劍濤,你糊塗啊!”
“也罷也罷,既然你如此決絕,我也不再攔你,眼下挪動患者實在不是明智之舉,爲了防止更多的意外,我可以同意他以患者家屬的身份進入手術室,但有一點,不管手術過程中發生任何事,如果不能答應,那你們就轉院吧~”
方鴻跟龔劍濤對視了一眼,後者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只要方鴻能進去,對龔劍濤老說就心安了,至於當真發生什麼意外,人都進去了,方鴻會袖手旁觀?
大家心照不宣,龔劍濤重重的給齊新國鞠了一躬:“謝謝你,老齊~”
齊新國不耐煩的擺手:“走吧走吧,不想看見你~”
龔劍濤笑笑,渾不在意。
忠言逆耳,不是所有的冷嘲熱諷都心懷惡意。
雖然齊新國看向自己的目光仍然厭惡排斥,但方鴻並不以爲意,沒人比他更明白,面子不是靠別人給的,而是靠自己掙的。
這就好比中醫西醫,爲何西醫當道?那是他們靠自己的本事掙來的,而中醫的面子,要靠方鴻去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