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祖自然不相信李向天的話,身爲蒼冥大陸的力量本源,不會連人心都看不清楚,不過他並未點破,只是衝其輕輕一笑:“有些東西很假,但假的可愛,假的討人歡心,比真實好過太多,既然如此,爲了心情考慮,姑且以假作真吧。所以,李向天,你的話雖然飄渺,但老夫樂意聽。”
李向天狂咽口唾沫,心中暗罵:我靠!對方是什麼人物,整個蒼冥大陸的力量本源,自己靈魂什麼樣,他會不清楚?
見李向天一張老臉滿是尷尬,元祖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能說出剛剛的話,至少說明有陪老夫的念頭,比那些剛得到些好處就拔腿開溜的混蛋強。”
李向天的臉當即就紅了,元祖一見呵呵一笑:“你也別不好意思,男人嘛,臉皮就是要厚!好了,現在老夫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我剛纔的話如何?”
李向天微微一愣,旋即說道:“有水平,相當有水平!雖然依在下的感悟能力不能通徹領悟此話精髓,但直覺告訴我,這話完全可以在哲學史上佔據一席之地!”
似乎怕元祖誤會自己拍馬屁,趕緊補充:“生活哲學!”
“生活哲學?”元祖仰望蒼穹,苦笑一聲:“沒錯,她確實比老夫懂得生活,知曉的道理也比老夫多過許多。說白了,我不過是一介莽夫而已。”
看着一臉悲傷的元祖,李向天隱隱覺的,自己聽到的將是一個感傷的愛情故事。
“悲哀的是,美好的東西總是短命!這麼一個懂得生活的人,卻被老夫親手殺了!原本,我的生活不應該是這樣的!”元祖擡頭向上,對着奔流不息的暗流,眼角有淚緩緩下落。
李向天瞪大雙眼,從元祖表現來看,這女子在他心中分量很重,就是這分量極重的女子,卻被他親手所殺,到底是什麼造成如此悲哀的局面。
元祖閉上眼睛,沉思片刻,方纔說道:“她認爲,三界之所以不能真正走向和平是因爲力量在作祟,她要抽空蒼冥大陸的力量,她要三界成爲一界,她要所有的人都向往平和,而不是修爲和力量,這對於力量之源的老夫來說,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老夫要拋下平生修爲,遠離自己的最大價值。”
“就因爲這個,你們開戰?”李向天眼中寫滿不信,雖然他也很看重修爲,很看重力量,但是真的要他在力量和心愛之人做出抉擇,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心愛之人,而不是什麼狗屁力量。
元祖無奈點點頭:“難道這個還不夠嗎?她是一個倔強的人,而老夫,同樣也信奉自己的理念,這樣兩個人遇到一起,一旦有了矛盾,結果可想而知,只是萬萬沒想到,發揮全部力量的我們,竟然鬥紅了眼…..”
下面的話不說,李向天也知道發生了什麼,試想一下,能和元祖開戰的是什麼人物,那場大戰,一定驚天地泣鬼神,打紅眼的元祖一不小心沒把握住力道,悲劇便不可挽回的發生了。
“當時老夫看不透,就像無邊洪荒很多所謂的神一樣愚昧,將修爲看的很重很重,甚至超過性命,卻沒有想過,擁有修爲,失去最心愛的人,又有何樂趣?遺憾的是,這個道理,卻是你來之後,老夫方纔感悟。”元祖長嘆一聲。
爲了尋找答案,他曾經在浩瀚海中折磨着自己,苦苦思索,而今終於明白,原來,無論是自身價值還是信仰,都沒有情重!
李向天無語,如此簡單的道理爲什麼他們卻看不明白呢?
其實,世間本沒有簡單的道理,任何道理到達一定階段,都是極其複雜,難以取捨的,就修爲而論,炎黃大陸之人拼命修爲,所爲不過是衝到無邊洪荒提升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哪個不是拋卻凡塵一切?小小人類對於那一丁點力量都是如此,更何況整個蒼冥大陸的力量本源?
