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將淳于焱甦醒的事情告訴了軍醫,軍醫二話沒說就帶着東西趕來,再次爲他確診。反覆檢查之後,終究沒有什麼情況出現,軍醫這才放心離去,不過肩頭受傷也不是什麼小事,必須進行休養。
淳于焱休養期間,芳華在旁邊照顧,因爲上次跟後周一戰中,有不少將士受傷,軍醫再診治完主帥之後,即可投入到繁忙的事務之中。芳華照顧淳于焱的同時,也會偶爾的去減輕軍醫的負擔,日子過的還算順利。
不過,淳于焱自從發現了芳華女子身份之後,整個人開始變了,活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比如這一日,芳華端着熬好的粥跟藥物來到營帳中時,淳于焱本身是坐着跟旁邊的將士商議軍情,聽到腳步聲後連忙躺在牀上,伸手拉過被子,做出痛苦的樣子。
芳華上前時就看到這麼一幕,也不旁邊將士的存在,連忙上前看着他:
“你怎麼了?”
“傷口疼!”淳于焱回頭看着芳華,一臉的可憐。
“要不要緊?我去找軍醫。”說完芳華就要離去,被淳于焱拉住:
“不,不用麻煩軍醫了,我喝點藥就好了!”
芳華臉上充滿了擔憂,但一聽淳于焱這般說法,還是放心不下。但現在他這個樣子自己也沒辦法離去,罷了,還是趁藥熱着,趕緊讓他服用纔好。於是乎,芳華就按照淳于焱的意願,一勺一勺的喂藥。奸計得逞的人心中要已經笑開了花!
淳于焱用小心思愣是將芳華騙的一愣一愣,芳華一心擔憂他的傷勢,也沒有多想。身邊的將士可是看出了貓膩,早知道太子爺從小到大,皇上對他可是非常嚴厲,太子爺本身也是個非常好強的人,記憶中無論太子爺受了多麼嚴重的傷,眉頭都不皺一下。今日這個簡單的箭傷,能讓太子爺這般,將士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不過看着太子爺旁邊這位盡心盡力服侍他的男子,難道太子爺……將士只覺得身體抖了抖,這不可能吧。
就在淳于焱休養的這幾日,軍中也無形中生出了流言,每當芳華出現在衆人面前之時,大家看她的眼光都是說不出的奇怪,那眼光看在芳華身上,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忍不住打哆嗦。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的芳華,只能強忍着在衆人奇怪的眼光中生活。
這一日,好不容易將淳于焱那邊服侍完畢,正好他們衆人有事詳談,芳華一人回到軍營中,閒來無事。看着旁邊放置的木盆,生去了去浣衣的打算。仔細想想,從來軍營到現在好像也真是沒有幹過此類事情,今日正好有空,不如說走就走。芳華三下五除二將幾件衣物裝進盆中,抱起盆子就朝着軍營上方的河流走去。
宜州城跟姜國的交界地帶,有一條自東向西流淌的河流,隱秘在軍營的西北方向,這也是芳華第一次來軍中一人溜達時發現的,那河流水碧綠清澈,兩邊的風景也是美得驚人。不過有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西北方向樹林居多,林子間也不知道會有什麼蛇蟲鼠蟻存在。若是白日去了那裡還好,等到了夜晚,那林子間幾乎是沒有人靠近。所以說,芳華要早去早回。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芳華,只顧着抱着盆往樹林中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四周人看她的眼光,白衣男子從淳于焱營帳出來之後,只看到芳華背影。心中好奇,這人是要去哪裡?想也沒想擡腳就跟了上去。
