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新葉立刻就紅了臉,剛纔在大街上說要吃肉也沒什麼啊,怎麼現在被這死狐狸一說出來,就變味兒了?
楊新葉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轉身向屋裡走去,她要換張臉。
身後蒼奈也跟着走進來,笑道:“吃肉就吃肉,紅什麼臉啊,現在有錢了,要吃什麼都有,只要你想。”
楊新葉這才道:“這還差不多。”
說罷,就從小瓷盆裡拿出另一張面具換上,道:“你剛纔笑話我了,所以現在由你、去外面的房間給我拿套衣服進來。”
“這面具真醜。”蒼奈說完就拿下了自己臉上這張,丟給楊新葉,轉身出了空間。
只一會兒,又進了空間,手裡拿着一套丁香色的女兒裝,遞給楊新葉道:“你剛纔說要買衣服,是要放在這裡麼?嗯,放在這裡是要方便很多,一會就去買吧。”
楊新葉也不理他,拿過衣服就去了裡間。
蒼奈也轉身向着外面的紅梅樹下走去。
君子如溫玉,說的就是蒼奈這樣的人吧。
不消片刻,楊新葉就走了過來,蒼奈回頭,微笑道:“果然我的眼光不錯。”
楊新葉也不理他,只道:“和你商量件事唄。”
蒼奈看着她那好看的眉眼,道:“說來聽聽。”
楊新葉道:“這裡太簡陋了,坐的地方都沒有,一會你去買些桌椅,還有茶具,這裡對於我來說,就像家一樣,你現在跟着我,這裡就是我們的家,要有點家的樣子。”
蒼奈的瞳孔微縮了縮。
家,多麼熟悉又陌生的字眼,自己活了成千上萬年,四處飄泊,確實沒有一個像樣的家,自己待得最多的印月谷,也冷冷清清地。
如今有個人對他說起了家,多麼溫暖又遙遠的字眼。
但卻激起了他心底的溫柔,只要她想,他就去做。
良久,他回頭看向遠處的山,眼裡有瀲灩的水光:“這裡的一切事物,都要主人以法力來幻化,你的法力不夠,以後你喜歡的,慢慢都會有的。”
楊新葉不免有點失落,低聲道:“好吧,我還是太弱了,所以這裡什麼都沒有。”
見她這個樣子,蒼奈微微一笑,拉着她走到巨石邊緣坐下,雙腳垂在下面的半空,側頭看她。
楊新葉也學着他的樣子,坐下,也雙腳垂在半空,看着遠處,半晌,她小腦袋一偏,就靠在蒼奈的肩頭。
蒼奈微微一笑,伸手攬過她的頭,楊新葉就穩穩地靠上了他的肩。
烏髮低垂,微風輕拂,與他的銀髮繾綣成結。
二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遠山,看着彎月,靜謐得能聽到身邊人輕緩的呼吸。
一時之間,他忘記了所有,只願在這一刻,做她的依靠。
她亦不願想起所有,無論是好的或是不好的。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跌跌撞撞,無比疲憊,是身邊的這個人一次次救她於危難之中,一次次給自己帶來安全感。
是這個人,獲得了自己完完全全的信任,也是這個人,如親人一樣照顧着自己,她異常珍惜。
如果沒有這個人在,自己恐怕早就變成了不知何處的一堆枯骨,無人問津。
她看着遠處,眼底有水光滑過,她輕輕一笑,眼睫下卻有水波溢出,氤氳了笑意。
蒼奈側頭看她,卻只看到她小小的鼻尖、和光潔的額頭,但他感覺到了那打溼自己肩頭的水滴。
他心底微酸,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人、孤獨地走過了長長的歲月。
身邊這個小女人的擔心、害怕、迷茫、以及那未知的危險帶給她的驚恐,他又豈會不知?
