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魚安安淡淡地道:“其實你真的不必如此,我對你們之前的那些事情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要知道你不是我的生母,我往後可以不必再爲你手下留情便夠了。”
她說完便大步走了出去,司徒珊將手從柵欄裡伸出來道:“魚安安,我方纔說的都是事實,我沒有騙你!”
她這副樣子讓魚安安覺得更假,再沒有和她說話的心思,轉身便出了地窖,那扇不是太厚的門關上,裡面便是無止境的黑。
司徒珊呆呆地抱着欄杆,眼裡的淚流成一團,她一邊哭一邊笑道:“我這一生難得講幾回真話,卻已經沒有人信了,真的是報應啊!”
她坐在那裡有些恍惚,依稀似乎能看到當年她們爲了生活跟着班主四海爲家,當年,她的親姐姐一舞傾城,讓天下不知多少男子傾倒,也有人想將她們納爲妾室,姐姐一直說,寧爲窮人妻,不爲富人妾,結果到最後,姐姐做了汾陽王的外室,而她到如今,卻沒有一個真心待她的男子。
她沒有真心待她的男子,也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能倚仗的唯有權勢,可是現在她連最後的權勢也沒有了,換句話說,現在的她已經一無所有了。
她呆在這昏暗的地窖裡,聽不到太多的聲音,卻能聽到風從頭底吹過。
她素來以爲她的內心是極爲強大的,強大到能面對一切,可是一連串的失敗卻讓她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而她原本只是一個最爲下賤的舞女,一步步成爲北燕的太后,權傾天下,這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只是在此時的她看來,這樣看似無比風光的傳奇背後卻是一片鮮血淋漓。
她沒想過要殺姐姐,姐姐卻因爲她而死。
她想讓姐姐的女兒過上更好的日子,結果卻讓魚安安恨她入骨。
人是主觀的,而這個世界卻是客觀的,不是你覺得好便一切都好。
魚安安說要殺她,她一點都不懷疑,而她的性子卻又註定了就算是死也不要死在別人的手裡。
她已經被餓了兩日,早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上次鳳鈺重傷她的傷一直未曾大好,這番和魚安安說話又耗盡了她的心神。
若她決意求生的話,想來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可是她此時心裡存了死志,那麼這世上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這生生死死的事情就多多少少看開了。
她輕輕閉上了眼睛,眼前赫然出現了多年前的情景,當年姐姐第一次登臺,一舞豔絕天下,掌聲雷動,她看到臺上的姐姐溫雅大方的笑了,真的是傾城傾國。
姐姐的目光不自覺地往臺下找,找到了她,姐姐原本沒有太多真意的笑容頓時就有了生機,她聽得姐姐輕喚道:“珊兒,我們以後再不會餓肚子了。”
她喃喃地道:“是啊,再不會餓肚子了,姐姐……”
她的臉上盪出笑容,人活着可以很複雜,也可以很簡單,就看他怎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