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唸白眯着雙眼看着楚千墨,在他懷裡的小小人兒亦擡着頭眨巴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不知爲何,看着眼前這個面目可憎的怪叔叔,他沒有一丁點害怕的感覺,反而有些失神的抓起手中的那根人蔘咬了一大口,吧唧吧唧的開始吃起來。
君唸白雙眼微微睜大,終於有些忍不住笑出了聲。
馬車內沉重的氛圍一下子緩和許多。
楚青有些無語的看着自家的兒子,心裡感嘆這小子最近對於好東西的追求是越發的多了,這次是因着聞到了史嬤嬤身上的味道追了過來,但她真不確保下一次,這小子會不會只一個稍微好點兒的東西就跟別人跑了?
與楚青想法相同的還有君清宸,他一雙幽潭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楚千墨,心裡開始琢磨着將天下貴重藥材盡數攬進府中的計劃。
不然照這般下去,他們的兒子絕對會被拐跑的!
兩人想法相同,不約而同的相互看了一眼。楚青是女子,又是極爲通透之人,被君清宸這般一瞧,當即便紅了臉,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去。
君唸白嘴角掛着溫和的笑意,看着楚青道:“你也不要惱清宸。你的事,這一路上,清宸也給我說了。文潄已死,你的身份定然公佈於天下了。很遺憾,她的目的究竟是何,連我也不知道。”
“文潄背後的人究竟是誰暫且不論,光是天陸皇朝裡心思最爲不沉的太后都能將你的底細盡數查到。到時候,莫說是你,就是唐府,怕也是不保。”
楚青微微詫異:“你知道文潄背後的人不是皇甫慶?”
說罷,她眉頭擰的更深了。
也是,若文潄的背後真的是皇甫慶的話,今天的破城之舉,那皇甫慶就不會敗的這麼的徹底了!
君唸白卻只是笑笑,並沒有接下去。
楚青的心中莫名的浮起一股子的怒氣。質子是什麼,她沒有什麼概念。但從那厚厚的歷史書來看,從古至今的質子都沒有一個過的好的!
這君唸白知那文潄是什麼樣的人,卻依舊握着這個秘密來到了南域當那人人可欺的質子。其中原因,怕是他們君氏皇室最爲清楚不過!
最冷不過皇家人,這話果真一點都不假!
楚青偏過頭看着君清宸,眼底泛起的冷意,讓君清宸有些無奈。
他很是清楚,楚青心中怕是正怪着他們君氏一族太過於冷血。恐怕更甚的是在罵他們皇室吧!
“王爺。”簾外,傳來冥月微低的聲音:“南域城門關起來了,是否從另一條主路通過?”
“不用,”君唸白忽然出了聲,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遞了出去:“直接從正門出去便可。”
“是。”
冥月接了令牌,便再也沒有了聲響傳進來。
楚青面色微變,看着君唸白道:“東離和其他國家之兵已然闖了進來,南域正門是如何能關的起來?”
她話落,眸子忽然閃過一絲的光亮。腦子裡登時就想起古帝的話來。
東離的兵也是他用計引進來的!不過既然已經引進來了,還要關上正門是作何?這不是平白的多此一舉?
南域無故被踏,只要古帝一聲帝令昭告天下,那東離被他引入這南域之中,再得其他國家相助的話,那東離大軍定當會被盡數拿下。
然而這門一關,不就是告訴別人,東離的這五十萬大軍,他們吞定了?
南域的國力如何她不知道,不過古宛伶和皇甫元澈都重傷了,南域皇宮又剛剛經歷了皇甫慶逼宮一事,駐守邊城的大軍也只回來了三分之一,又如何抵抗得了那五十萬大軍?
三分之一?
楚青忽然一怔,看着君清宸道:“我來之前,你和君亦佑都在邊關防着那即墨嬴,他即便能夠帶軍衝入南域,也定當沒有五十萬之多。他這般整頓,其目的就是南域。給你的投城書是假的,是不是?”
君清宸一雙幽眸看着她,輕聲道:“是。”
即墨嬴對於他的野心從來就沒有掩飾過,投城書也只是他那小小的下屬擅作主張的結果而已。
至於即墨贏駐紮在邊關之處的目的,向來就只是個謠言而已。至於那謠言從何而來,又是何目的,他根本不用去查。
因爲,很快就會知道了。
他沉默不語,楚青的面色越發的冰寒起來:“皇甫元澈再怎麼混賬,南域也是他的野心所在。南域失守,他定當第一個不同意。剩餘的邊城防守沒有歸來,可是有你和君亦佑的功勞?”
南域國度人少,但兵卻是被皇甫元澈訓練的個個能以一擋百,普通的小國士兵根本就奈他們不何,除非是像君清宸這般的人物!
