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什麼?”往楊昌雲看着眼前的人,他明知道眼前人想要的並不那麼簡單,卻只能任由她這般,內心無比的睜扎。
芳華冷笑,楊昌雲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要你挑斷楊文秀的手筋腳筋,毀了她容貌,挖了她雙眼,再一劍送她下地獄。”
話剛落,楊文秀的身體抑制不住向後倒去,坐在地上,一雙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父親,似乎想透過骨子看清楚面前的人。
楊昌雲沒有說話,站在那裡久久不動,整個後院十分寂靜,楊文山嘶吼的聲音十分刺耳,見說服自己父親似乎並不怎麼有用,楊文山乾脆將目光轉向了芳華。
“秦芳華,你父親是我害死的,跟文秀沒有關係,她什麼都不知道,你放過她,有什麼事衝着我來。”
“你覺得,如今你還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嗎?我爹也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可曾放過他,又可曾放過我。楊昌雲,你若還不動手,我就殺了他。”
說到此處,芳華已經從腰間拿出匕首,高舉朝着楊文山走來,雙眼怒目看着眼前的人,沒有絲毫猶豫,朝着楊文山的腿部就要刺去。
“慢着,我答應你便是。”最終,楊昌雲還是選擇犧牲了自己的女兒。轉身,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兒,楊昌雲的臉接近猙獰。
“秀兒,別怕。你是我們楊家的恩人,你放心爹不會讓你白白死去的,爹會給你報仇,會將那秦芳華碎屍萬段,秀兒別怕。”
“哈哈哈,從你將我從宮中帶出來的那一刻起,早已經做了選擇,現在又何必講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讓自己心安理得。楊昌雲,你我父女二人的情誼,在你捨棄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蕩然無存。今日我之所以不反抗,爲的不是你,不是楊家,而是我最親近的大哥。”楊文秀的眼中充滿了絕望,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的心已經不能用絕望來形容了。
將目光看向不遠處的芳華:“當日我挖了你的眼睛,處心積慮想要陷害你,當初覺得你可憐,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們都是可憐之人,我比你強不到哪裡去。今日你想讓我看着自己最敬愛的父親是怎麼捨棄我,你想借機羞辱我,這目的你不會得逞的。我毀了你雙眼,還給你便是,要殺要剮我都不會反抗。”
楊文秀的話剛落,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她擡起手直接戳進了自己的眼睛,只聽一聲仰天長嘯,聲音聞着悲傷,血淚從目眶中流了出來,楊文秀疼的整個人都痙攣,一手死死抓住地上的雜草,發了瘋似的笑出來。
“還給你。”那隻手一用力,竟活生生將自己眼球挖了出來,朝着芳華的方向扔去。
“文秀!”楊文山嘶吼,開始瘋狂的掙扎起來,想要掙脫繩子給去阻止自己的妹妹,然而爲時晚矣。
外表和的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楊文秀會這般決絕,不免對她的做法感到瘋狂,可看在芳華的眼睛,未免不是好事。她楊文秀寧可自毀雙目,也不願意看見自己父親對他刀劍相向,她楊文秀就算是死,也不願意相信自己會被親生父親捨棄的事實,果然可悲。不過,她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楊昌雲也能明白,她倒要看看,堂堂楊相要怎麼動手。
“楊昌雲,你還愣着幹什麼。”
楊文秀面前的人,對於這一幕也是始料未及。聽到這話,楊文秀強忍着疼痛,面無表情,兩眼空洞也不知道看向那裡,用絕望的語氣開口。
“動手吧。”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楊昌雲內心掙扎不已,最終還是狠下心,拿起自己常用的佩劍,一步步朝着自己的女兒走去,衆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果然,他還是下了手。
楊昌雲拿起劍,最後看了眼自己的女兒,一擡頭,手中的劍朝着楊文秀的腳部刺入,劍穿過皮肉的聲音十分清楚,手一揚,楊文秀的左腳已經廢了,接着他又以同樣的的方式,最快的速度,廢了楊文秀的右腳。
劇烈的疼痛讓楊文秀徹底失控,眼睛的痛,腿下的痛,讓她倒在地上,瘋狂的翻滾,想要緩解身上的疼痛,強咬着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想保留這最後一點尊嚴。楊昌雲拿着劍的手顫抖起來,這個女兒從小被嬌生慣養,何時受過這般苦,而今日造成她這般痛苦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楊昌雲的內心都要奔潰了。
楊文山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這一幕,似乎還不敢相信。
“求求你,給我個痛快,痛快。”楊文秀掙扎了會,疼痛已經讓她麻木,可是最痛的卻是心,黑暗中慌亂拉住自己父親的衣衫,一臉的懇求。
楊昌雲心中最後的防線崩潰,拿着劍以最快的的方式將面前人的手筋挑斷,拿着手中的劍就要刺向楊文秀的胸口之時,被身後的聲音制止。
“夠了,我突然改變主意,既然她已經自廢了雙眼,斷了手筋腳筋,那條命我就不要了。”
楊昌雲猛地一個轉頭,那雙眼睛滿是殺意,直直的盯着芳華,如果眼睛可以殺人的話,芳華現在已經死了百次,到了這個地步,楊昌雲才能明白自己根本不過是被她耍了。
“秦芳華!”這是聲巨大的咆哮。
楊文秀那麼對她,她秦芳華怎麼會那麼容易讓她死,沒錯自己今日真正的的目的不是要楊文秀的命,而是要讓她看看,自己一心一意尊敬的父親在利益面前是怎樣對自己,楊昌雲堂堂丞相,爲了救自己兒子而將女兒變成一個廢人,這個消息明日一早就會傳遍整個揚州城,她倒要看看,楊家的力量怎麼能堵住這悠悠之口。
“怎麼,丞相是怪我心軟了,我只是覺得皇后娘娘比我可憐,她既能自毀雙目,表明她也有悔過之心,就免她一死吧。不過,丞相還忘了一件事,那容貌……”
楊昌雲握着劍的手顫抖起來,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跟着舒張開來,這秦芳華,明顯是欺人太甚。說時遲那時快,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楊昌雲的劍已經抵在芳華的脖間:“秦芳華,你莫要得寸進尺。”
衆人反應過來,楊昌雲的話剛落,四面八方的人已經上前,耶律齊的劍也抵在他的胸口:“放開她,我們倒要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們的劍快。”
芳華很是淡定,嘴角滿是笑意:“難道丞相覺得,皇后娘娘該死!”
