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念見到卡瑞德主動承擔起公正人的身份,心中有底便不再多言:“那好!就請埃瑞斯少爺開始吧!”
葉無念也不拖泥帶水,直接進入比賽正題。
“好!如此,在下便先行獻醜了!”埃瑞斯嘴上說的客氣,臉上卻是一副躊躇滿志的表情,將身邊演奏師遞上來的古琴接過,很是不屑的瞅了一眼葉無念。
叮咚如水,琴絃便躍動起來,隨着琴曲的飄動,埃瑞斯竟然引吭高歌,聽得廳內衆人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樣。
不得不說,這埃瑞斯在音律上的造詣不低,歌聲抑揚頓挫,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隨着埃瑞斯的音律,不少人身子不由自主的擺動,像是要伴着歌曲舞動一般。
埃瑞斯看着廳內諸人的表現,臉上已然揚起勝利的姿態,這首曲目乃是他的得意之作,想當初,就是憑藉着此曲,他不知征服了多少情癡的少女。
卓雅對埃瑞斯這人不喜,但是聽着其彈奏出來的曲調,以及對方那充滿誘惑力的歌喉,也頗感震撼。
“咔!”一曲終了,琴聲戛然而止,不過在衆人的耳邊,依舊餘音未泯。
“好曲!”葉無念手下鼓掌,說實話,能將曲音修煉到這種水平,這埃瑞斯指定下了極大的功夫。這聲好也是發自葉無念的內心,但是他讚歎的不是埃瑞斯這個人,而是曲子本身。
“哈哈……諸位,在下獻醜了!”埃瑞斯滿臉堆笑,衝着在場的客人微微頷首,而這廝的表現儼然一個得勝歸來的將軍。
頓時間,大廳之內響聲如潮,尤其是還有幾個年輕的女性,更是被埃瑞斯的歌喉所迷,不斷對着埃瑞斯釋放着縷縷秋波。
“布萊恩公子,該你了!”埃瑞斯將手中的古琴放置一邊,對着葉無念看戲一般的叫道。
葉無念走到演奏師附近,在他們羣裡看了兩眼,而後,選中了其中的一把古箏,說實話,葉無念也不知眼前的樂器具體名稱,不過跟前世的古箏有着八分的相近。
“就用它了!”葉無念將此古箏取在手中,先在場中試了一下音,發覺跟古箏奏出的音調相差不大時,他才很是滿意的點頭。
“不知布萊恩公子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曲調?”埃瑞斯沾沾自喜。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勝券在握,葉無念演奏與不演奏,都擺脫不了離開卓雅的承諾。
“曲目能夠令人賞心悅目,埃瑞斯少爺在音律上的造詣確實達到了一定水準,看來埃瑞斯公子已初勘音律之門徑!”
葉無念這句話出口,險些將埃瑞斯的鼻子氣歪,自己音律造詣在學院中也算的上佼佼之輩,可到了葉無念口中,居然只是初勘門徑,“不知布萊恩公子,什麼纔是音律中的最高造詣呢?”
葉無念笑而不答,沉靜了片刻之後,才緩緩的說道:“音律的最高水準我實在給不出定義,不過我卻知道,若是能夠達到這種境界,便能令生者亡,能叫亡者生!能叫怨念消散,能叫衆心歸一!”
葉無念所說的那是道的修行,聽到諸人的耳中,反倒成了一種虛妄。
“哈哈……若如你所說,將音律修行到那種境界,豈不成神?”埃瑞斯不失時機的譏諷,“這麼說布萊恩公子達到這種境界了?”
葉無念搖頭,他知道埃瑞斯是故意叫自己難堪。“這種境界豈是我一介凡夫俗子所能達到的!”
“咚咚!”葉無念隨意撥弄了兩下古箏,一股滄桑之感從弦中傳遞出來。
“好了,布萊恩公子不要在這裡耍嘴皮子了,大家是要聽音律的!”埃瑞斯將葉無念說話看成了是拖延時間的一種手段,當下不滿的抱怨,“若是布萊恩公子沒有比試的意思,就乾脆認輸吧!”
