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又是夾菜,又是擦手,跟個小媳婦一樣地伺候着,讓朱由榔感覺很不自在。
當着別人的面呢,這樣可不好。而且有一個人還是她未來的額附——儘管現在還沒有下旨。
所以,朱由榔暗暗瞪了阿花好幾眼,可這小妮子不聽那一套,翻着白眼依然我行我素。
朱由榔可不認爲阿花表現的這是少女的天真無邪,她肯定有她的目的所在。
究竟是什麼目的呢?
慢慢在咀嚼着食物,品着魯菜特有的鹹香,朱由榔思考戴憶花的目的。
不仔細想不知道,一細想,越發感到阿花的目的很不單純。
這叫什麼?細思極恐!
毫不掩飾跟自己的親暱,做給誰看的?不用說,就是做給楊昌江看的。
給他的目的是什麼?顯而易見,是想告訴他:“以後我的事,你少管!我可是皇上的人,你若敢幹涉,小心皇上治你的罪!”
“難道阿花已經打定主意,以壯家習俗過自已的婚後生活?入幕之賓多如過江之鯽?這是想給楊昌江戴綠帽子嗎?”
想到這裡,朱由榔不由後悔封她什麼西山長公主了。
她要真這麼做了,怎麼對得起功臣之後?
“不行,得敲打敲打她。若她真有那樣的想法,趁早不要賜婚。”……
用過膳,把餐具都撤下去,阿花給朱由榔奉上一盞香噴噴的大紅袍,朱由榔呷了一口,問鰲拜:“鰲拜,朕問你,將來你有什麼打算?”
“回陛下,臣帶兵出身,民政上的事不懂,還是想帶兵。”鰲拜站在下首,躬身答道。
朱由榔一聽這話,心道:“信你纔怪呢。前世你可是做過大清輔政大臣的,政務不熟?騙誰呢?明知我不會讓你帶兵,纔會這麼說的吧。”
“帶兵的事以後再說。你說說看,我朝下一步將如何動作?”
“回陛下,臣以爲大明火器獨步天下,收復江北之地已經不在話下,只是時間早晚的事。但臣想,陛下顧念天下蒼生,必不願對江北用兵,所以臣願意出使奴國,把陛下慈悲之心播於天下。”鰲拜道。
“哦?接着說。”
“不敢欺瞞陛下,臣與奴攝政親王豪格原有主奴情分,這次隨濟爾哈朗下江南,豪格也有讓臣分功之意。臣若爲使,一定能說服奴國上下,舉國來降,使江北百姓免受刀兵之苦。”
鰲拜爲博朱由榔歡心,竟不惜以“奴國”稱呼母國。
聞聽鰲拜之言,朱由榔不由犯開了尋思:“鰲拜此意是真是假?是想借此脫身?還是想立大功?還是有別的陰謀?”
略一思忖,並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說道:“你的想法朕已知曉,此事緩議。即使派使節,也是以後的事。”
“陛下,臣有本啓奏。”正在這時,白興進來躬身奏道。
“准奏。”
“剛纔陳尚書派人來報,滿達海及其親兵已經全部被斬首,其屍首被百姓撕咬、踐踏已不成樣子,陳尚書已將其不全屍骨葬於亂墳崗。”
“知道了。”
朱由榔淡淡地說道。
鰲拜聽了,不由得渾身發冷。
“滿達海堂堂親王之尊,竟落了個屍骨無存?皇上真是太狠了。刻意當着我的面說及此事,是警告嗎?是想告訴我‘順者昌,逆者亡’?”
對於出使北京,其實鰲拜並不是十分想去,只不過藉此表表自己的忠心而已。
皇上真要是派他爲使,可以想見,肅親王該是何等憤怒?大清滿朝上下,又該是何等憤怒?他能不能落個李顒的下場還在兩可之前呢。
雖然滿達海的事算是給了清廷一個警告,但豪格性子暴烈,好勇無謀,真背不住他會給自己一個狠的。
就算明的不敢,給你來個暗的,也夠他喝一壺的。
沒想到自己剛表完忠心,皇上就給了自己一個警告。
“鰲拜,你不要害怕。各人有各人的賬,你不同於滿達海,也不同於濟爾哈朗,你的忠心朕是知曉的。只要你忠心耿耿,勤勉做事,朕對待臣子是何等寬容,你也應該聽說過。”
朱由榔顯然看出了鰲拜的心思,這番話就有安撫之意。
“是是是,皇上對臣子最是優容,臣早有耳聞。”鰲拜連忙回道。
“好了,回去吧。”
“是,臣告退。”
……
等鰲拜下去,楊昌江等也退出房間。
“阿花,朕看你今日很不對頭。朕問問你,你要說實話,你是不是想成親之後不遵從漢家婚俗?若是那樣,朕可不能給你賜婚。”朱由榔正色問戴憶花道。
“哥,你說什麼呢?阿花的爹就是漢人,我自然知道你們漢家的規矩。你就放心吧,除了額附,阿花不會有別的男人。當然了,哥,你除外。”
阿花笑吟吟地說道。
朱由榔聞言,再看到阿花媚眼如絲,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這哪受得了?再呆下一定會流鼻血。
話說,朕並非柳下惠,可不會坐懷不亂的功夫。
…….
朱由榔回宮之後,把李元胤宣進宮來。
在勤政殿,朱由榔把所有人都趕出殿去,只留下李元胤一人。
李元胤見皇上如此鄭重其事,以爲自己犯了什麼大錯,連忙跪倒在地,後背一陣陣發冷。
“元伯,朕將禁軍交與你手,實是看你赤膽忠心。張家玉越過朕調禁軍之事,雖是事急從權,但此事可一不可再,再有此事,朕一定要斬你項上人頭!”朱由榔厲聲道。
“臣有罪,請陛下斬了臣,臣實在是沒有想到別處。”李元胤一聽這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嚇得連連磕頭請罪。
“你和張家玉都是忠臣,朕並不會因此事罪你。但,日後若有人犯上作亂,依此例讓你出兵,你聽也不聽?出不出兵?”
“是是是,臣糊塗,有負陛下信任,請陛下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