良久,他擡起了手,攬過她纖弱的肩:“不要怕,有我在。”
“嗯。”
他微笑,看向遠方,不再說話。
》》》
當楊新葉再出現時,已是深夜。
她換了易容,換了男裝,長髮高挽輕垂,一眼看去,就是一個俊美少年。
旁邊跟着一隻白狐狸,狐狸步伐輕靈,落地無聲。
此時彎月西斜,如水的月光灑在一人一狐身上,拉出長長的背影。
命運就是如此,在這寂靜的夜,有人正甜甜酣睡,有人卻疲於奔命。
楊新葉就是那個疲於奔命的人。
她不是漫無目的,而是乘着月色,來到了楊門宗簇,以一方黑巾掩面,悄悄潛入這座寬大氣派的宗簇大院。
自己一家人早早搬出簇門,本就於理不合,如今爺爺出事,楊簇的長老們應該也早早聽到了風聲,卻沒有一人前來過問。
雖楊逸凡說不想依靠宗簇力量,但並不代表不防備宗簇力量,有些事,只有查了,才能水落石出。
置身黑暗的楊新葉,盯着一盞昏暗的燈光很久了,已是深夜,房間裡還能看到兩三個人影在晃動。
這讓楊新葉瞬間就鎖定了這間房,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商量?
如今的楊新葉,再不是以前那個柔柔弱弱的二小姐了。
神識鋪開,就聽到了書房裡的說話聲。
“簇長,兩日後的家簇武比,已經安排妥當,家簇第一,非兮兒莫屬。”一個低沉吵啞的聲音低低地說。
“若是兮兒能獲勝,那當然是好,只是我聽說,那楊逸凡的妹妹,最近風頭很盛啊。”另一個人聲如洪鐘,但卻刻意壓低了聲音。
雖然如此,但那氣息,也讓人感覺到了身爲簇長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
楊新葉屏氣凝神,在這幾人面前,還是小心爲上。
“一個廢物,不必放在心上,就算偶有奇遇,又如何是兮兒的對手。”又有一個人開了口,聽聲音應比剛纔兩人都要年輕。
“澤南,有些事,我們還是要小心,那個楊逸凡你也不可掉以輕心。”那個聲如洪鐘的人道。
“這個大哥倒是不必擔心,我聽說楊逸凡主僕二人、在海晏城差點回不來,若不是有人接應,哼……”那個吵啞的聲音話還沒說完,就閉了嘴,似是被制止了。
裡面的談話聲戈然而止,一支飛刀飆射而出,直逼楊新葉面門。
楊新葉一個側身,飛刀就盯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她也沒打算就此離開,他們剛纔的談話,顯然是知道自己家最近發生的所有事,那這宗門的人,又是扮演的什麼角色?
她走到院中,站定,冷眼看着房子裡追出的那三人。
兩個中年人,一個少年,那少年,估計就是那楊澤南了,楊若兮的親哥嘛。
而那聲如洪鐘的簇長,估計就是楊若兮的親爹,另一人若不是近親,又如何能深更半夜在此逗留議事?
“來者何人?深更半夜潛入楊簇,所爲何事?”楊家簇長楊博冷聲發問。
楊新葉低沉着聲音,冷冷一哼:“偌大的楊簇宗門,居然對着同門下手,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小子,你胡說什麼?看來今日,我們想放過你都不行了。”那楊澤南看來是這三人中、最沉不住氣的。
他話音剛落,就手掌一翻,向着楊新葉攻來。
這正中了楊新葉下懷,她怕的是楊博新自動手。
以她的力量去硬憾楊博,她還有點發怵。
楊新葉冷眼看着楊澤南,擡手就是一掌,用上了十成的力道。
“轟!”