元祖凝視着李向天驚訝的眼眸,接着說道:“小夥子,你很不錯!刻骨銘心的仇恨,都不能讓你揮刀殺害心愛的女子,僅僅是一個殘影,就讓你剛凝聚的鬥志消散,僅僅是一個對殘影所犯的錯誤,就讓你痛苦萬分,從而輕易衝出煉血魔咒,在情字之上,老夫和你一比,差距太大。”
“煉血?閣下也知道這把刀的真實姓名?”李向天刻意結束這個並不快樂的話題,趁機打斷元祖的話。
“當然知道,當年老夫的貼身利刃,怎會不知?”元祖對着魔刀,言語間流露揮散不去的傷感:“就是你腰間這把刀,讓老夫沉迷於力量之道,也是他,讓歐陽婉容煙消雲散,給老夫留下永久的傷痛。”
腰間的魔刀乃是元祖的貼身利刃?李向天趕緊向魔刀看去,一臉震驚。
“煉血是老夫的利刃,而那把憤怒之劍,乃是歐陽婉容最愛之物!”元祖又扔出一條爆炸性新聞,皺着眉頭說道:“數萬年前煉血與憤怒之劍的碰撞,留給老夫一個久遠的問題,直到今日方纔答出,到今日,怕是又要來一個循環,只不過牽扯的因素變了而已,李向天,老夫希望你在這場抉擇中做出正確選擇,莫要像老夫一般,在這浩瀚海中受盡折磨,久久悟不出答案。”
李向天很不理解這句話:“閣下,和嗜血狂煞布魯斯南的決鬥,本來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如此邪惡之輩,將其殺死,乃正義使然。”
元祖哈哈大笑,稍後沉下臉來,搖搖頭:“有時候,簡單的問題會變得複雜,而複雜的問題往往又會變得很簡單,小夥子,如果多日後,你還是這般想法,老夫倒要佩服你了。”
“爲什麼?”李向天再次發問。
“天機不可泄露。”元祖開始裝高人。
別人不想說的事兒,爲什麼一定要問?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渠來自然成!想到此處,李向天腦海最後一絲疑慮消失的無影無蹤,臉色重新恢復如常,微微一笑,其間的自信和平靜讓元祖呆了一呆。
“如果萬年前那個叫做李天源的傢伙也能做到你這心境,怕他的修爲不會在二階情道便止步不前。”元祖欣慰一笑,語氣萬分肯定:“你有能力突破三階情道,成爲三界第一人,又希望成爲力量一環最接近老夫的絕頂高手。”
“尊敬的閣下,謝謝你的肯定,不過即便到達,估計也是多少萬年後的事兒吧?”李向天衡量下自身實力,想想咄咄逼人的布魯斯南,一臉無奈:“可是在下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在下的親人、朋友都處於死亡威脅之下,留給在下的時間,怕是等不到那刻吧。”
“依照常理來說,是這樣。”元祖話鋒一轉:“不過你遇到老夫,情況便起了變化。”
李向天當即興奮起來:“希望閣下賜教,以拯救三界。”
元祖神秘一笑:“當然要賜教,否則,煉血和憤怒之劍怎麼碰撞?”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元祖雖不肯直接出面,但隨隨便便賜予老子點力量,幹掉布魯斯南還不是小菜一碟?想到此處,李向天靈魂狂抖,眼前一片光明。
“跟我來吧。”元祖廢話不說,領着李向天向內走去。
通過一段狹長甬道,來到一處鮮花綻放之地,頭頂上方是暗流涌動的浩瀚海,腳下卻是鬆軟的泥土。
耳邊是黃鸝鳴叫,鼻邊是淡雅清香,清澈溪流從小木屋旁潺潺流過,一切的一切,看的李向天眼睛都直了,他知道元祖可以控制浩瀚海,卻想不到能控制到個這地步,將海憑空駕到三丈高處,三丈之下形成另外一幅景象,就這能耐,莫說是李天源,即便是布魯斯南,怕也不行。
“元祖閣下不愧是蒼冥大陸力量本源,在海底之下建出世外桃源,這般高的修爲,在下對你的崇拜,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李向天興奮之下,馬屁順嘴便溜了出來。
“小夥子,小題大做了吧。老夫已經說過,我是整個蒼冥大陸的力量本源,浩瀚海是什麼?不過是一片小小的海域。”元祖呵呵一笑,領着李向天進了木屋,只見屋內光華閃爍,順勢一看,原來是懸掛在屋正中的一顆淚珠般大小的紫色晶體。
“這是什麼?”李向天盯着它,實在無法想象微小的晶體,竟能散放如此燦爛的光芒。
“力量之源!”元祖靜靜走到紫色晶體下方,指着它,緩緩說道:“老夫將修爲的七成凝成這枚小小晶體,餘下三成用來維護蒼冥大陸和浩瀚海。現在,老夫就將力量之源融入你魔刀之中,開啓煉血的全部威力。”
李向天精神大振,笑得嘴都合不攏:“閣下力量的七成?這股力量幹掉布魯斯南還不是手到擒來?”
