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182我心裡只有璇璇
那夜七夕,月明星稀。
月光照在大地上,彷彿是一層輕紗,又彷彿是一層濃霜,人間萬物在月光的照射下,鍍上了一層銀白色,非常的美麗。
夜,很近。
近得可以聽到魏水緩緩流動出的“嘩嘩”聲。
宛若仙人的男子提筆,用左手在彩紙上寫下一行小字。
字很小,月光下,本是看不清楚的謦。
卻見那白衣男子修長如玉的手指靈活地在彩紙上滑動,輕輕一撐,那彩紙便鼓了起來。
那形狀竟是一朵蓮花。
然後,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火摺子,小心翼翼地點上。
周璇才現這是一隻花燈,一隻漂亮的並蒂蓮花。
一邊用楷書寫着她的名字,一邊寫着他的名字,而中間是隸書題字——白不相離。
在搖曳的燈光下,那自己格外的清晰。
南宮無痕,周璇,白不相離。
燈光模糊了男子的臉,迷了周璇的心。
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花燈已經被他放入魏水之中,順水飄到了河中央。
他男子低頭凝視着她,說: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丫頭,此生你我白偕老,好不好?”
他說話的時候帶着笑,那笑意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明媚,晃了周璇的眼。
周璇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空活兩世,卻從未過過情人節,無論是二月十四還是七夕。從來沒有一個男子向他這樣溫柔地對她訴說情話。
不曾。
慕容莫問性子冷漠,這樣的情話斷然是說不出來的。
周璇也一直認爲甜言蜜語、糖衣炮彈,她不屑。
兩個人若真心相愛,何需這樣言語呢?
嘴巴太過甜蜜的男人通常都是寡情的。
此時此刻,這個清塵絕豔的男子這麼溫柔地同她訴說情話,周璇覺得腦袋“嗡——”地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無痕大哥,你開玩笑的吧?”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小聲地說道。
他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勢,聲音卻非常溫柔,他說:
“丫頭,我聽說大魏有個傳說,七夕這天若將親自做一盞花燈,寫上兩人的名字,順着魏水而下,兩人便可生生世世在一起。這花燈是我做的,字是你寫的,豈不是金玉良緣、佳偶天成?”
這一刻,周璇才知道自己被他算計了!
這個男人太可惡了!
竟然用激將法騙她鑽進他設好的圈套裡……
好狡猾!
可是仔細回想,這麼多日來,他們之間的交鋒,她什麼時候佔過上風呢?
從來都是輸。
哎——
起風了。
周璇突然現,河面上除了南宮無痕放下的並蒂蓮花燈以外,還有好多其他形狀的花燈,應該是從上游順水飄下來了。
只是這一陣風吹過來,魏水上的花燈幾乎全滅了,可唯獨那盞寫着他倆名字的並蒂蓮還安然無恙。
南宮無痕情不自禁地將周璇納入自己的懷中,緊緊的。
他利用身高優勢將自己的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貼着她的耳畔,小聲地說:
“丫頭,你看,我們的並蒂蓮沒滅。看來你我真是天賜良緣。”
他的聲音帶着歡愉,貼着周璇的耳畔,周璇整個人都被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包圍。
好好聞。
卻也好曖--昧。
她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原本點綴着各式花燈的魏水如今已經只剩下兩三盞孤零零的燭光在水上苟延殘喘了。
恰巧,又是一陣清風,這一回,就連河面上碩果僅存的那幾盞也都滅了。
唯獨那盞並蒂蓮依然泛着幽白的光,堅強地在魏水之上飄蕩,絢麗奪目。
“丫頭,你看,這是天意。”
男子低頭,看着自己懷裡的少女,笑容滿面。
風突然變得很大,那唯一一盞還亮着的花燈在水面上左搖右擺,順着魏水飄蕩,亮光依舊,竟完全不受強風的影響。
真是天意嗎?
