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波的妖獸攻擊終於結束了,多虧了祖乘風的一招禍水東引,否則的話,即便是部落的戰士們不被妖獸殺死,也要被活活累死!
如海洋一般前赴後繼的妖獸能堆疊成浪。
這是多麼波瀾壯闊而又震撼的一幕!
一眼望去,從衆人腳下開始一直延伸到無邊遠的地方,原本鬱鬱蔥蔥枝繁葉茂的森林被推成了平地。什麼樹木、灌木、草叢全部都沒有了,大地上光禿禿一片,寸草不生。地表上鋪滿了木屑和支離破碎的樹葉。
地上殘留的盡皆是妖獸們的屍體,各種各樣的妖獸屍體都有。鮮血染紅了大地,慢慢滲透進土壤中去,到處散發着死氣沉沉的血腥味道。
簡直是一副人間煉獄!
妖獸的血液和部落戰士們的血液已經全然分不清楚,屍體更是層層堆疊在了一起。
看到這一幕,即便內心再怎麼強大的祖乘風都不忍再看。
老弱婦孺們走出了柵欄,哭喊着、啜泣着,帶着絕望的眼神一遍遍搜尋他們親人的身影。有的家庭比較幸運,壯年男子完好無損又或者是隻受了點輕傷,他們大呼幸運,享受勝利;而有的家庭則是悲劇慘淡的,他們苦苦的在倖存的戰士中尋找自己親人的蹤影,卻發現無所得,最後攀爬上妖獸屍體堆成的小山,用孱弱的身軀拋開成山的屍體,雙手攪動被鮮血浸潤溼透的土地,尋找他們兒子、他們父親、他們丈夫的身影。
有的人死有全屍,最悽慘的是親人猶在眼前,卻辨認不出來,因爲已經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清,甚至只剩下了一具枯骨。
場面出奇的壓抑,嚎啕大哭聲此起彼伏,奏響了一片哀悼的樂章,讓人聞之催淚。那些幸運的家庭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也不敢再歡欣鼓舞慶幸不已,而是默默的帶着自己家中的男人回家,親手爲他做一頓好吃的。也有人留了下來,爲逝去的英雄禱告,祈禱他們在新的世界和平幸福。
一幕幕,一幕幕,從祖乘風的眼前劃過,讓他感覺嗓子眼像是被卡住了,發不出聲音來。
人間慘劇,慘絕人寰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莫過於親人戰死悲慟之音響徹了黑森林。
良久之後,祖乘風感覺有人拍動自己的肩膀,他回過頭見眼眶通紅的陽義看着他,感慨的說了聲謝謝,“若不是祖兄弟你機智,這一波妖獸我們都未必抵擋的住,是你救了我們十萬部落人民,你是我們的恩人!”
祖乘風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還爲時尚早,最厲害的一波七級妖獸大軍還未到來,等真正抵擋住了那一撥再謝不遲。”
一提起下一波七級妖獸的攻擊,本來還有些慶幸的陽義瞬間身體軟綿綿的,像是被抽光了精氣神,“是啊,還有一波妖獸,這是最後一波,也是最關鍵的一波,實力最強大的一波。哪怕是抵擋住了前面幾波,但是抵擋不住這最後一波妖獸的襲擊,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罷了。”
說實在的,陽義實在是沒有足夠的信心帶領部落的人民去抵擋這最後一波也是最強大一波的妖獸襲擊。
雖然最後一波的妖獸
數量不會太多,但那些可都是實打實的七級妖獸,隨便拿出一隻都要比之部落的絕大部分戰士強大。
看到陽義的臉色十分難看,祖乘風知道他心中的擔心,衝着他微笑道:“陽大哥,事已至此,擔心已經是毫無作用的一件事情。不如坦蕩蕩的一戰,無所畏懼,輕裝上陣,或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祖乘風的微笑好像一劑強心針紮在了陽義的心臟上,讓他渾身一震,瞳孔漸漸收縮,從漫天的慟哭聲之中移回了目光,良久後他長舒出一口氣,道:“是啊,祖兄弟說的不錯。只要我盡力了,無悔便是。”
部落聯盟的盟主看似權利極大,卻也不是那麼好擔當的,這一點光看陽義目前所承受的壓力便可得知,那簡直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但凡換了任何一個人前來做這個部落聯盟的盟主,怕是也不會能夠比陽義做的更好。
看着陽義迅速調整心情,從沉重之中走了出來,祖乘風點了點頭,隨即又道:“這下一波妖獸實力強大無比,這些戰力一般的部落戰士也就沒有必要強撐着出戰了,不如留在後方。”
陽義知道他的意思。的確,七級妖獸都是堪比皇道強者的存在,根本不是這些實力普通的戰士們可以抵擋的,他們上去殺戮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說不定死亡後的鮮血還會激發的那些妖獸血性大發。
“好,我這就吩咐下去,讓戰士們下去休息療傷!這一戰就看祖兄弟你的了!”
