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的整個身軀都被撕裂,在他最後的意識之中,一隻與他身軀差不多巨大的爪子緊緊地握住了他的身軀。一根根骨刺全部陷入了血肉之中,倒鉤攪斷了他的每一根肌肉。那隻爪子的力量十分強大,竟然將蘇菲的骨頭一根根捻斷。
“你唯一的親人都已經落到了我的手中,你還不認輸!”震天的響聲從抓住了蘇菲的怪物口中發出,一股腐臭的氣息讓他感到了一股噁心。他感到了恐懼,整個身軀都在顫動着,原本就已經血肉模糊的身軀更是發出了一陣惡臭,尿液與血液融合在一起,其中的味道竟然會是如此難聞。
蘇菲的整個意識都處於黑暗之中,但是他卻是知道有着一人正在於這個怪物對視着。他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因爲雙眼已經被挖走,那股熟悉的氣息卻是一直維持着蘇菲的生命,那似乎是他唯一的信念。
一股寒氣向着四周蔓延開來。蘇菲的身軀因爲低溫而出現了大量的冰晶,每一片冰晶將那些被撕裂的傷口凍結了起來,這雖然保持了蘇菲的生命,但是這種情況之下,只有蘇菲才明白其中所蘊含的痛苦。
他現在卻是想要死亡,再也不想體會這樣的痛苦。冰晶還是在他的體內不斷地蔓延着,整個身軀越來越僵硬,每一片冰晶都是利刃,攻擊着蘇菲的每一個細胞。
“殺了我!殺了我!”蘇菲的意識早就已經模糊,但是還是掙扎着發出了這樣的聲音。那個怪物似乎十分生氣,一根尖爪之間插入了蘇菲的背部,穿過了整個身軀。由於那些冰晶的緣故,蘇菲並沒有流失很多血液,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無窮無盡的痛苦。
“對不起!”與怪物的對視的另外一人說道,聲音顯得十分冷漠,但是蘇菲的心中卻是顯得無比安寧。
寒意蔓延到了四周的每一個角落,一根根巨大的冰凌像是一棟棟高樓一般聳立着,那個怪物的身軀直接被刺穿,蘇菲的身軀也在這個過程中四分五裂。
一位絕美的少女站在了巨大的冰柱之上,淡藍色的長髮隨着四周昏暗的風暴飄動着。她是這裡唯一活着的生命,所有的冰柱全部都被她踩在了腳下,就像是冰雪的女神一般。
蘇菲睜開了雙眼,他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即使是睡了將近十個小時,依然沒有任何作用。這個噩夢最近一直都在不斷地重複着,不管蘇菲怎樣努力,都無法驅散這樣的陰影。雖然那並沒有對他的身軀造成任何傷害,但是精神方面卻並沒有那麼容易承受。
每一次的痛苦都是這樣的真實,每一次都是這樣的畫面,不管蘇菲怎樣的掙扎,最後都是被那個怪物直接貫穿。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軀成了冰柱的一部分,作爲其中的一小塊冰塊,最後四分五裂。
沉寂了很久,蘇菲還是打起了精神。他的夢中一直都是這一段場景,根本沒有起始,結束倒是好說,在蘇菲死去的時候,這個夢其實就已經是結束了。那個身影也是如此熟悉,就像是他現在身邊的朋友一般。蘇菲十分討厭這一種感覺,夢中的一切並不會變成現實,但是過於真實的夢境卻是讓他產生了一種恐懼感。如果那個時候真的來臨了,蘇菲甚至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掙扎地從牀上爬起來之後,厚厚的窗簾被蘇菲拉開,明媚的陽光之間映在了蘇菲的牀上,原本顯得昏暗的四周也變得十分明亮,在一瞬間被光芒所充滿了。
這是一個十分普通的房間,除了一張牀,一張書桌,一個書架,還有着電腦與幾張凳子之外,幾乎看不到多餘的東西。白色佔據了整個房間大多數的顏色,顯得十分單調,書桌之上的那一束淡紫色的花朵顯得格外顯眼。
蘇菲每一次睜開眼睛,視線總是注視到來那束花朵之上。這樣幾乎全部都是白色的房間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的益處,每時每刻,只要蘇菲睜開了雙眼,四周的白色就會被不斷地放大,無比純潔但是卻顯得有些恐怖的白色將會留在蘇菲的雙眼之中,長久之後,他甚至在精神之上會受損。
蘇菲的父母也是這樣認爲,這種房間除了審問犯人之外,對於常人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但是蘇菲卻是一直都在堅持,他也並沒有出現精神恍惚一般的症狀,也正是因爲這樣,他的父母才放棄了讓蘇菲改變房間的打算。
其中的理由也只有蘇菲才能夠明白。在那熟悉而又真實噩夢之中,只有如此強烈的衝擊才能夠將蘇菲從那股恐懼之中喚醒。他記得自己第一次陷入那個夢境的時候,雙眼之中全部都是血色,像是即將要爆裂了一般,整個頭顱也是如此。
那一束花朵一次又一次將蘇菲從其中的恐懼拉了出來。
