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們各自離去之後,程隅就放出飛舟準備回南境,可就在這時猛然一拍腦袋:“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隨即飛舟的方向一改,就載着雲淨向着北面行去。
一天一夜之後,程隅再次來到了極地城外,正準備進入時,卻現雲淨站在身後沒有跟來。連忙返身回去,問道:“雲淨,怎麼了?”
“你可真的要我隨你進去?”雲淨淡淡的道。
程隅轉念一想,隨即明白過來,雲淨是擔心他這副扎眼的打扮在外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輕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我們要結伴而行,這些事情在所難免。再則,以你我如今的修爲,也不是誰都能找我們麻煩的。”程隅自信一笑。
“你說的是,倒是我着相了。”雲淨當下舉步上前,越過程隅入城。
程隅看着雲淨的背影欣然一笑,若不是爲她考慮,以雲淨素來的風輕雲淡,如何會在乎他人的眼光。
兩人入了極地城,果然就引起了無數目光,一個是絕色金丹女修,一個是袈裟裹身的光頭和尚,這樣的組合在哪裡都是萬衆矚目的。
兩人無視了周圍的目光,徑直向城主府行去。而等兩人離去之後,看到這一幕的修士都在議論紛紛。
“你們看到了麼?那是三年前在玄機比試中出現過的仙子。”
“她身邊的究竟是何人?竟然一副和尚打扮?莫不是那個傳說中現世的佛修大能?”有修士立即想到了關鍵。
“怎麼可能?且不說那佛修大能現世是真是假,就看方纔那修士,就定然不是啊。”一個美貌女修斬釘截鐵的說道。
她身邊一個壯漢修士就立即問道:“爲何?”
“因爲哪有如此年紀輕輕就做了和尚,又長得如此英俊不凡。”說着這女修頓做捧心狀。
聞言,周圍響起一片男修的唏噓聲,卻沒有想到遭到一大片女修的打罵。
人羣中有一位衣飾商鋪的掌櫃就記住了那副裝扮,一個大膽的想法立即在他腦海中形成。
程隅這次入極地城,自然是爲了之前沒有見到面的於清勝。這回卻是運氣極佳,門口守衛城主正在裡面。稟報之後,不多時,程隅就被引入了城主府。
程隅無暇打量這城主府內別樣的景緻,此時的心情莫名的複雜。
再次見到於清勝,依舊是在涼亭之內,他正在一個人布棋,儼然清俊書生。
程隅上前行禮道:“於前輩,晚輩程隅。”
於清勝擡頭,卻是注意到了程隅身邊的雲淨,眼中閃過詫異,隨後伸手一禮道:“兩位請坐。”
程隅和雲淨依言落座,就聽於清勝看着雲淨道:“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貧僧雲淨。”
於清勝很是好奇:“原來天楚真的已有方外之世,不知尊駕來此所爲何事?”以他如今的修爲,自然能感受到雲淨身上的佛力氣息。
雲淨側,看向程隅。
見於清勝誤會了,程隅連忙道:“於前輩,是晚輩找你有事相詢。”
於清勝放下手中棋子,正色道:“哦?程小友不知何事相詢。”他見過程隅,這個殿青候收下的女弟子他還是很有印象的。
“前輩可知東南境的一個名爲乾坤的門派?”程隅開門見山的問道。
於清勝眼中閃過訝異,隨即道:“小友也知?”
他這反應讓程隅心中一喜,當下脫口而出,道:“前輩莫不就是乾坤門開山祖師?於清勝掌門?”
於清勝先是望了一眼東南方向,回憶道:“年少時的確曾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修士共同創立過一個叫乾坤的門派,卻當不得小友所說的開山祖師。不過,小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果然,眼前這位真的就是乾坤門兩位長老心心念唸的於清勝,程隅突然覺得有些激動,道:“晚輩年幼時就曾拜入了乾坤門,受季長老臨終所託,將此物交於前輩。”說着程隅取出了之前季婉交代她的那個黑色錦盒。所幸這個錦盒經過這麼多年依舊完好無損。
於清勝並沒有立即接過,而是臉色驟變:“你說什麼?臨終,婉妹她出事了?”
聞言,程隅心中一涼:“前輩難道這麼多年都不曾回過東南境,都不知道那裡生的事情麼?”
於清勝眼中晦澀未明,沉着聲問道:“還請小友誠然相告。”
程隅回想當年,依舊心中頓痛,隨即將乾坤門滅門和兩位長老和門派共存亡的事情一一告知。這期間程隅一直注意着於清勝,現他雖面無表情,和雙眼之中已然佈滿了血絲,他在壓抑着自己心中的悲痛,只見他久久沉默,好似陷入了往昔的回憶,而程隅能感受到涼亭裡蔓延開來的哀傷。
“前輩既然並沒有忘記乾坤門,爲何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回去看過?也沒有關注過他們的消息?”程隅並非是在質問,而是將心中的不解問了出來,在找到於清勝之前,她也一直覺得這位開山祖師是和吳長老口中所說那般外出遊歷,而後下落不明。而事實上他在這雪域不但進階到了元嬰,還成爲了極地城的城主大人。
可北淵雪域雖然離着東南境甚遠,可是也並非難以往來。程隅身爲當年乾坤門中的一員,心中自然已有些不滿,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再來問責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於清勝伸手拿過黑色錦盒,只是道:“非是不願,而是不能。”隨後沉默。
看這情形,他並沒有想告訴自己原委的打算。
程隅緊了緊自己的手,已經沒有了再逗留下去的念頭,起身道:“既然前輩有苦衷,晚輩也無權責問。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季長老要晚輩交代的東西也已經帶到。那就恕晚輩就此告辭了。”
“多謝程小友。”於清勝盯着黑色錦盒沒有動彈。
直到程隅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於清勝面前的石桌才一下子轟然作碎,連同上面的棋盤棋子一起化作齏粉。而於清勝則是猛然噴出了一口鮮血,臉上一片青筋暴起。一手摩挲着黑色錦盒上的紋飾,半響啞聲呢喃:“青鶴,婉妹,何師弟,是清勝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乾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