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已經將近七點,田惠已經在等她,見她回來立馬迎了上來,滿眼的焦慮,“昕昕,你去哪兒了?你要早晚一會兒,我就要報警了。沿”
田惠的緊張讓孟昕感到一陣溫暖,“我去了一趟b大,跟過去告個別。”
田惠看着她明顯哭過的雙眼,心疼地說,“你呀你,就是個傻女人!”
孟昕笑了笑,什麼都沒說,而是打開了房門,一邊走進去一邊回頭問田惠,“你未婚夫過來了麼?”
“他去見一個朋友,我就先過來找你了。”
“那還來得及,我先去洗個澡,走了一身的汗,都快臭死了。紡”
田惠推着她朝浴室走去,“快去,作爲我最好的姐妹,你今天得把自己收拾好看點,替我撐撐門面。”
孟昕笑嘻嘻地問她,“萬一把你比下去了怎麼辦?”
“臭美!”田惠嬌嗔地拍她,“我家男人就好我這塊肥肉,對你這樣的小白菜不感興趣。”
孟昕拍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氣得田惠一腳踹在她的屁股上,直接一腳給她踹進浴室,聽着她驚慌失措的大叫聲,她在外面笑得前俯後仰。
世間最好的友誼,莫過於,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離了有多遠,再見面情意依舊如初。
那個時候,大城市的人特別流行吃國外的菜,一些外國餐廳猶如雨後春筍般在京城涌出,晚上八點,田惠就帶着孟昕來到一家新開的法國餐廳。
在餐廳靠窗的位置上,孟昕見到了田惠的未婚夫石磊。
身材欣長挺拔,長相俊秀帥氣,談吐舉止優雅大方,和田惠站在一起,男俊女美,天生一對。
石磊伸出手來,與她相握,開口便是毫不掩飾的讚美,“一直聽惠惠提起你,百聞不如一見,果然不負b大校花之譽。”
孟昕沖田惠調皮地眨眨眼,然後問他,“那你說,我和惠惠誰更美?”
石磊沒料到她會問得這樣直白,一把將身邊的田惠擁進懷裡,忍不住笑出聲,“情人眼裡出西施,她就算是一根狗尾巴草,在我心裡也勝過世間繁花的芬芳。”
田惠心花怒放,仰頭看着石磊,滿眼都是幸福的小星星,“老公……”
石磊屈起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滿眼寵溺,“孟昕還單着呢,咱們這樣公開秀恩愛是不是不太厚道?”
“沒事,你只當她是透明的就好。”
孟昕滿頭黑線,任由他倆繼續秀,想挑個位置坐下來,但看到一旁椅子上搭着的一件男士的黑色西裝外套時楞了一下,“你還有朋友?”
石磊看了一眼,連忙說,“嗯,一個很好的朋友,許久沒見了,就邀了一起,不介意吧?”
孟昕搖頭,笑着說,“反正是你們請客。”
田惠拉着石磊坐在對面,“是你下午見的那個朋友?”
“嗯,說來你們也許認識,他也是b大的,不過比你們高兩屆。”
“高兩屆?”田惠搖搖頭,“估計不認識,不過他叫什麼?”
“他……”石磊剛想說,突然擡眸看向孟昕身後,笑着說,“他來了。”
田惠順着他視線看過去,當看到大步朝他們走過來的男人時,整個人都驚了。
怎麼會是他?
坐在他們對面的孟昕,看着田惠一副像吞了生雞蛋似地吃驚表情,有些莫名地問道,“惠惠,你怎麼了?”