這個世界之上並沒有永遠都不凋謝的花朵,蘇菲朝着那一束淡紫色的花朵噴了一些清水,但是已經有些蜷曲的葉子卻是沒有舒展開來,原本已經有些萎焉的花瓣僅僅只是沾上了一些水珠而已,根本沒有好轉的趨勢。明媚的陽光落到了花瓣之上,四周卻是多出了一層淡紫色的光輝,像是在送葬一般。
蘇菲忽然之間十分激動,直接將這一束花朵從花瓶之中拔了出來。他的雙掌不斷地用力揉搓,將這幾朵花朵全部碾成了碎屑。蘇菲將花束的殘骸扔入了垃圾桶之中,正好對着整個房間之中唯一的一塊鏡子,其中的人影卻是顯得如此憔悴。
房門忽然之間打開了。
一道身影走了進來,淡藍色的長裙給整個房間再次增添了一絲顏色。那是一名少女,與蘇菲的年紀差不多大,精緻的臉龐之上還帶着一股惱怒的神色,尤其是在看到了蘇菲之後,對方臉上的惱怒更加多了。
“吃飯了!”少女僅僅只是這樣說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這裡,看向蘇菲的神情之中還有着一股厭惡。
那是蘇菲的妹妹,蘇攸。
蘇攸長得十分美麗,即使在她的中學之中,蘇攸也是校花。但是同爲一對父母,蘇菲卻是顯得有些普通。原本他的成績要好一些,可以拉回一部分的差距,但是在他越來越差之後,原本對蘇菲還有些親切的蘇攸,卻又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比蘇攸年長了幾歲,蘇菲一眼就讀出了對方的意思。蘇攸再也不願與他單處,甚至連出門的時候都不願與蘇菲在一起,在蘇菲忽然將整個房間換成了白色之後,對方甚至還產生了一股恐懼。她覺得丟臉,蘇攸正在嫌棄他,不管是那一個傢伙,即使是自己的親人,對於一個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傢伙都會顯得疏離。
就算是最爲親近的父母也不會例外。
餐桌之上擺放着根根油條,包子,中央的位置有着一大碗白粥。桌子之上放着四杯牛奶,蘇菲的父母和蘇攸已經取走了其中三杯,另外一杯是屬於蘇菲的,他端到了自己的面前,靜靜地吃着早飯。
他的父母,蘇建國和方清一直沒有說話,對於眼前這個已經變得有些陌生的兒子,他們甚至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蘇菲的面容依然是那樣的憔悴,甚至比兩人記憶之中的還要差一些。蘇建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到了嘴邊之後又哽住了,怎樣都說不出口。
“小菲,你還是去看看醫生吧。”方清雙眼之中露出了一股慈愛,尤其在看到了蘇菲憔悴的面容的時候,更是有些痛苦。
蘇攸似乎有些生氣,重重的放下了筷子。
“我去上學了。”
蘇建國在不久之後也起身,拿起了一個公文包,離開了這裡。
“母親,我過幾天也去學校吧?我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蘇菲在方清即將起身的時候說道,雖然語氣並沒有多少起伏,還是有着懇求的意味。
“好啊。”方清對此似乎十分高興。
在收拾好桌子之後,方清也出門了。
隨着門扉啪的一聲關上,蘇菲感到了一陣孤獨,四周僅僅剩下了他一個。
蘇菲因爲精神不穩定,在家休學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是即將高考的時候。蘇菲忽然想起,自己已經沒有一個月去學校了。他因爲那一件事情似乎已經被當成了一個怪物,即使是原本要好的朋友也僅僅來這裡看過他一次而已,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一個同學出現在蘇菲的面前。
整個房間之中空蕩蕩的,廚房之中的水龍頭沒有關好,一滴滴水珠落到了池子之中,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大廳之上的電子鐘也在不斷地響着,很快就將水滴的聲音蓋過。蘇菲一直坐在位置之上,數着鐘聲的次數。
十次聲音之後,蘇菲再次睜開了雙眼。
現在已經十點了,整個家中就剩下了蘇菲一人。
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蘇菲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他的整個身軀都在顫慄着,一滴滴冷汗落到了地面之上。
蘇菲掙扎地回到了房間之中,原本那恐怖的白色此刻卻是顯色格外平靜,讓蘇菲緩解了一部分疼痛。那一束花朵已經消失,整個房間茫茫一片,蘇菲的雙眼之中甚至已經看不到焦距,只有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