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根通體閃爍着燦光的柱子,柱子之上,刻着許多名字,每一個名字都閃爍着無與倫比的神光!
那是承載了千萬年讚美的榮耀柱,每一個名字,都代表着昔日的光輝與燦爛,千萬年的膜拜,早已將柱體打磨的極爲平滑,柱體周圍,神霞湛湛,令人神往!
所謂的淨化,難道是引用榮耀柱內的榮耀之力來淨化恥辱柱內所蘊藏的黑暗嗎?
隨着榮耀柱的出現,已然被定住的荒天,突然的便開始掙扎起來,壓抑的悲吼,不斷的從他的喉嚨裡吼出,而那困在他身上的巨網也開始發出掙裂之聲。
定在他身上的血咒倏地便大了一圈,緩緩的與榮耀柱形成了一個奇異的角度,榮耀柱瞬間停滯,接着只聽“嗡”的一聲,一股神霞突然化作長虹,陡然向血咒涌去。
“啊!”
荒天被那長虹擊中,一聲慘呼,接着其體內的黑氣頓時開始沸騰起來。
“能淨化乾淨?”雲錦繡微微凝眉。
“這便要看,這千萬年來,是榮耀柱承載的光明與正義多,還是恥辱柱撐在的黑暗和怨氣多了。”即便如此,月關還是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他雙膝一軟,靠在神獸猙身上,而後取出丹藥給神獸猙吃了一些,自己又吞服了一些,而後又遞給雲錦繡一些。
雲錦繡看着那豆粒大的藥丸,並未擡手去接。
雖然她方纔又被荒天傷到後背,可《醫訣》已然能如常使用,倒也沒什麼大礙。
神獸猙吃了丹藥,可還是極爲虛弱,全身的毛髮也變得黯淡無光。
雲錦繡運行了一拳《醫訣》後,剛要擡手去誒神獸猙療傷,便被月關阻止了,“《醫訣》對於小猙來說沒用的。”
雲錦繡眸光一深:“爲何?”
“ 小猙是神獸,而《醫訣》只能醫人界之物罷了。”月關滿不在乎的開口。
雲錦繡目光一顫,“其它幾界如何恢復?”
“這個不好說,神界有神界的恢復辦法,魔界有魔界的恢復辦法,畢竟力量體系不同嘛。”月關包紮着手臂上的傷口。
“原來如此……”
雲錦繡心口微酸,低聲開口。
此前宮離澈無論如何受傷,她的《醫訣》都起不到什麼作用,原是因力量體系差異所致。
“原來如此什麼?”月關隨口應着她,目光向遠處掃了一眼,接着凝眉,“似乎不太妙啊。”
雲錦繡一頓,亦擡頭向榮耀柱看去,卻見荒天身上的黑氣越來越重,那黑沉沉的顏色,幾乎要覆蓋榮耀柱上的光輝了。
“恥辱柱的怨氣是強大於榮耀柱上的正義的。”月關快速的將傷口包紮了一通,目光緊緊盯着那在黑霧中忽明忽暗的榮耀柱,神情微有些緊張。
雲錦繡蹙了蹙眉,卻是未說話。
“人類本就是個奇怪的存在,換句話說,人類纔是真正的惡魔。”月關拿出幾張頗爲詭異的符紙出來,那符紙呈血紅色,上面有金色的符文,像是活了一般,在緩緩流動。
“每個人,都是站在泥潭裡的跋涉者,如果有一個跋涉者踏出泥潭,踏向高峰,得到的不一定是讚美,還有可能是唾罵。都是跋涉者與只有你不用再繼續跋涉,人們更喜歡前者。”月關邊在符紙上寫字,邊開口說道。
這一點,雲錦繡深有體會。
月關寫好了字,而後擡手拍出,只聽“噗噗噗”數聲,符紙瞬間以一個極爲詭異的印記定在荒天周圍,那些肆虐的黑氣瞬間向後縮了縮,榮耀柱重又散發出璀璨的光輝。
“爲何你要保護這樣的人類。”雲錦繡淡淡開口。
既然這世道,如此不堪,如此骯髒與醜陋,這個人又爲何抱着如此崇高的目標,去助紂爲虐?
她不認爲那樣的人類值得同情,就像這恥辱柱與榮耀柱,人們更喜歡做的是唾罵與詆譭,這樣的興致,甚至超越了對獲勝者的讚美,他們更喜歡落井下石,喜歡惡言相向,喜歡將自己內心的惡化成一柄利刃,去刺傷別人的身體。
這樣的世界,爲何要去保護?
爲什麼呢?
雲錦繡不解。
自她出生伊始,這個世界便向她敞開了通向地獄的大門,即便陽光燦爛,可她依然如同行走在黑夜。
那樣的光明,無法將她從黑暗中解脫出來,卻將她推向了更深的地獄!
她無法不對人性絕望,也無法對人類報以善意,因她被惡的匕首,早已刺的千瘡百孔。
“因爲還有光啊!”月關突然回頭對她一笑,“黑夜總會過去,白天總會到來。”
雲錦繡目光輕輕一顫,光……
即便她深處黑暗,可卻從未放棄尋找光,不是嗎?
“這個世界,因爲黑暗纔有光明。”月關慢聲開口,“那些跋涉者中,總有人脫穎而出,即便揹負唾罵與恥笑,可他們依然逆着光,創造了無限的光明。每一個跋涉者,都是嚮往光明的。”月關輕嘆。
無論多少人在黑暗中跋涉,可他們都是向着光的方向。
可惜,許多人終無法忍受跋涉的艱險,背光而行了。
“我要守護的,不是黑暗,而是存於人界的光。”
月關的聲音裡,充滿了神聖的力量。
那一刻,雲錦繡對於他的行爲,微微的有了些改觀,畢竟之前,她只覺的這個人愚蠢,有病。
“嗬……嗬……”
粗重的喘息聲將雲錦繡的視線再次拉了過去,比起之前,荒天身上的黑暗已然淡化許多,他的臉上露出了極爲痛苦的猙獰之色,可榮耀柱卻也變得失去了光彩,原本光滑的表面,此時卻瀰漫着細細的裂紋,像是隨時都要碎掉一般。
月關道:“這也算是人類自己結出的惡果,如今恥辱柱與榮耀柱盡毀,倒也算是一樁不幸中的幸事,可惜,榮耀柱無法完全的淨化荒天身上的怨氣了。”
話音方落,便是聽“咔嚓”一聲,榮耀柱頓時崩裂,宛如被吸乾精氣的廢石一般,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嗬……嗬……”
荒天依然粗喘着,身上那股可怕的戾氣也隨之弱化了許多。
他神情灰敗,面色變得越發憔悴,像是風燭殘年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