此刻的田惠激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用手指着她的身後……
孟昕不解回頭,措不及防,她對上一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眸,在對方暗涌的眼波中,她手裡的菜單‘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整個人一片空白。
三年來,她設想過無數次與他重遇的場景,卻沒有一次是像今天這樣。
就在她下定決心要忘掉他的那個晚上,他卻如同天降,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意外得讓她無處可逃,無處可避,唯有傻傻地看着眼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他,忘了該有的反應。
相較於她的倉皇無措,鍾炎從容淡定得如同陌生人。
他只是淡淡
看她一眼,便擡腳走到她身邊,擡眸看向田惠,沉沉開了口,“許久不見,小師妹。”
他的聲音不僅拉回了田惠的神智,也將孟昕從一片空白中拉回了現實。
她緩緩迴轉身子,就聽見田惠的聲音傳來,“呵,都說貴人多忘事,我原以爲像鍾大總裁這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記性一定很差,但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我,真是榮幸之至。”
田惠的聲音是毫不掩飾的譏諷和冷嘲,惹得一旁的石磊有些莫名,要知道他的惠惠一直都是有禮而溫和的,從來沒這樣尖牙利齒過。
他剛想出聲,眼角視線卻在看到對面的孟昕時,嚇了一跳,“孟昕,你沒事吧?”
她原本氣色不錯的臉頰,此刻竟然蒼白如雪。
此刻的孟昕已經從驚濤駭浪中回過神來,六年的時間,改變的不止是他,在最初的失神之後,她也漸漸冷靜下來。
當石磊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孟昕感覺到一旁傳來的迫人視線,她壓制着自己狂亂的心跳,強迫自己平靜如常。
擡眸,看了眼石磊,然後對上田惠關切而焦急的目光,輕輕搖頭,“我沒事,只是有點餓。”
田惠立馬爲她出聲解釋,“昕昕有點低血糖,一餓就容易犯暈。”
她的話,讓一旁的男人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很快就恢復如常,在她身邊的位置上坐了起來。
石磊擡手招來服務生,還沒開口,一旁的田惠就站了起來,對孟昕說道,“昕昕,我剛看到門口有家賣糖果的,走,我陪你去買點。”
孟昕沒有低血糖,但她的確需要出去透口氣,便點頭,“好。”
一旁的石磊見了,忍不住問,“那你們吃什麼?”
田惠回他一句,“隨便。”
他倆說話的同時,孟昕已經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但想要走出去,必須要經過他的位置。
“麻煩。”她開口,聲音淡到極致。
鍾炎擡眸看她,卻發現她根本沒看他,神情淡漠,目光涼薄,心底不由騰出一絲無名火,微微眯了冷眸,“這麼晚了,孟小姐不會以爲外面糖果店還特意爲你開着吧?與其吃那些無用的玩意,倒不如好好吃飯,把自己身體養好一點。”
孟昕偏轉視線,淡淡地對上他的冷眸,“幾年未見,鍾先生倒是變得愛管閒事了。”
鍾炎直直地與她對視,眸光深沉,薄脣漸漸抿成一條直線,如薄刃一般,迸發着讓人心悸的冷意。
她要出去,他偏不讓開,兩人就這樣對峙着,氣氛漸漸變得僵硬冷卻。
一旁的石磊終於按捺不住地開了口,“你們認識?”
孟昕坐回位置上,淡淡地回他,“不認識!”
石磊很顯然不信,還想說什麼,一旁的田惠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在他耳邊惡狠狠地低聲問,“你竟然和他是朋友?”
石磊很無辜,“怎麼了?”
田惠一把鬆開他的耳朵,狠狠瞪他一眼,扭頭不再看他。
石磊無辜躺槍,看向對面的一臉平靜的鐘炎,忍不住問,“你和孟昕……”
鍾炎伸手拿過菜單,淡淡啓脣,“吃飯!”
那一頓飯,孟昕吃得食不知味,想了六年盼了六年的男人此刻就坐在自己的身邊,她的鼻端甚至瀰漫着屬於他特有的男人氣息。
只是,明明離得這麼近,但爲何她卻有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一頓飯吃得格外沉悶,四人草草結束了。
走出餐廳,田惠挽着孟昕的胳膊,對一旁的石磊說,“咱們先送昕昕回酒店。”
不待石磊開口,孟昕連忙說,“不用,你們快回去吧,我自己坐車過去。”
石磊開了口,“那怎麼行?這樣吧,鍾炎也開了車來,讓他送你。”
孟昕連忙搖頭拒絕,“不用麻煩,我……”
一直走在她身後的男人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老石,你們先走,我送她!”
