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話音一落,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沐天波。
他是唯一的國公,是臣子們當中身份最重者,他不先發言,別人不好開口啊。
“陛下,臣以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清兵雖然總兵力有三十多萬,但咱們也不差,除了中路軍軍力薄弱一點之外,左路軍和右路軍以及水師,甚至還強於清兵。更何況我們還有手榴彈和地雷,怕他咋的?打就是了,而且臣以爲一定能在短時間打贏。臣沒別的想法,只懇請皇上恩准,讓臣到前線去,哪怕當個小兵也行。臣正當壯年,不吹大話的說,還有些武藝,都說韃子厲害,臣還真想去見識見識。”沐天波當仁不讓地往前一步,表明自己的看法。
“哈哈哈……,玉液,想什麼呢?你是唯一一位國公,是國家的寶貝,朕可不能讓你去當個廝殺漢。若不是雲南還需要你坐鎮,朕還想讓你留在朕的身邊,讓你教教朕如何使用流星錘呢。”朱由榔被沐天波的話給逗笑了。
他明白,人家沐天波這話看似沒水平,其實水平極高。
這是個聰明人哪。
“陛下,您這話說的臣心裡暖乎乎的,臣也想朝夕伴在皇上身邊,討教討教學問。傅作霖在雲南做得很好,有他在,雲南亂不了。所以,臣請皇上恩准,將臣留在廣州吧。”沐天波連忙順杆子爬。
“不可,雲南暫時還離不了你。等天下安定之後吧,朕一定將你調到身邊來。”
沐天波一聽,就知道沐家永鎮雲南的事,怕是在天下安定之後就要結束了。
“是是是,臣盼着那一天早日到來。”沐天波連忙躬身答道。
“好吧,等會議結束,大事安排定了,朕再跟你好好談談。”朱由榔道。
“臣遵旨。”沐天波躬身答道。然後退入班中。
“好了,大家發言不要按品級次序了,誰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暢所欲言。餓了有飯吃,渴了有水喝,反正有的是時間,一定要把清兵進犯的事議透徹。”朱由榔道。
“陛下,臣以爲我們的戰場擺得太大,東起福建,西至貴州,縱橫數千裡,不利於三路大軍呼應。故而,臣建議左路軍和右路軍應迅速往中路集結,在江西與清兵進行決戰。在兵力和武器佔優的情況下,我軍一定能戰而勝之。”
吳炳作爲文臣之首,在沐天波發完言之後,覺得應該是自己發言了,所以出班將自己思考已久的方案說了出來。
“不可,吳大人,我們辛辛苦苦打下了兩廂之地,怎能拱手送人?那樣的話,對民心士氣都不利。”
吳炳話音剛落,錢謙益立即出班表示了反對。
“錢大人,那依你應當如何?難不成讓中路軍七萬獨擋清兵二十萬?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吳炳問道。
“陛下,老臣先前曾獻‘楸枰三策’,當此形勢鉅變之下,老臣以爲此三策依然可行。左路軍應置羅洛渾與吳三桂於不顧,全力攻取荊襄,然後從沿長江北上,直搗南直隸;同時,右路軍從仙霞關、分水關進軍浙江,也是一路北上,與左路軍完成對南直隸的合圍。如此,將清兵主力就合圍在江西地面,然後聚而殲之,方爲上策。不過,中路軍承受的壓力就太大了,他們需要給左右兩路軍爭取時間,不知道張帥、金帥能否抵擋得住?”錢謙益轉向朱由榔獻計道。
“不可,這樣太冒險了。江西戰略要地無非就是九江、南昌和贛州這三處,如果這三處不能守,廣州就直接面對清兵主力,此策太冒險,堅決不行。”持這個反對意見的,是兵部尚書陳子壯。
“那依陳大人之見呢?”錢謙益問道。
“依我之見,左右兩路軍應收縮防守,各抽一部支援中路,利用江西的山川地利,跟清兵進行決戰。”陳子壯答道。
陳子壯的意見跟吳炳的差不多,都是比較穩妥的。而錢謙益的方案雖有進取性,但確實有些冒險。
其實,朱由榔更贊成錢謙益的方案。
“你們三位元帥有何良策?”朱由榔問道。
“陛下,臣以爲,無論採取哪個方案,都應有一個戰略目標。陛下曾以‘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來教誨臣下。臣以爲,我們的戰略目標仍應以全人爲上,全地爲下。反之,對於清兵,則以殲滅其有生力量爲上,全地爲下。
對比敵我雙方,我軍的優勢在於軍心齊、軍威壯、武器先進,在打法上以運動戰中尋找戰機爲上,與敵正面野戰爲下。”李成棟出班答道。
朱由榔欣賞地看着他,感覺李成棟打仗打精了,這種軍事思想,跟自己完全一致了。
“陛下,臣贊成李元帥的意見。目前,由於清兵兵力空虛,湖北沒有重兵防守,臣以爲應先趁勢拿下荊襄,但並不沿長江北上,而迅速進兵江西,與張元帥打一個大仗。至於羅洛渾與吳三桂部,完全可以置他們於不顧,若是他們敢攻擊我側背,艾能奇、劉文秀也不是吃素的,可以從他們後面進行夾擊。”李定國道。
“回陛下,臣以爲,錢顧問的方案更加可取。理由有三:一是清兵不顧一切想從江西突破,臣以爲他們是小瞧了我中路軍的戰鬥意志。別說還要分兵去守浙江,就算他二十萬大軍全來江西,臣也有信心拖他個一年以上;二是清兵因爲懼怕手榴彈和地雷,運動戰中不敢騎馬,攻堅戰中以散兵陣形出戰,這樣做固然可以減少傷亡,但威力同樣也小了很多;三是清兵這次幾乎是傾全國之力來攻,若以錢顧問的方案,只須兩位李元帥剋期包圍南直隸,那麼他的這二十萬大軍就一定會被殲滅在江西。若真能實現這個戰略目標,大明中興則一戰可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