元祖皺了皺眉頭,稍後從口中蹦出讓李向天驚訝不已的話:“布魯斯南手中的憤怒之劍,擁有婉容八成的力量。”
李向天恍然大悟,怪不得布魯斯南這麼牛逼,就他手中的憤怒之劍,莫說是創世神和李天源,即便整個空中仙宇的力量加在一起,也不是對手。
“不過你不要害怕,擁有八成力量並不代表布魯斯南或者你能發揮出八成力量。”元祖臉色一冷,認真說道:“萬年之前,那個叫做布魯斯南的小傢伙,只是將憤怒之劍的力量發揮出半成,身體便承受不住,自爆了。換句話說,你和布魯斯南的鬥爭,其實不是力量的爭鬥,而是自身抗力的決鬥。”
半成?半成就自爆,煉化憤怒之劍救法爾蒂諾,也就是說,身體的承受能力必須承受歐陽婉容力量的八成,這,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如果說李向天剛剛是心花怒放,那麼現在無疑是心灰意冷,渾身上下彷彿被抽空,和布魯斯南決鬥,最激勵他的便是拿到憤怒之劍救法爾蒂諾,元祖的話,無疑像一盆冷水,毫不留情澆到他的頭頂。
元祖見李向天耷拉着腦袋,一臉萎靡,微微一愣:“小夥子,不會這麼沒信心吧?老夫個人認爲,你的身體承受力,肯定要比布魯斯南強。”
“不是這個問題。”李向天一屁股坐在地上,搖頭苦笑:“在下最大的目標,是煉化憤怒之劍,救活妻子。從目前的情況看,實現這個目標太難太難。”
聽了這話,元祖差點沒暈過去:“你要煉化憤怒之劍?”
“是的。傳說只有憤怒之劍的力量,纔可以讓僅存在一絲魂魄的人重生!”李向天點點頭,眼眸中滿是期盼和渴求,在那一瞬間,他又將所有的希望壓在元祖身上。
遺憾的是,元祖輕輕嘆了口氣:“小夥子。老夫只能告訴你,你的目標,幾乎沒有實現的可能性,如果沒有歐陽婉容力量的八成,老夫說不定可以憑藉力量煉化憤怒之劍,從中引出創造三界生靈的生命源力,救活你的妻子,可是,憤怒之劍已經擁有婉容的八成力量,即便是老夫,也只有望而卻步,除非……”
李向天迷茫的雙眼放光,立馬站起,拉住元祖衣袖,急聲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憤怒之劍和煉血一同毀滅,在生命源力和力量傾泄之時,讓你的妻子順勢吸取一些,復生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元祖看了眼一臉焦急的男子,無奈的聳聳肩膀:“可惜的是,老夫和司徒婉容大戰三百回合,以至於失去理智,憤怒之劍和煉血沒有絲毫同毀的跡象!”
李向天已經崩潰了。
“好好努力吧,小夥子,說不定老夫和婉容做不到的事兒,你能做到呢?”元祖這句話安慰的成分是九成九,試想一想,蒼冥大陸的生命之源和力量之源,他們的力量有多強大,這般強的高人,都不能讓憤怒之劍和煉血一同毀滅,那布魯斯南和李向天這兩個相對而言螞蚱般實力的傢伙,怎麼可能做到此點。
“閣下,別安慰在下了,從現在來看,法爾蒂諾或許永遠也不會回來。”李向天苦苦一笑,從腰間抽出蒼冥魔刀,交到元祖手中:“不過,布魯斯南依然要死,否則,在下親人和朋友會面臨相同的命運,所以,請將您的力量傾注在魔刀之中。”
元祖點點頭,右手輕輕伸出,閉上眼睛,口中默默唸叨着。
突然,那一隻蒼老的手臂變成透明,旋即,七色光華順着手臂向掌中流動,而紫色的力量之源從高處緩緩下降,到達掌心,猛然汽化,那瞬間的光華掩蓋一切,若非李向天遮掩及時,一雙眼睛怕是就此瞎了。
七道絢爛的光芒,如蛇般蜿蜒盤旋,在元祖掌上方不斷運動,產生的強大力量,超乎李向天的想象。
好強悍的力量!睜開眼後,李向天全身都在顫抖,低着頭,不敢正視元祖。
“小夥子,怎麼了?”元祖微微一笑,靜靜走到李向天身前:“看看吧,這就是力量之源,整個蒼冥大陸的力量都源於此。如果你連面對都不敢,那麼,如何去面對憤怒之劍,如何去掌控它,再說,相較於老夫的煉血,憤怒之劍的氣勢更強,幾乎到達攝人心魄的程度,布魯斯南都做到了,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做不到。”
李向天緩緩擡頭,咬緊牙關,強大的力量如颶風般吹打着他的靈魂,沒有絲毫威脅,這力量已經這般強大,若是對敵,鬼知道後果是什麼?