“好,那我們走了。”石磊拉着田惠想要上車,可田惠卻死活不跟他走,“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壞
男人,姓鐘的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這樣幫着他。”
石磊半拖半抱着她,強迫地將她塞進副駕駛,“媳婦,他倆明顯有話要說,咱給他們創造一個機會唄。”
“哼,姓鐘的就是個陳世美,我擔心他欺負昕昕。”
“你放心吧,他要是敢欺負孟昕,我決不饒他!”
“哼哼哼!”
最終,田惠被石磊給提前弄走了。
離去之前,田惠惡狠狠地對鍾炎撂下一句話,“你要是敢欺負她,你就不是人!”
鍾炎淡淡掃她一眼,薄脣緊抿,什麼都沒說。
石磊開車離去,馬路邊,只剩下他和她。
時值八月,伏天已過,一陣涼風襲來,孟昕感覺一陣冷。
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胳膊,又連打了幾個噴嚏,她知道這是要感冒的預兆,想着趕緊攔輛車離去,而這時,一件西裝外套緊緊地裹住了她的身子。
熟悉而陌生的氣息,讓她有片刻的眩暈。
下一秒,她就拿下外套,轉身朝身邊站着的男人遞了過去,“謝謝,不用。”
昏黃的路燈下,鍾炎並沒有接她遞過來的外套,深邃的眸子直直地凝着她,深不可測,“幾年不見,你倒是一點沒變,一樣的固執冷淡。”
他嘲諷的話,讓孟昕再也淡定不了,惱怒的質問脫口而出,“鍾先生,你沒權利置喙我的一切!”
相較於她的憤怒,鍾炎依舊平靜如常,“那誰有權利?安懷庭?”
孟昕一愣,不知道他這話到底什麼意思,剛想開口反駁,卻見一羣人走了過來。
她臉皮一向很薄,不想在這人來人往中與他爭論不休,收回與他冷對的目光,轉身擡腳就想離開。
只是,連一步都沒邁出去,她纖細的手腕被抓住,下一秒,她就被他拖着朝一旁停着的車子走去。
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孟昕又急又惱,忍不住低吼道,“鍾炎,你想幹什麼?”
鍾炎沒理她,直接將她拽到車旁,然後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不顧她的反抗直接把她塞了進去。
孟昕氣得咬牙,待他一關上車門,她就立馬用手去推車門,只是鍾炎早有防備直接將車門給鎖了。
掙扎不了,逃脫不了!
坐在座位上的孟昕,又氣又急,不禁紅了眼眶。
她擡眸看向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冷冷地開口,“我要下車!”
鍾炎沒看她,徑直啓動了車子,“住哪個酒店?”
“我說,我要下去!”
他一邊將車子駛入主幹道,一邊淡淡地睨着她,“你確定在這裡下車?”
外面車來車往,孟昕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微微閉上了眼睛,“東方酒店,謝謝!”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開口,直到車子停在東方酒店門前。
孟昕剛想開口說謝謝,但鼻子一陣不舒服,連忙伸手捂住嘴巴和鼻子,又連打了兩個噴嚏。
吸了吸鼻子,覺得有些不透氣,孟昕想,肯定是下午出了一身汗回來洗了澡頭髮未乾就出了門,風一吹就着了涼。
擡手,揉了揉不舒服的鼻子,她突然覺得好難受。
鍾炎一直看着她,見她又是揉鼻子又是打噴嚏,知道肯定是受了風寒,不自覺便皺了眉頭沉了臉色。
“你以爲現在還是伏天?出來的時候爲什麼不多穿一件?”
一開口,就是霸道得讓人討厭的語氣。
明明就是關心的話,但讓人聽着,就是那麼不舒服。
孟昕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徑直推開車門,剛想下車,胳膊再次被抓住。
回頭對上他的黑眸,孟昕秀眉皺了皺,“我很難受,能不能放了我?”