芳華一路上心情愉悅,歡喜間哼起了小曲,整個人身上孩子氣十足,白衣男子再她身後跟着,隱約間聽到幾句簡單的詞曲,心中也就只有一個念頭,這人兒的聲音動聽。也不知跟着芳華走了多久,白衣男子閒暇之餘打量着四周的景象,這林中太過寂靜,自己其實也沒來過,不過眼前的人感覺是那般輕車熟路,白衣男子的眉頭不由的緊了緊。一直以來,對這個叫方華的人,他心中都很是好奇,總覺得這人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且不說衣着上不華麗,但是身上的氣質卻難以遮掩,暗中自己也調查過此人,但是一點音訊都沒有,這纔是最讓人想不通的事情。
這白衣男子心中所想的倒是錯怪芳華了,從小在山間長大,跟着自己的父親出入山間採藥對芳華來說是平常之事,說來也奇怪,似乎從山間出來的人,對水流聲十分敏感,芳華之所以能夠在林間這般穿梭,其一也是她熟悉這種環境,其二就是她能夠明辨水聲的方位。
在林間穿梭了好一會兒,只聽水聲已經越來越明顯,芳華到最後幾乎是飛奔過去,身後的白衣男子也聽到流水聲,習武之人本就耳目聰穎,再看過,才發現芳華手中的木盆,白衣男子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是要浣衣。不由的撇了撇嘴,一個大男子竟然走這麼遠就是爲了浣衣,嘴角無奈的笑了笑,也不再去看芳華,自己倚靠着樹幹,欣賞四周的景色。
芳華到了河邊,拿出木盆的衣服沒有猶豫就開始忙碌起來。木棒打擊衣物的聲音在林間顯得格外響亮。白衣男子聽着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隱約間耳邊的聲響似乎變成了一個曲調,不時還有幾聲悅耳的歌聲傳來,伴隨着鳥叫聲,第一次覺得這感覺有種說不出的美好。
芳華將衣物浣洗完之後,腦中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不如在這溪中洗洗澡如何,眼睛四下看了看,再三確定沒有人之後,芳華一屁股坐在地上,將腳上的鞋子褪下。再將自己身上的衣物緩慢的解開,朝着水中就走了過去。入水是清爽,不過對於現在炎熱的夏季來說,這溫度剛剛好。
女子白皙的肌膚在水中顯得十分突兀,似乎本人更享受這種感受,竟一人在水中玩的十分愉快。白衣男子倚在樹幹處,聽着悅耳的聲音,不知不覺就快睡着了。耳邊的聲音消失,白衣男子不由的直起身,好奇眼前的人發生了什麼事,一擡頭髮現人影沒有了,河邊只有一雙鞋子跟衣服。
白衣男子第一反應是芳華落水了,連忙上前要去救她,可剛剛踏出一步,整個人都愣在那裡,他看到了什麼,這完全就是女子沐浴圖啊。水中的女子肌膚白皙,只露的肩頭不難看出是個美女,長長的秀髮垂在後背,那臉蛋說不出的動人。冰肌入骨,出水芙蓉,等看清水中人的臉時,白衣男子更是覺得晴天霹靂。這方華,竟然是女子之身,驚訝之餘心跳加速,不知爲何,他竟然有種釋然的感覺。一雙眼睛緊緊盯着芳華的身影。
在水中呆了很久,覺得已經差不多之時,芳華準備起身,沒想到今日來此還能洗個澡,也算是一大樂事。轉身,朝着岸邊就遊了過去,眼看離岸邊越來越近,水已經越來越淺,芳華準備起身去穿衣服,一個擡頭,只見岸邊不遠處的樹林中,站着一白衣男子,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
“啊!!”