元祖手指輕輕一點,蒼冥魔刀出鞘,懸浮半空之中。
“力量之源融進蒼冥魔刀,對於你而言,乃是身體考驗,若承受不住,就大喊一聲,老夫立刻阻止煉血和力量之源的融合。”元祖淡淡一笑:“不過老夫認爲這不可能,你一定可以做到。”
我靠,力量之源融進煉血,怎麼犯着老子的事兒了?李向天眼中全是疑惑:“尊敬的閣下,在下有一事不明,爲什麼說融合過程對在下而言,是一個考驗。”
元祖和藹一笑:“因爲煉血之魂已經和你融在一起,它早就不是老夫的貼身利刃,而是屬於你,力量之源融進煉血,自然與你有莫大的關係。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巨大考驗,身體承受力暫且不說,因爲老夫幾乎替你全部承擔,靈魂方面,就愛莫能助。若此刻的煉血能接納老夫的七成力量,也就意味你完全可以掌控融合後的煉血,否則,你和煉血會被強大的力量擊打的粉身碎骨。”
李向天打了個大大的冷戰,稍後重重點點頭:“在下明白了,尊敬的閣下,進行吧。”
說完肅身而立,靜靜等着石破天驚的一刻來臨。
撕心裂肺的哀號憑空而起,七色光芒如見到鮮血的魔鬼,爭先恐後的向其衝去,強大的氣勢讓煉血不由自主旋轉開來,力量讓頭頂的浩瀚海暗流紊亂。
光芒進入煉血的一瞬,李向天感到全身上下似被利箭穿空,原本強大的靈魂此刻就像一葉大海中的扁舟,仍憑滔天巨浪掀起、落下,彷彿時刻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如果支撐不住,趕緊告訴我!”元祖大喊一聲,注視面前那張因爲痛苦而略顯猙獰的臉孔。
“閣下放心,在下撐得住!”李向天咬緊牙關,冷汗如斷線珠子般滾滾落下。
漸漸的,李向天感到靈魂如大山壓迫,難忍的不適讓他急促喘息着,在這瞬間,上半身重量猛增,他的雙腿早就承受不了沉重的負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緊緊抓着身下的草地,五指深陷其中。
緊接着,沉重不在,取而代之的冰火兩重天的折磨,緊接着,又是針扎般的疼痛,最後,靈魂如被扔進油鍋,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讓他眼前一黑,就要昏倒。
“不!”身子倒下的一瞬,李向天猛然用手撐住,眼眸中淚光閃爍,口中喃喃自語:“只是力量之源的融合,連這點苦都受不了,如何戰勝可怕的布魯斯南,如何創造奇蹟,救活法爾蒂諾!我不能昏倒,我能頂住,很多人在看着我,等着我的迴歸!”
他,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在元祖驚詫的目光中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尊敬的閣下,還有多少力量沒有融合?”李向天嘴脣滴着血,臉部扭曲的模樣,讓人聯想到地獄中的魔鬼。
“還有一成!”元祖說着,右手輕輕一揮舞,掌心中七色光芒再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美麗的粉紅色,就像在鮮花遍地中翩翩起舞的情人衣衫一般,美的讓人心碎。
快成功了!李向天握緊拳頭,鮮血一滴滴從嘴角掉落在地,瞬間便不見蹤跡,靈魂中痛楚更甚,有一刻,他能明顯感到靈魂開始破碎了。
“李向天,你好像撐不住了!”元祖嘆了口氣:“要不,就到此爲止吧,太勉強,不僅目標到達不了,反而起到相反作用,與其如此,倒不如再潛心修煉,再作打算。”
“不!”李向天斷然拒絕:“沒有時間了,在下離開之時,神界已經趨於潰敗邊緣,即便庫爾尼科娃和雅典娜親自上陣,估計也撐不了三天,屈指算來,我進入浩瀚海已整整七日,七日會發生什麼事?想必現在神界已被布魯斯南攻佔,那接下來,便是海底幽域了!”