“夠了,都夠了。”楊文秀痛苦的吶喊:“我如今失了雙目,手腳盡斷,已是廢人一個,活着跟死了有什麼區別,你要我的眼睛,我給你了。你要我的容貌,拿去就好了,別再這般作踐我最後的尊嚴。”
楊昌雲拿着劍的手放了下來,耶律齊手中的劍卻沒有收回:“秦姑娘大人大量,可否原諒小女的過失,留她最後的容顏。”
“罷了,我秦芳華說到做到,冷凌將楊公子放了吧。”芳華改了開始的咄咄逼人,主動同意釋放楊文山,芳華的命令他們自然是不會違抗,果真將他放了下來。鬆了綁之後,楊文山連忙朝着楊文秀跑去,上前將她抱在懷中。
“秀兒,是大哥的錯,大哥害了你,你別怨父親,你罵我打我都可以,我……”
“大哥,從小到大隻有你對我最好,今日我這麼做,無怨無悔。秀兒跟姑姑一樣,都是楊家鞏固勢力的工具,現在秀兒已經盡了自己的責任,大哥你不用自責。至於父親,秀兒從懂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了父親。哥,帶我回家好麼?”
“好,大哥帶你回家,帶你回家。”楊文山抱起楊文秀,不顧身後的父親,轉頭朝着前方走去,秦芳華看到這一幕,說不出來心中的感覺。
“徐管家,送客。”徐管家從黑暗中走出,打開了後院的門,任由楊文山從那裡通過。楊昌雲回頭,看着自己兒子那落寞的背影,低頭看着手中劍,不由捫心自問,難道這次自己真的做錯了嗎?不,沒有錯,他從來都沒有錯。楊昌雲搖搖頭,現在也不顧身後的芳華,連忙追了出去。本來還以爲會血洗了楊家的女子,此時卻放他們離開,難道芳華是心軟了嗎!
“看到她的處境,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所以纔會,在這最後的時刻,手下留情。”耶律齊的話語從身後傳來,芳華看着早就沒有了身影的兩人,搖了搖頭。
“我雖然沒有殺她,但今日楊昌雲這麼做,她必然已經絕望,殺了她還不如讓她這般痛苦的活着,如今她是廢人一個,若是我沒猜錯,楊文秀也活不了多久,自然不需要我動手。楊家父子生了間隙,這纔是我們真正想要的結果。明日,就照我們商議的去做吧。”
之後兩人也沒有再說些什麼,事情也算是到了此處告一段落。
蔣府。
夜深了,從楊家離開芳華府之後沒多久,蔣仁杰就收到了消息。那人一直跟着楊昌雲從宮中到了府上,自然知道楊文秀出了宮的事情,心中驚訝之餘還是冒着風險潛伏進去了內院,將院中所發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在楊家人離開之後,也是第一時間將這件事報告給了蔣仁杰。
聽到這話之後,蔣仁杰起初是不相信的,沒想到那楊昌雲狠心到這地步,動手處置了自己的女兒,但回想着楊家所做的一切,又覺得此番經歷的不過是罪有應得,想必今日那楊文山進宮是爲了刺殺秦芳華的事前去,楊昌雲你機關算盡,可曾想過今日的局面。
揮了揮手讓面前的男子離開,對於這件事蔣仁杰是不會管的。不過相比這個,他總覺得那秦芳華還有計劃,以她的恨意,絕對不會這般輕易放過楊家,當初將她趕出皇宮之事也有他的一份,想必處理完楊家,下一個就是他們蔣家了。蔣仁杰搖了搖頭,哎,如今秦芳華不對蔣家動手,宮中的那位已經擺出了態度,皇上啊皇上,何日你才能清醒啊。
翌日。
天剛剛亮,楊文秀被楊昌雲廢了筋脈的事情,傳遍了整個揚州城。衆百官收到這消息之後,自然是不相信的,有跟楊家來往緊密之人,更是主動來楊府詢問此事,然而今日楊家閉門謝客,無不讓百官更加疑惑,難道傳言是真。
這邊留言四起,楊家根本不知道出了這麼大事。另一邊疑惑的朝臣想辦法進宮求證,結果這一打聽,還真是發現了不對,景陽宮早就沒有了皇后的身影,聽說昨夜人就已經失蹤了。
這下文武百官炸開了鍋,看來流言是真,楊昌雲真的是這般心狠手辣。一時間流言蜚語越來越大,終是傳進了宮中,傳進了宇文晟的耳朵之中。
皇宮中,張德全收到消息,也顧不了那麼多,終是鼓起勇氣闖進了御書房,御書房內彌散着酒氣,沒想到這多日不打開的御書房內,會是這般情景。張德全是在一堆酒壺中找到宇文晟的,此時的他滿臉都是鬍渣,人也已經不能用狼狽來形容了,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酒氣堆積太久都臭了,張德全何時見過這般的皇上。