兩股力量相撞,勁氣炸開,地面飛沙走石。
勁氣席捲而來,楊新葉也藉着這反彈的力量,抽身、倒飛上了院牆。
而這一掌對於楊澤南來說,不痛不癢,這更助長了他的氣焰。
楊澤南剛想繼續一掌拍出,伸出的手臂上一溼,似是頭頂樹葉上落下的露水,打溼了他的衣袖。
然,正想着要打敗楊新葉的楊澤南、又哪裡會在意這些,手腕上也涌出了更強勁的力道。
楊新葉這次不打算讓他了,雙手胸前結印,洶涌的力量暴涌而出,對上了楊澤南的一掌。
兩股力量再次炸開。
楊新葉繼續借着力量向外飄飛。
眨眼之間,已經掠出楊家宗簇的大門,站在大門對面的樹梢上。
裡面楊博又豈會輕易地讓楊新葉逃走,沒待楊澤南站穩,楊博二人便追了出去。
如此大的動靜,當然也驚動了楊簇的其他弟子。
霎時,楊簇大院燈火通明。
一衆弟子,對着樹梢的楊新葉,劍拔弩張。
“小子,我楊家素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今日,你竟敢偷聽我簇議事,若今日我不擒你,我楊簇顏面何存?”楊博的話真是說得人心服口服。
“哼,能擒住我再說吧。”楊新葉冷嘲着。
素手微擡,右手出現一把銀色的弓箭,左手武力繚繞,幻化出五支銀色箭矢,對着楊澤南飆射而去。
楊澤南瞳孔微縮,袖袍一掃,幾支箭矢就橫向飛出,隱入空氣,消失不見。
然,楊新葉可沒有看着他接招,手中幻化的箭矢連連射出。
就在楊簇衆人擡手盪開箭矢之後,再一看,樹梢上哪還有楊新葉的影子。
氣得楊澤南臉色黑得像鍋底。
動氣不要緊,要緊的是……
他擡起手掌一看,掌心那碧綠的大印記是怎麼回事?
還沒想明白,就頭重腳輕地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
“南兒,你這……”楊博趕緊扶住自己兒子,拉過手一看,霎時就明白,這是中毒了。
“吩咐下去,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找到。”楊博臉色陰沉。
這一夜,楊簇燈火通明,所有弟子,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不遠處,隱身暗處的楊新葉對着狐狸挑眉一笑:“做得好,走吧。”
狐狸:“唉,惹誰也不要惹女人啊,這毒一下去,非你的玉樞丹不能解嘍。”
“哼哼,我可不能讓他們輕易得到玉樞丹,接下來的地方,我不想出面,你有把握麼?”楊新葉轉身擇了一個方向,帶着狐狸,邊說邊走,地上依然拉出長長的影子。
“以我的實力,還沒有什麼事,能讓我沒把握。”狐狸步伐輕靈,向着前面的太子府走去,毛絨絨的大尾巴輕飄飄地晃動。
楊新葉跟在後面,脣角輕揚:“明天陪我去買衣服。”
狐狸:“好,本座當你跟班。”
翌日
太子府大亂,說是太子病倒了,皇宮的太醫們一撥撥地往太子府裡趕去,神色匆匆。
而易容回女兒裝的楊新葉,則優哉遊哉地和蒼奈逛着街,看到喜歡的就買,心情好極了。
蒼奈則有些苦悶,跟個小跟班似地拿着大包小包,不一會兒就兩手提得滿滿當當:“我說,你能少買點兒嗎?你自己又不拿。”
走在前面的楊新葉腳步一頓:“那找個地方放回去吧。”
說罷,就向人少偏僻的地方行去,把東西放進空間,又繼續出來逛。
蒼奈看着心情極好的楊新葉,有那麼一點無奈,這個小女人打架時清冷狠心,花錢的樣子倒是很可愛。
這一個時辰下來,楊新葉幾乎買下了一間衣店的所有成衣。
四季的衣服都有,且除了他自己能穿的女兒裝,還有很多男兒裝。
回到寒梅空間的蒼奈,看着牀榻上那一堆衣服,無奈地問道:“楊新葉,你買男兒裝就算了,還有這麼多大尺寸的,你又穿不上,買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