哪知君清宸卻是搖了搖頭:“這次,你猜錯了。”
楚青雙眼微睜:“你說什麼。”
一直平衡駕駛的馬車忽然起了一陣輕微的震動,接着無塵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主子,東離大軍破城之際,那皇甫元澈果然帶着大軍從天而降。邊關那邊聽得消息,已經準備關上城門了。小皇帝來消息,問你是否攻城。”
“不必,”君清宸看了一眼楚青,淡淡道:“皇甫元澈的傷好了?”
楚青也是擰起了眉頭,皇甫元澈傷的有多重她心裡是清楚的。然而前後不過一個時辰,他竟然已經可以領兵打仗了?
她疑惑未解,無塵便開始稟報起來。
自他們走後,東離即墨嬴便率領五十萬大軍闖入南域,並唆使小國國使破了南域皇宮。本來已經昏迷過去的古帝被古宛伶架着來到城牆上,宣佈古宛伶爲下一任帝王,試圖以此混亂來確定古宛伶的身份。
然而很多士兵是不太同意的,但又不能違背古帝的旨意,在東離五十萬大軍的旁觀下,與小國大軍來了一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戰爭。
眨眼之間,便是數千人陣亡。就在他們一邊糾結着要不要同意,一邊頂着壓力抵抗的時候,皇甫元澈如天神一般的降臨了。
皇甫元澈一出現,戰場便如同活了過來一般。同時,那本來還是來攻打南域的東離忽然倒戈,將死亡的兵刃揮向那些興沖沖的跟過來的多數的小國的士兵。
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十幾萬的俘虜便被他們盡數拿下。
這場看着轟轟烈烈,集聚天下之勢的爭奪戰和天下霸主之戰,就這般輕描淡寫的結束
了!時間,不過是他們乘馬離開之後立即發生的事情!
很快,也很是反轉,反轉的讓楚青都愣住了。
無塵稟報完之後頭也未擡的便退了出去,只留下滿臉震驚之色的楚青。
半晌,她才偏過頭來,看着君清宸道:“你說我猜錯了。是因爲你後來知道,東離根本就不是來攻打南域的?”
君清宸點頭:“即墨嬴是個狠角色,他知我和君亦佑發兵理由不順。便向其他大國遞了張帖子,那帖子迅速的傳到了我那身子還未痊癒的父皇的手中。”
權利的中心關乎的不僅僅是個人的利益,還關乎着整個天下人的性命。一如楚青所說,沒有國哪來的家。同樣的,沒有百姓的家,又哪裡建的成一個國?
這把柄如若被人攥在手裡,無疑是一處死穴。他們帶軍來到這南域,試探的目的已然達到。接下來,便不該再進一步了!
他心思剛落,老皇帝的黃金聖旨便飛了過來。本着觀望的態度,君亦佑守在那裡等着機會。他便獨身前往這裡。
“你能迅速的找到這裡來,怕也是有人接應的吧。”楚青忽然輕笑一聲,看着君唸白:“你倆怕是早就已經聯繫好了吧。”
君清宸見她這般模樣,知曉她是真的生氣了。平日裡擅於爭辯的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爲楚青的猜測,完全沒錯。
他能夠第一時間來到這裡,確實是得到皇叔的信號。
楚青眼底冷色加深:“在暗室的時候,我一直很是疑惑爲何總是會地震。如今想來,怕是那聲異響造成的吧。行軍打仗,最是忌諱打草驚蛇。那聲響,應該就是你的皇叔引起的。”
“這是將你引來的信號。”楚青幽幽的轉過頭來盯着君清宸:“也是戰爭打響的信號。剛剛無塵說,古帝將東離的兵引進來之後就會向大國求助。求助是燃烽火。但聽他所言,卻是沒有一個大國的兵進來相助。
沒有攻進來,是因着沒有大國之軍進來。古帝雖然受了傷,但他身邊還有古宛伶陪着,烽火是不可能燃不起來的。
所以,古宛伶根本主沒有燃烽火。那麼又要如何去通知大軍呢?”楚青嘴角的笑意加深:“那便是那道最響的聲響。”
那聲響震天動地,連她都站不穩。她相信,音擴千里,定當不是個笑話!
“你來南域最大的目的,不是質子,亦不是爲那文潄所逼。而是爲了這一刻,爲了天陸!”
文潄臨死之前的話又重新傳入了她的腦海當中。她的表情也越發的清晰起來。那雙陰毒的雙眼之下,還有她看不清的悲涼。
一個女人會尋死,除了逼不得已,莫過於心死!
怕是那文潄早就已經猜到這一層了吧!不然以她的心思,又如何逃不出這南域?又如何心甘情願的想要留在這裡?
唯一的解釋,便是她知,她根本就回不去了!然後心裡一個極端,便起了尋死的心思,至於到最後她知不知道懷裡的人是誰,恐怕也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了!
所以,即便文潄是真的愛極了權勢,她對君唸白的感情也必是真的。她雖可憐,可這結果,也算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