芳華大叫,連忙伸手護住自己的胸前,整個人都開始發抖起來,這男子到底看到了多少!尖叫聲讓白衣男子反應過來,連忙後退幾步,轉身一個輕功就逃離了去。
尖叫過後,芳華緊張不已,再擡頭看去,岸邊哪裡還有人的影子,空蕩蕩的像是沒有人難過。奇怪,剛纔岸邊的人呢?他去了哪裡?連忙四下打量番,空蕩蕩的林間沒有任何人的存在,只有偶爾的幾聲鳥叫聲在林間響起。
反應過來的芳華,連忙向岸邊靠近,慌亂中穿上衣服,長長的頭髮散落在身後,抱着木盆快速朝着軍營方向跑去。也不知道剛纔所見的白衣男子是人是鬼,明明剛纔還有的突然就沒有人了,大白天要是碰見鬼可不好,想着不由加快了腳步。
芳華離去之後,那白衣男子才從一旁的樹林間走了出來,看着前面一頭長髮,身形姣好的女子。方華,芳華,男子臉上的笑容擴大,看來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些。
姜國-軍營
商議完大事的淳于焱走出了營帳,這三日來多虧芳華的照顧,自己的傷勢才能好的那麼快。再加上軍醫的治療,肩頭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自己也可以下牀行走了。剛纔衆將士再討論自己中箭一事。
要說那日中箭這事,淳于焱自己也沒有想通,由於自己本身是背對着城牆,根本看不到城牆上的動靜。那支箭的確也是從後周方向射過來,但是宇文晟最後說的話讓他深思起來。這宇文晟的爲人他也是有所耳聞,不像是會放暗箭的人,那麼這支箭的來源到底是何人?目的是什麼?淳于焱沒有想明白。
除去這件事情不談,姜國也決定向後周發兵,時間也就是現在。將士們已經整裝待發,本身此次淳于焱也要帶兵前去,但是手下將士竟沒有一人同意,無奈自己也只能留在軍中。淳于焱心中煩悶,只好決定出營帳來找芳華。
來到芳華的營帳,並沒有看見她的人影,淳于焱心中納悶,這丫頭跑哪裡去了?自從知道芳華女子身份以後,淳于焱乾脆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軍中流傳自己好男風的消息他也已經聽說,對於這流言,自己也就聽聽不去制止。在他的潛意識中,這件事似乎造成不了什麼影響,淳于焱終歸是年輕氣盛,怕是自己日後想到這件事情,就有多麼後悔自己當初爲什麼沒有動手平息這個流言。
芳華從林間趕回來之時,散着的頭髮被她盤起來,找了個地方將自己的衣物晾曬後,走進軍營深處,才發現軍中將士已經整裝待發,看樣子是準備作戰。淳于焱現在在何處?是否也同他們一同前去,他肩上的傷要怎麼辦?芳華心中擔憂,不由加快腳步朝着淳于焱帳中趕去。
沒找到芳華的人剛從她營帳中出來,兩人就這般遇見,淳于焱面上一喜:
“芳華。”
“你怎麼在這裡?不去跟隨大軍出站嗎?”聽見聲音芳華回過頭去,淳于焱一身玄色外衣站在自己面前,並沒有盔甲什麼的,難道他不出徵?
“軍中將士擔憂我得身體,這次戰爭並不讓我前去!”
“原來是這般,竟然如此,你就更應該好好休息纔對,快點回營帳中去吧!”
芳華臉上滿滿的關心,淳于焱心中像是吃了蜜餞,點了點頭,上前拉住芳華的手就朝着營帳中走去:
“走,陪我去用膳!”
芳華錯愕,任憑淳于焱這般拉着自己離去。白衣男子回到軍營中,就看到這番畫面,不知爲何心中竟有些不悅,快步上前跟了上去:
“將軍!”
淳于焱前行的腳步停住,拉着芳華的手沒有放開,轉身,眼前是熟悉的身影:
“何事?軍師。”
白衣男子的出現,芳華先是疑惑,爲什麼這人看着那麼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淳于焱叫他軍師,軍師,芳華忍不住打量起來人。等等,他是,他是剛纔在林中自己看到的那個男子,慌亂間芳華忍不住後退幾步,難道他是要將剛纔的秘密告訴淳于焱!
芳華的慌張讓兩人同時愣住,淳于焱看看眼前的軍師,再看看芳華,總覺得哪裡不對,軍師剛一出現芳華就是這般害怕的表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芳華爲何這麼怕軍師,不自覺間,淳于焱走到芳華跟白衣男子中間,擋住了芳華的視線。
芳華這一動作,白衣男子也明白過來,看來這女子好記性,剛纔匆匆一面竟然記住自己的臉,現在這般害怕,是怕自己將她女子的身份告訴淳于焱嗎?嘴角不由向上彎曲,他,沒那麼無聊:
“將軍,屬下有事稟報!”