說到此處,李向天又是一陣冷汗,布魯斯南雖然不是趙四別,可他擁有趙四別的記憶,對雙兒、無痕她們下手的可能性極大!
“我要讓他們活着!”李向天仰天怒吼,牙齒咬的作響,本來趨於破碎邊緣的靈魂,瞬間恢復如原,那柄急速旋轉的煉血,噌的一聲衝向半空,穿過了結界,衝進暗流之中,攪動着海水,帶起一股旋流讓整個浩瀚海沸騰。
這是什麼力量?這是神的力量,蒼冥大陸本源的力量。
元祖呆滯了。
“閣下,成功了嗎?”靈魂的輕鬆,讓李向天瞬間意識到,刻骨銘心的折磨告一段落,從現在開始,凝聚元祖七成力量的煉血,將歸自己所有,他將擁有讓整個蒼冥大陸膽戰心驚的力量,唯一要做的僅僅是保證自身不被強大的力量摧毀。
元祖微微搖頭:“不!不是成功,是非常成功!老夫萬萬沒想到,你的靈魂力量竟然這般強大!剛不久還處於破碎邊緣,讓老夫驚出一身冷汗,可僅僅是瞬間,竟然奇蹟般的恢復如常,不僅如此,煉血竟然將力量之源的潛力發揮,硬生生衍生一成力量!也就說說,而今的煉血,擁有的力量是整個蒼冥大陸的八成!”
八成還是七成對李向天而言,幾乎是沒有意義的,畢竟,和布魯斯南的戰鬥,壓根就用不了如此強悍的力量,一成就已足夠。
煉血彷彿獲得新生,在浩瀚海中盡情發泄萬年的鬱悶,終於,它漸漸恢復平靜,輕輕飄了下來,距離李向天身子三十丈之處,突然加速,紅光一閃,刀已入鞘。
李向天彷彿獲得了新生,在煉血進入鞘中的一瞬,他隱約感到,一股暗流順着刀鞘傳入體中,說不出的舒爽。
“你的身體在剛剛的一瞬,已經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元祖拍拍李向天的肩膀,輕聲說道:“你們口中所謂的地臺和天台徹底融合,不見了蹤跡,靈魂力量和身體力量將和你的生命一般,趨於永恆。”
李向天不理解這話的確切含義,可這變化帶來的好處倒顯而易見,輕輕拔出煉血,強大的力量早就發出,不僅是刀氣攻擊,靈魂攻擊也隨之而來。
刀完全拔出,元祖的小屋灰飛煙滅,原本和諧美麗的世外桃源,一片狼藉。
“對不起!”李向天忙收刀入鞘,臉上是深深的慚愧。
元祖灑脫一笑:“罷了。心中疑惑消除後,老夫也要從這浩瀚海底走出,所創制的這個空間,自然消亡。哎,掐指算算,十萬多年過去了,整整十萬年啊,到了今日,老夫才真正明白一個異常淺顯的道理。”
他的眼眸是那麼感傷,以至於李向天的靈魂也跟着輕輕悸動。
“閣下,你所犯的錯誤其實是可以原諒的!”李向天心下不忍,開始寬慰元祖:“對於修爲高強之人來說,力量是什麼?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沒有了生命,何談愛?再說,歐陽婉容閣下的身亡,完全是個意外,所以,閣下就不要再自責了,如果歐陽婉容泉下有知,也不忍心看着閣下這般痛苦,十萬年啊,整整十萬年,你孤身一人在浩瀚海中懲罰着自己,苦苦尋求着答案,即便犯了天大的錯誤,這懲罰也夠還債了。”
“是嗎?”元祖苦苦一笑,扭頭看了眼剛不久還矗立的小屋,淡淡說道。
“不過現在老夫不想與你探討這個問題。”元祖衝李向天擠了擠眼睛:“原本,老夫並沒打算將控制煉血超水平發揮的招式傳給你,不過現在,老夫的想法變了。李向天,你很有福氣。”
“超水平發揮的招式?”李向天很不解。
“確切的說,是超於身體承受力,藉助煉血蘊含的力量進行攻擊!”元祖走到李向天面前,讓其將手按在刀柄:“力量之道,有時反其道而行之,往往會取得驚喜的效果,煉血和憤怒之劍也是一樣。”
李向天感到一處從未被開墾的光明之地,漸漸打開神秘之門。
“請閣下賜教!”李向天彎腰行禮,模樣無比虔誠。
“刀術之道,在於猛、快、狠!這三個特點,決定拔刀在對決中至關重要,可以說,如果第一刀夠快夠狠夠猛,接下來的戰鬥幾乎可以不用進行。可是,但凡常人拔刀瞬間,總是右腳踏前,順勢刀出!”元祖淡淡一笑,突然閃電般將李向天的姿勢擺成左腳向前。
“左腳向前,將全身所用的力量凝聚於刀柄,將身體和靈魂,全部交給煉血!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樣,方纔可以超出身體本能承受力,讓煉血超水平發揮。”元祖示意李向天走到遠處,又說道:“出此招的瞬間,要求心靜如水,面對生死,面對一切從容不迫,不得有絲毫猶豫,不要想到其他。現在,你可以試試!”
