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兒再回來,穆傾凡已經躺下,只是眼睛仍未合上,似乎一直在等魅兒。
“你就安心的睡吧,我說了今晚會陪着你,就一定說話算數。”魅兒做了個發誓的動作,朝着穆傾凡調皮的眨了下眼睛,隨後她又吩咐士兵將自己需要的東西搬了過來,放在了營帳的入口處,爲了保持神秘,東西都被白布包裹着。
穆傾凡想要看個究竟,卻不曾想遭來一記白眼,魅兒厲聲道,“把頭扭到裡面去,趕緊睡覺,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可就真的走了。”那口氣像是訓斥一個小孩子,不過還真的管用,穆傾凡慌忙閉上眼睛翻了個身,將背脊對着魅兒的方向。
魅兒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些侍衛離開後,她就扯開白布,開始搗騰着這些玩意兒。其實,她無非是在拼湊一個輪椅罷了,只是這個輪椅不單單是個輪椅。
魅兒在現代的時候,有一個小小的愛好,就是喜歡研究機械化的東西,她曾經在爸爸的私人修理廠改裝過汽車,做過機械弩,學着小兒當家裡的小孩子做過整蠱的陷阱,算得上有些經驗。
執意要在穆傾凡的營帳改造,其實是爲了方便測量一下他的身高比例等尺寸,這樣做出來才更適合他。魅兒扯下頭上的髮帶作爲測量工具,小心翼翼的走到穆傾凡的身邊,然後伸長了手在他眼前劃了劃,已確保他是否睡着。
穆傾凡早就感覺到腳步聲,還有她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掃過的風,看他卻假裝睡着了,一動不動。
魅兒當真以爲他睡着了,悄悄的拉開毛氈子,用手指輕輕落在他右邊的肩膀,然後一寸寸向下,摸到臂彎,再由臂彎量到手腕,每一個動作都儘量溫柔,而後又測量了一下從頸部到腰際的長度,魅兒認真的記錄着每一個數據,這個是用來確定輪椅靠背和扶手高度用的。
穆傾凡感覺自己的身上如同有一隻小螞蟻爬過一般,酥酥麻麻的,有些癢,那種癢像是穿過肌膚滲入骨子一般,讓他很有種衝動想要一個翻身將她壓住,緊緊的握着她的手。
魅兒又開始測量穆傾凡的腿線了,她一隻手將髮帶的頂端壓在穆傾凡的臀部,雖然動作很輕,雖然想法很單純,可魅兒的臉還是不自覺的有些泛紅,這也導致魅兒的另一隻手落在穆傾凡的腿腕上時,竟然很厲害的哆嗦了一下,她發現自己的呼吸竟然變得急促了。
害怕將穆傾凡吵醒,魅兒的手擱在那裡半天也不敢動彈,良久,直到確定穆傾凡還睡着,她才繼續測量了膝蓋到腳踝的尺寸。這在平日,不過是最簡單的測量而已,可如今,卻讓她心亂狂跳,折騰了好久好久。
一切完畢,魅兒又輕手輕腳的幫穆傾凡蓋好毛氈子,她將案几上的蠟燭一口吹滅,一步步的朝着營帳門口的方向走去,怕吵着他休息,她決定還是在外面搗騰比較好。
屋子裡瞬間暗了許多,穆傾凡的心也不踏實了,因爲他聽到魅兒的腳步聲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他翻身,黑暗中早已沒了那個女人,他的心失落急了,一隻手用力的抓着毛氈子,淚水順着眼角流進耳蝸,他很是後悔自己爲何要裝睡,爲何不起身一把抓住她?
可沒過太久,就聽見門口處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他這才注意到,外面的空地上好像燃起了火把,有個纖瘦的身影正晃動在自己的營帳上,她的身邊堆放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原來她沒走,穆傾凡自我安慰着,嘴上掛着笑,可眼淚還在流。
時間久那樣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魅兒手上的活兒一直沒停,穆傾凡也不閒着,他密切的關注着魅兒的身影,仔細的聽着她發出的聲響,縱然再疲憊,他也不想閉上眼,因爲害怕,睡着了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輪椅的外觀基本上定型,魅兒又開始折騰着改進,在左側的扶手裡,加了一個暗槽,精確計算後,放入繡花針,機關設計的相當隱秘,安裝好之後,魅兒還不忘坐在輪椅上親自演練了好幾次,繡花針的射程不是太遠,但十米之內足以!
她又在右側的扶手下方做了一個安放寶劍的位置,這樣方便穆傾凡坐着用劍,設計好後,魅兒依舊不忘自己演示,直到確保方便順手爲之。
在輪椅的踩腳裡,魅兒安裝了三把金屬匕首,踩腳處可以靈活移動,所以可以自如的控制匕首飛出的高度和方位。諸如此類一項項檢查確認完畢,魅兒發現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她打着長長的哈欠,將輪椅推到穆傾凡的營帳裡。
穆傾凡聽到聲響,早已從新調整好睡姿。漸漸的,發現身後有了光亮,魅兒移步坐在了案幾前,取了張宣紙,端着毛筆開始圖文並茂的描述着輪椅的每一個部位和功能,她儘量詳細明確。
隨後魅兒又給穆傾凡寫了封親筆信,一切準備妥當,她將宣紙疊好塞在了穆傾凡的枕頭下面。或許是真的困了,魅兒就那樣趴在牀榻的邊沿睡着了。穆傾凡能夠感受到魅兒距離自己有多進,可他卻不敢回頭。
直到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才輕輕的轉了過來,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熟睡的模樣,穆傾凡心裡暖暖的,嘴上的笑容也是甜甜的,可看着看着,睫毛忽閃忽閃,他也抵擋不住睏意睡了過去。
那一夜,穆傾凡的夢一定是美美的,因爲他的笑容一直掛在嘴角捨不得收起來。
或許是睡的比較遲,穆傾凡醒來的也比較晚,天色已經大亮,閉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白晝。他在心中幻想了很多次,當自己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依舊酣睡的她,還是早已醒來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她?還是……
可一切的幻想終歸是幻想,他睜開眼看到的,卻是蒙着白布放在牀榻邊的不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