此言一出,芳華的心彷彿提在了嗓子眼,完了完了,這人是真的要拆穿自己不成,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芳華的手心不由冒汗,在擡頭,那白衣男子正緊緊盯着自己。
就在場面十分緊張之時,一小兵跑了過來,來到淳于焱面前:
“將軍,大軍已經準備妥當,等候將軍命令!”
“好,出發吧!”
“是,謹遵將軍指令。”小兵抱拳準備離去,看到身後的芳華時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再次行禮:
“將軍,軍醫請求方華此次隨行!”
在場的三人同時愣住,大軍出行軍醫跟隨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不過這次竟然讓芳華同去,倒是讓淳于焱愣住。突然想起自己答應過軍醫讓芳華爲他打下手,今日這般要求也沒有錯: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身後的芳華走了出來,對着他點了點頭,理都沒理旁邊的軍師,跟着小兵朝着軍營外走去。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像落荒而逃。白衣男子笑了笑,芳華,你現在這般拼命離去,日後定會重新回到我身邊。
想必大家都對這個白衣男子十分的好奇,這男子姓什名誰,從哪裡來,怕都是十分讓人好奇。白衣男子,似乎是北周人,似乎也是姜國人,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父母,不過是被人遺忘的孤兒。只是被姜國的高官收養,那高官姓袁,白衣男子名叫袁齊。高官死後,袁齊繼承他的爵位,此次作爲軍師跟隨淳于焱來到後周,衆人瞭解他的也就只有這麼多。
芳華離去,淳于焱看了看袁齊,率先走進了營帳:
“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軍中傳言太子爺喜好男風,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袁齊跟在淳于焱身後,語氣間調侃之意濃厚。對於這個軍師,淳于焱談不上討厭更談不上喜歡,只是他們二人君臣有別,袁齊對淳于焱來說,並不算是朋友,這其中的原因太爲複雜,現在先不予解釋。
“你對芳華做過什麼?爲什麼她會那般怕你?”
“哦,是麼?臣不知。”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
“不過有件事情要告訴太子爺,皇上的聖旨,明日怕就要到此處了!”
說完,淳于焱愣住,父王現在傳來什麼聖旨?這是要做什麼?看着眼前袁齊的臉,淳于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後周-雲州城
宇文晟的大軍已經到達涼州城,太子爺用計逼退姜國士兵,奪下雲州城的消息在軍中傳頌,被譽爲軍中的靈魂人物。後周原本逝去的士氣再次點燃,就只差磨刀霍霍向後周了。
今日衆人已經到齊,姜國的挑戰書已經發出,衆將士也已經做好了準備,由於此番淳于焱受傷沒有來征戰,後周將士一直同意此次不讓宇文晟出戰,於是乎這場戰爭成了歷史上第一次沒有雙方主帥帶領的戰爭。
軍營之中,也不知是誰開口,再向宇文晟彙報軍情的時候說道,這姜國太子竟然在軍營之中養了個男寵!宇文晟驚訝之餘,也好奇不已。這淳于焱似乎不像是這種人,但流言也不是空穴來風,不過仔細想想,這流言似乎對後周來說是好事,倘若姜國君主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不知道做何感想。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兩國之間的戰爭。
姜國的軍隊已經出發,後周的將士也不甘示弱,從雲州城門口出發,宇文晟一直站立在雲州城牆之上,觀察着戰況。
芳華被軍醫帶走,淳于焱放心不下,自然也跟着來到了常州城,正好在城牆之上觀望到戰況,又能看着芳華也是一舉兩得。
軍醫此處,芳華跟軍醫兩人忙着準備藥材,紗布,還有其餘的工具,雖然他們一直處在隊伍的後方,但是也是十分重要的。兩人忙碌着,突然軍醫開口:
“不好了,這下不好了!”
一旁的芳華聽到聲音,連忙轉頭看着軍醫:
“大夫,出了什麼事情?”
“止血的藥材不夠了,這可怎麼辦?”
芳華跟軍醫兩人同時愣住,大眼瞪小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