連忙上前將宇文晟拽了起來,奮力將面前的人搖醒:“皇上你醒醒,出大事了。”然而似乎沒有什麼作用,宇文晟還依舊是那般迷糊的狀態,張德全怒了,這哪裡還是當初認識的皇上。
抓着他的肩膀奮力的搖晃,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氣,宇文晟這纔有了反應,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看到張德全的那張臉,立馬變得不耐煩起來,一把將他推開:“誰允許你進來的,給朕滾出去,快點滾出去。”
“皇上宮中出了大事,你這般在御書房中醉生夢死,對得起先帝麼,對的起後周上上下下的百姓麼。”
“滾,別在這廢話,滾出去。”宇文晟完全沒有耐心,完全不理會張德全所說,再次回到那酒堆之中。
“皇上,今日你就算殺了奴才,有些話還是要說的,丞相斷了皇后的手腳筋,如今景陽宮空無一人,這天下就要大亂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喝酒,皇上若你真的想要這般待在御書房中醉生夢死,那就殺了奴才吧。”
宇文晟拿着酒壺的手一頓,原本渾濁的眼睛變得清澈無比,幾步上前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你說什麼,楊昌雲對楊文秀動了手!”
“具體情況奴才不知,那消息是宮外傳來的,說的楊丞相殺害了皇宮娘娘,如今楊家閉門謝客,景陽宮也沒有皇后的身影,朝中的重臣已經知曉了此事,這會兒已經進宮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到這御書房門口了。”
哪知張德全的話剛落,門外就響起了聲音:“臣等拜見皇上,微臣有事啓奏,還望皇上恩准入內。”
宇文晟這麼多天的所有醉意,在這一刻全都甦醒過來,看着跪在地上的張德全,良久纔開口:“吩咐他們在外等候,讓人過來整理。”說完這句話,宇文晟扔下手中的酒壺朝着內室走去,張德全反應過來,喜極而泣,連忙起身朝外跑去。
宇文晟終於清醒過來,至於事情的後續發展會是什麼,容我們過後再議。
這頭皇宮的一切即將恢復正常,而隻身一人從姜國趕來的淳于焱已經到了後周,暫且先住在客棧之中。到了客棧中,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後,那一直潛伏在暗處的人也全部出現,將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稟報。
在聽到秦桓被楊家害死之後,淳于焱面上全是怒意,楊家怎能那麼逼迫她。再聽到芳華被蔣仁杰等人合力逐出宮時,他有高興有悲傷,得知芳華在秦府之時,二話不說,連忙趕了過去。
秦府。
到目前爲止,也算是真的明白了昨夜爲什麼芳華會放他們走。雖說楊文秀是楊家的女兒,但是再官位之上,丞相的權利根本不及皇后,今日楊昌雲那般對皇后下手,對於那些事事都循規蹈矩的頑固朝臣來說,這根本就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他們似乎都忘了若是沒有楊昌雲,也就沒有楊文秀這個皇后之位。
當初讓宇文晟立後,求的是後宮有主,可處理後宮事宜,皇后跟皇上從來都是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且拋開這些話不談,丞相向皇后動手,不管理由是什麼,也應該出來給所有人一個交代,而如今楊家大門緊閉,無非就是默認了這件事情,朝臣又豈能這般輕易如楊家所願。
而這件事情的根本,是芳華一手安排的,她說過對楊家的報復,全都會展開。楊府內,冷凌將這城中的動態全都彙報,芳華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
“這些還不夠,我已經想好了一首歌謠,到時候會在整個揚州城流唱,楊昌雲這件舍女救兒的事情,一定要讓所有人知曉。今日我就要看看,楊家所有的基業全部毀於一旦,我要讓他們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