祖乘風點了點頭,並不輕鬆。他的一舉一動承載了無數人的希望和生命,輕易不能認輸,他每退後一步,便有無數人要死。所以,一步也不能退!
這一戰,唯有靠他、阿屠、衆部落聖獸,還是各族族長們,這是他們僅有的有生戰力。
時間不多,陽義的命令迅速被髮布出去,各族族長沒有反對,他們知道陽義說的是實話,他們部落的兒郎們已經出色的完成了他們的使命。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他們遠遠的低估了那些部落戰士們的心。
“族長,盟主。爲什麼讓我退下,我受的不過只是些皮肉傷而已,還可以繼續戰鬥,我還要繼續保護我的親人們!”
“是啊,我也不想下去,我還有力氣!”一名戰士從人羣走出,手中提着砍刀,戰意高昂。
看到有人反抗自己的命令,即便這些人的動機是好的,卻也不能被縱容。
“胡鬧!你們當這是什麼?這是命令!讓你們退後便退後,哪裡可以討價還價?你們的好意我心領的,但是你們莫非真以爲可以戰勝一隻七級妖獸嗎?沒有實力還要硬拼,那是愚蠢的做法。現在,我命令你們退下,誰若是膽敢不從,族規處置!”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怕打擊了這些戰士們的積極性,陽義又補了一句,“你們是部落的希望,如果我們死了,你們無論如何要活下來,爲我們報仇!”
有血性的漢子在聽完陽義的話後,哭了,就像是傷心的孩子一般,大多數人都眼圈泛紅。
他們無奈不甘的退後,順從了陽義的命令。
陽義心頭也不是滋味,扭頭看向了一隻
緊抓着他手的兒子,蹲下身來,看着阿蛋,道:“好阿蛋,聽父親的話,跟着叔叔們退下去。”
阿蛋嘴癟了癟,有想哭的衝動,卻被忍了住,不發一言,只是倔強的搖頭。
陽義依舊好言相勸,他的笑容如和煦的春風一般,“乖,阿蛋是個懂事的孩子,難道也不聽阿爸的話了嗎?”
阿蛋還是搖頭。
陽義原本微笑的臉緩緩的陰沉下來,惱怒的瞪着阿蛋,“胡鬧,你是我陽義的兒子,怎能不服從我的命令,難道你想讓我族規處置你?”
阿蛋還是不說話,倔強的嘟起了嘴。
揮了揮手,招來了兩名部落戰士,陽義冷哼一聲,“將他給我拖下去,好生看管!”
“是!”
兩名孔武有力的部落戰士應聲領命,衝了上來,一人一隻胳膊抓住了阿蛋,死死的將他往下拖。
阿蛋瘦小的身軀哪裡能夠抵擋的住,他雙腳拖地,拼命的撲騰,不依的大哭大喊,“不,放開我,放開,我!”
陽義陰沉的臉色依舊不爲所動,下一刻卻是轉過了身,眼角有淚花閃爍。
他輕笑一聲,不動聲色的擦乾淚水,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如何,他道:“見鬼,我們黑森林也會有風沙,讓我迷了眼。”
好冷的一個笑話,但是沒有人笑的出來,都怔怔的看着這一幕,看着父子相離,看着陽義的背影,久久不語,心頭沉重的像是綁了塊石頭。
氣氛很是壓抑,有一種暴雨欲來前的平靜。
而就在這時,一陣轟隆隆的震動聲由遠及近從遠方傳來,響徹大地,接着一道道壯大的咆哮聲此起彼伏。
“哞!”
“吼!”
“唬!”
頓時,所有人望向了遠處。
那裡煙塵籠罩,並且極速向前推進,萬分恐怖。
“該死!它們來了!”
“快,不相干的人快退,不要徒增傷亡!”
“是死是活,就看着一博了!”
震天的轟隆聲以及咆哮聲之中,祖乘風和阿屠緩緩走向了前,站在隊伍的最前端,像是兩尊戰神一般。
祖乘風神情凝重,目光之中滿是戰意。
拼了!
這大聲勢的獸潮就連極遠處的各大勢力都爲之震動,這些人的面前也堆滿了如山一般的妖獸屍體,每個人臉上都染着血,渾身衣物破爛不堪。
“該死,怎麼還有妖獸,而且比在咱們屠殺掉的妖獸看聲勢還要強大!”
“這就是黑森林嗎?果然不愧爲大陸的生命禁區,實在恐怖。方纔一戰,我們已經摺損了不少好手,損失巨大,不可再戰,應該速速退去。”
“師兄說的是,這獸潮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等它們散了,我們再回來就是。”
六大派的高手們見勢不妙可以稍作退後,可是部落衆人和祖乘風呢?
他們也能退後麼?
不,不能!
他們可不是無牽無掛,他們的背後還有十萬部落人民,不能退,唯有死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