葉無念嘴角一翹,“既然如此,接下來我給大家獻上一曲!音律乃是傳遞情感的樞紐,屆時大家可以從琴聲中體會出來!”說完之後,葉無念臉上的笑容一下消失。
一股慘淡的氣暈從葉無念的臉上緩緩浮現。葉無念手撫着古箏,輕聲的說道:“這首曲子乃是一位絕世佳人所寫,些許是天妒紅顏,這位絕代紅粉,一生愁眉不展惡疾纏身。未滿二十,就已撒手人寰,一代傾世紅顏,消泯於塵土。不過其留下的這一曲子卻得以流傳!我也是意外之下聽得此曲,今日奏出與諸君共品!”
葉無念這麼一說,廳內衆人更是豎直了耳朵。尤其是卓雅,熱戀中的女人最美麗也最敏感,剛纔葉無念所說話中,明顯對那已經消亡的絕世佳人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莫非,他已經有心上人?”卓雅猜測着,心中卻多出一種酸酸的滋味。
說話間,葉無念手中的古箏已經綻放出幽怨的曲調,伴隨着曲調的奏出,葉無念低聲沉吟:“佳人固然有傾城容顏,卻因爲身體孱弱,終年纏綿病榻,極少出門;平常最大的樂事,就只是觀庭前花開花謝,看天上雲捲雲舒。”
“一日,園中桃花盛開,佳人好不心愉,卻不料天有不測風雲,當夜,風雨交加萬千正在盛開的鮮花,一夜間盡數凋零!”
別看葉無念聲音不大,卻叫廳內衆人盡皆清晰入耳,就是這麼簡短的幾句話,衆人心頭多了一絲沉甸甸的東西。
卓雅聽到,更是一種欲哭的感覺生在心頭。“太可憐了!”對於葉無念口中的女子,卓雅深感同情。
“佳人心傷,昨日還是萬紫千紅的鮮花,今日卻凋零,心痛之餘,佳人將散花蒐集,集於一香囊之中,將它們係數葬於花園之中,而這曲目便是佳人觸景生情,做出的葬花吟。
“叮咚!”古箏絃動,一股淒涼瀰漫出來,而在場的衆人聽到那憂鬱的琴絃撥動,其心絃竟然也震盪出一絲的漣漪,似乎是被葉無念剛纔那一番話語所感動。伴隨着這悽美的樂曲,一下融入進葉無念剛纔描述的故事之中。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着)處;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複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葉無念悲涼的語調響起,整個宴會大廳似乎都籠罩在一層悲涼之中,一聲聲曲調,鑽入人心,使得他們眼淚不知不覺間流落下來。
優美且淒涼的歌詞入耳,似乎一個孱弱的佳人浮現眼前,滿眼悽切,手捧落花傷心欲絕。
不知不覺間,卓雅已經淚流滿面,可是卓雅顧不上擦拭腮邊的淚珠,早已經被這淒涼的詞曲所感染。
淒涼,悲苦,有情愛表白,也有種種委屈顯現;有無奈,有抗爭,一個活靈活現的絕世佳人形象出現在卓雅腦海。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仔細揣摩着詞曲的意境,廳中漸漸傳出陣陣啜泣之聲。
這啜泣者,乃是參加宴會的女客人,誰都不曾想到,葉無念一首詞曲,居然讓她們回返本源,不管日後如何,起碼沉浸的詞曲中的她們忘卻了自己的身份,那最善良的心扉再度開啓,俱同情着詞曲中的女主人公。
女客人可以啜泣,男性客人卻不能失了面子。他們一個個忍住到了眼邊的淚花,怎奈任他們努力,還是擋不住淚花的滾落,忙趁着衆人不在意的空檔,以衣袖急速的將珠花拂去。
“淒涼!至美!”聽着葉無念的詞曲,卡瑞德看着眼前的少年越發神秘起來。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美麗意境的詞曲!而且一字一句,竟是這般的真切,貼近每個人的生活,那份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