李向天依言而行,極速出刀,效果卻奇差,刀剛拔出,便摔倒在地。
他用了十年的刀,向來都是右腳向前,確實有點不習慣,縱然在以前,他嘗試如此,似乎還有那麼一點心得,可現在他的修爲已經到達二階情道,手中的蒼冥魔刀也變成煉血,自然要選擇最擅長的攻擊方式。
“若對陣布魯斯南,你已經死了!”元祖厲聲說道:“李向天,你要記住,不管是幻師絕塵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技巧,在力量面前,都是無用,若想掌握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刀,你必須將一切忘記,忘記學過什麼,忘記自己曾經用過刀,忘記生死,忘記復仇和情人,忘記一切!”
李向天默默唸叨着,猛然,身子向前方倒去,瞬間,七道閃電從上憑空而下,而煉血也在那一瞬間猛然出鞘,吐着寒光,帶着烈火出鞘。
毀滅!除了這個詞,李向天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詞來描繪而今場景,前方的森林不在,天空的白雲消失,浩瀚海水浩浩蕩蕩奔涌而來。
“劈開浩瀚海!”元祖大聲叫道:“你現在有這個實力!”
李向天猛然衝向奔涌而來的海水,拔刀,攻擊!
一道絢爛的光芒在浩瀚海上空閃爍,存在幾十萬年的浩瀚海,就此化爲兩半,隔斷處是一塊刀般模樣的寒冰,奇異的是,在寒冰兩旁,水卻是沸騰的。
劈開一瞬,李向天的身子緩緩上升,終於,他衝出了浩瀚海,在海上空微微一笑:“謝謝你,尊敬的閣下,現在你可以出來了。”
遺憾的是,沒有任何回聲。
“尊敬的閣下,你怎麼了?”李向天又喊了幾次,方纔發覺有些不對勁兒。
“離開浩瀚海的一瞬,也意味着老夫終於走到生命的盡頭。”元祖的聲音響起,不過卻那麼飄渺:“十萬年了,老夫其實一直想滅了自己,去尋找婉容,可慚愧讓我一次次的止住腳步,因爲我沒有勇氣毀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甚至直到現在,老夫還留存八成力量在煉血之中。或許,一輩子也做不到這點。”
李向天急聲大喊:“不!閣下,歐陽婉容若知道你這麼做,一定很傷心。”
“你錯了!”元祖的音調是那麼傷感:“她一直想做的,就是讓三界恢復到剛建立之時的狀態,沒有靈晶,沒有靈法,沒有三界的劃分,只有人類靜靜的生活。所以,這個任務就交到你的手中,當你的妻子法爾蒂諾復活的時候,靈力會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而老夫也最終走向死亡,去和她徹底融在一起。”
李向天眼角有淚:“不,閣下,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的!”元祖的聲音越來越小:“力量之源和煉血融合的過程中,老夫的希望隨之燃起!李向天,請記住,這是老夫唯一的請求!老夫一直不現身找布魯斯南,是因爲我和他實力差距太大,憤怒之劍和煉血不可能因爲共鳴而同時毀滅,與其如此,倒不如你去,孩子,命運把握在你手中,去做吧,用你的力量開啓一個新的時代!”
李向天矗立在風中,散放的長髮掩蓋了他的面龐,許久許久,終於,他點點頭,箭一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