周璇蹙眉,她以前是不信命的。
可是經歷了這麼多之後,她實在是沒法向以前那樣做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了。
所以,她迷茫了。
望着魏水之上那唯一一朵並蒂蓮陷入了沉思。
難道命中註定與她走到最後的人是南宮無痕?
不,不!
她已下定決心此生不碰情愛了。
那種刻骨銘心的痛一次就夠了,她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南宮無痕深深望着被自己圈在懷中的女子,他清楚地看到她眼神的迷離
,也清楚地感受到她那顆漸漸遠離自己的心……
不!
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生。
璇璇的心是他的。
於是,他加重了手裡的力度,將懷裡的人緊緊的箍住。
他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大得讓人疼。
周璇被疼痛拉回現實,眉心還未來得及蹙起,卻被他略帶剝繭的指腹輕輕地摩挲着,揉搓着,徹底化開了……
他連蹙眉的機會都不給她。
“丫頭,你看那並蒂蓮。”
他伸出修長的玉指,指着那遠處的並蒂蓮。
此時花燈已經順着魏水飄了很遠很遠了,周璇只能看到一個兩點,但她卻清楚地感受得到,那花燈明亮依舊。
奇怪……
風明明這麼大,爲何還不滅呢?
很多年以後,周璇才知道,無論風多大,哪怕是颳起颱風,那花燈也註定是不會滅的。
因爲她身邊那男子在裡面放的不是燭火,而是一顆夜明珠。
當他將這顆夜明珠放進去那一刻,常江曾說:
“轍,讓這麼貴重的東西順水飄去,就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傳說,值嗎?”
他說,值。
若一顆夜明珠就能換得她的真心相待,那實在是太值了!
事實上,他卻清楚,不能。
雖然慕容莫問以一種近乎殘忍的方式將自己從她的心中抽離,然而卻也給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那顆破碎的心要再住進一個人,太難了!
唯有將它一點一點地補全……
南宮無痕知道這個過程可能很長、很久,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奈何她先遇到的是慕容莫問,而非自己呢?
唯有慢慢磨……
她說:
“無痕大哥,時候不早了,要先回府了。”
“好。”
他點頭,雖然不捨,但他知道欲則不達的道理,不能把她嚇跑。
更何況,就算回府又如何?
她終歸還是在他的手掌心。
慢慢來吧,他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我送你。”
他很自然地牽着她的手走。
周璇卻駐足不前,她說:
“男女授受不親,我終歸是嫁了人的,若在外面也就罷了,這裡是東都,萬一被我夫君知道了,不好。”
她說話的時候抿着嘴,神情非常地嚴肅。
的確不好。
南宮無痕無奈地勾起一抹笑,心裡嘆了口氣:
奈何竟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名正言順地牽手了!
做人做到他這份上,真是失敗。
他搖了搖頭,不甘心就這麼放手,便哄着她:
“丫頭,就一會兒,過了這個巷子我就放手,好不好?”
這雖是問句,可週璇卻知道她沒有說“不”的權利。
這個男人武功高強,那麼強大,他若不放手,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願意做出退步,已屬不易,她若不見好就收,便是不識擡舉了。
“好。”
她點頭,應得很輕。
景元二十三年七夕,周璇第一次在七夕夜被一個男人牽着手,遊走在光與影交織成的世界。
此情此景,讓周璇想到一個詞——約會。
前方不遠處,有個帶着面紗的女子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們瞧。
周璇看不清她面紗下的臉到底長得如何,不過她可以確定的是那姑娘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此時此刻,那雙眼睛正熱烈無比地望着南宮無痕,似有很多話要與他說一般。
太熱烈了。
周璇忍不住轉頭問:
“無痕大哥認識這姑娘嗎?”
南宮無痕卻連看都不看那女子。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周璇,眉目含情,說:
“我的心裡只有璇璇。”
樂樂:今天還有一更,應該是在傍晚或者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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