鍾炎拿過一旁的西裝外套,丟到她身上,“穿上,我放你走!”
孟昕猶豫了片刻,點頭,“好。”
她現在實在沒精力和他耗下去,很想回去喝點熱水,然後蒙
頭睡一覺。
鍾炎也終於放開手,任她推門下車,然後走進酒店。
待孟昕進了酒店,鍾炎立馬啓動車子,原地一個漂亮掉頭之後,快速駛離了酒店。
待車子一離開,原本已經進入酒店的孟昕從一個拐角處走了出來,一雙水漾的眸子看着車子離去的方向,溢滿了憂傷。
這一別,是不是就是永遠?
也好,彼此不再糾纏,不正是她想要的麼?
只是,爲什麼她還是會難受得想要窒息?
在原地怔怔地站了片刻,她才終於轉身上了樓去,回到房間,連澡也沒洗,直接撲倒在牀上,不知是不是感冒加重,
她難受得直想哭。
就這樣昏昏沉沉一陣,就在她感覺就要睡去之後,一陣敲門聲響起。
她睜開眼睛,以爲是客房服務,便起身走過去將門打開。
當看到外面站着的男人,她一下子從昏沉中驚醒過來,“你……”
鍾炎看她一眼,什麼都沒說,擡腳大步走了進去,待孟昕終於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見她還傻愣愣地站在門口,英挺的眉忍不住皺了起來,“還杵在那兒想當門神?”
孟昕立馬回神,趕緊將門關上,快速走了過去,聲音有些急,“你怎麼知道我的房間?”
鍾炎沒回她的話,而是將手裡的藥丸和水遞了過去,“把它吃了。”
孟昕這才發現,一旁的櫃子上,有一袋拆開的感冒藥。
想起他之前的離去,她原以爲他是着急回家,卻不料,他原來是給她買藥去了。
心底涌出一抹異樣來,只是,她看着他手心的藥丸,卻搖搖頭,“我不吃。”
她的又一次拒絕,讓鍾炎真的有些惱,薄脣微啓,他冷冷地叫着她的名字,“孟昕!”
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孟昕知道他生氣了,連忙開口解釋,“太苦,我不吃!”
原來是嫌苦?
鍾炎原本冒火的眸子漸漸緩和了些,“良藥苦口利於病,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懂?”
孟昕看着他手心的那顆白藥丸,一臉的痛苦。
在面前男人迫人的視線下,孟昕牙一咬,快速地用手指從他手心裡拈過放進嘴裡,然後接過杯子,‘咕嚕咕嚕’猛灌了幾口。
藥丸衝了下去,她又轉身衝到沙發前,打開手包,從裡面掏出一顆糖來,快而嫺熟的剝開包裝紙,然後將糖含進了嘴裡。
甜甜的味道瞬間衝散了藥丸的苦澀,孟昕這才感覺好受了許多。
站在一旁的鐘炎,看着她一連串的動作,冷硬的脣角不自覺彎起一抹弧度,開口,嗓音不自覺軟了幾分,“有這麼苦?”
孟昕看他一眼,忍不住說,“藥店明明就有稍微甜點的沖劑,你偏偏給我買這種最苦的藥丸。”
鍾炎脣角的弧度愈發大了,“我記住了,下次不會了。”
他的語氣相較於之前的冷硬,變得溫柔,甚至還帶着幾分寵溺的味道。
孟昕微微一怔,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看向牆壁上的掛鐘,猶豫了下,輕輕開了口,“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她的逐客令讓鍾炎也瞬間冷了臉色,直直地看着她,突然擡腳朝她走過去。
孟昕見他走過來,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只是,她越往後退,他就越往前逼近。
直到孟昕被他逼到了一處牆角,退無可退。
擡眸,看向已經欺身而來的他,孟昕有些慌有些亂,“你別這樣……”
他靠上來,用他高大而健壯的身子將她緊緊地抵在牆壁上,低頭,深深地凝着她,沉沉地問,“安懷庭究竟比我好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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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昕不解地皺起了眉頭,“你在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