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三樓的閣樓，房門半掩着，從裡面透出昏暗的燈光。
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方雅卿坐在粉色的公主吊牀上，手中捧着一本紀念相冊，認真的看着。
房間裡的很多東西都蒙了灰塵，一人高的大熊布娃娃坐立在角落，牆壁上掛着一個吉他，桌上擺着手摺的螞蚱和紙鳶，透明的玻璃瓶中是紫色的沙漏，音樂球雖然蒙了灰塵，但依舊能看清裡面執手起舞的男女……
東南角的方向，塑料人模上套着一件婚紗，裙面上綴着亮片，蕾絲花邊精美複雜，外面罩着一層玻璃隔絕了灰塵。
雖然款式是幾年前流行的，但被保存的完好無損，看起來就像新的一樣。
方雅卿合上相冊，擡頭看着他，眼底的水霧在燈光下晶瑩剔透：“你把這些都完好無損的保存着，你也沒有忘記，對嗎？”
季錦川站在一米外，看着她臉上的潺潺淚痕，動了動嘴脣：“我留着這個東西，只是想，是你的東西應該由你處理，是扔是留，你自己決定。”
方雅卿合上相冊，撫過吊牀上的流蘇：“我不信你保留這些東西只是爲了等我回來處理。”
季錦川溫淡的開口：“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方雅卿指着那件婚紗：“那這又是什麼？”
季錦川抿緊了薄脣，低眉陷入了沉默。
方雅卿起身走近他，抓着他的衣袖，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一直在等我對不對？”
他的嗓音沙沙啞啞：“不是。”
“我不信！”方雅卿淚水婆娑，明豔的臉胖被淚水沖洗，更加的不可方物，“你曾經答應過我，等我們結婚的時候，親自爲我設計一件婚紗，你明明還是愛我的，爲什麼不肯承認？”
……
從邱少澤那裡離開後，沈悠然驅車回家，她進入客廳，只有孫嬸和另一個傭人在。
傭人人上前接過她的手提包，她問道：“錦川呢？”
傭人答道：“在樓上。”
沈悠然上了樓，剛踏入最後一個臺階就看到方雅卿站在季錦川的書房外，她低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悠然腳下頓了一下，擡步走向臥室，高跟鞋在空曠的走廊上傳出響聲。
方雅卿擡頭，看到由遠而近的她，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驚慌失措：“大……大嫂……”
沈悠然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然後看向她：“這做什麼？”
方雅卿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底慌亂，扯了扯脣角：“我找大哥有點事。”
沈悠然淡淡的道：“什麼事？我可以幫得上忙嗎？”
方雅卿搖頭：“不用了。”
書房裡。
季錦川兩指尖夾着一根菸，煙火明滅猩紅，聽到外面兩人的說話聲，他下意識的朝門口方向看去，然而房門關着，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他深吸了一口煙，慢慢的吐出菸圈，煙霧氤氳着他深邃的黑眸，恍若在無根的大海里沉浮。
剛纔在閣樓裡，方雅一直追着他問，無論他怎麼回答，她都不肯相信。
從三樓上下來，她一直跟他來到書房，被他關在了門外。
他從來沒有陷入過這種兩難的抉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