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3章 1814至少你們還有尊嚴與榮耀
好幾架唐軍的入侵者攻擊機出現在了若斯萊納的上空，不過這些飛機並沒有投下致命的炸彈，而是灑下了許多傳單。
傳單上面的內容很簡單，那就是唐軍已經逼近若斯萊納，大唐帝國正告楊木帝國儘快投降，避免生靈塗炭。
當然了，這些傳單能起到多少作用，大唐帝國方面並沒有期待，這只是一種嘗試，代價最少的一種嘗試罷了。
反正這些傳單都是之前印刷好的，這時候不用估計以後也沒什麼機會能用上了：總不能把勸降楊木帝國的傳單散給萊恩斯帝國吧？
也正因爲是提前印刷好的，所以傳單上沒有什麼實質內容：沒有唐軍佔領馬特斯的最新消息，也沒有奧薩方向上唐軍取得的重大勝利。
不過這些其實也都不用細說了，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不知道的人也沒有什麼必要知道這種事情：反正只要稍微注意一些，就能感受到楊木帝國現在的狀態究竟有多麼的不好了。
街道上貨物奇缺，許多商店都已經閉門歇業了。糧食等生活必需品的物價一天漲幾倍，百姓們已經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局勢已經開始惡化。
從北部防線吃緊開始，整個楊木帝國就處在一片詭異的氣氛環繞之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從一些蛛絲馬跡裡找到事實的真相。
有些工廠的工人們發現生產的原材料供應出了問題，本來應該穩定供應的材料，現在都已經沒有了。繁忙的工業生產線開始減產甚至停工，不少前線等着用的東西現在都已經保證不了生產，就更不用說那些看起來沒什麼關係的玩意兒了。
其實也不是精靈高層有意隱瞞什麼，他們和矮人那邊的情況多少還有一點兒區別：實際上他們只是還沒來得及說明前線崩潰的事情，唐軍就已經打到臉上來了。
唐軍的推進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連精靈帝國許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輸了，他們就已經丟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領土。
奧薩軍港上空已經飄揚起了大唐帝國的龍旗，而馬特斯也已經成了唐軍進攻若斯萊納的橋頭堡。
帝都已經成爲真正意義上的前線，而守衛這個城市的部隊，基本上都沒有見過真正的戰場。
兵營裡，年輕的精靈士兵們正無助的看着手裡的武器，這麼多年了，楊木帝國裝備最多的，依舊還是當年曾經讓他們震驚的“完美武器”毛瑟98K步槍。
“真見鬼了，我們到底爲什麼要在這裡？”他帶着一頂剛剛被送到他手上的M35鋼盔，語氣裡全是不滿。
這頂鋼盔已經比正經的M35鋼盔簡化了不少，取消了兩側的透氣孔，內襯也完全從皮革質地變成了帆布的。
邊緣甚至都沒有好好的卷折，那弧度看起來完全沒有之前精靈士兵配發的標準M35鋼盔漂亮。
他低聲咒罵着，聲音在空曠的兵營中顯得格外無力，像是被這沉悶的空氣吸走了一般。他不安的摩挲着手中的毛瑟98K步槍，粗糙的木質槍托已經被磨得光滑，泛着幽幽的暗光。這把老式步槍不知道是從哪裡調配來的，估計是訓練使用的，分發到他手上就已經是這種包漿了的狀態了。
現在，它就是他唯一的慰藉，是他面對大唐帝國戰爭機器的唯一依仗，冰冷的金屬槍身似乎能給他帶來一絲虛假的安全感。
“還能爲什麼？等死唄。”另一個士兵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語氣裡充滿了苦澀和絕望，像是秋風掃過枯葉，帶着化不開的悲涼。
“你沒聽到那些傳單上說的嗎？唐軍已經快要打過來了，我們這些新兵蛋子，連靶子都沒正經打過幾次，拿什麼去跟他們打？”他一邊說着，一邊坐在了對面，無力地垂下了肩膀，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
“別胡說八道！”路過的精靈軍官聽到了兩人的嘀咕，厲聲呵斥道。但他自己也掩飾不住眼中的恐懼，那是一種面對未知命運時的本能畏懼，如同即將被黑暗吞噬的燭火，閃爍着不安的光芒。
“我們可是楊木帝國的士兵，是精靈族的戰士！我們不會輕易放棄的！”他努力挺直腰桿，試圖給自己和周圍的戰友們打氣，但顫抖的聲音卻暴露了他內心的恐懼。
沒辦法，他雖然還算是經過了完整的軍事訓練，可也就僅僅只是有過完整的軍事訓練罷了。和那些真正上過戰場的老兵比較起來，他其實也是一個新兵蛋子。
可悲的是他已經沒有時間繼續鍛鍊自己了，唐軍似乎已經逼近若斯萊納，他們馬上就要爲自己的祖國奉獻一切了。
“得了吧，長官，別自欺欺人了。”年輕士兵嗤笑一聲，他的臉上寫滿了對同樣年輕的長官的不屑。
這種事情放在正經的精靈軍隊裡是不可能出現的，由此可見這些新晉升的軍官在軍隊內的威望根本沒有樹立起來。
另一方面，這樣的對話之所以會出現，也是因爲士兵們普遍沒有完成訓練，缺乏紀律性，也對這場戰爭不抱什麼希望的具體表現。
“你看看我們手上的傢伙，都是些十年前的老古董了！整個團甚至都沒有一門大炮。唐軍呢？我聽說他們的飛機過來的時候我們的飛機都不敢起飛迎戰，他們肯定還有威力巨大的火炮，坦克……我們拿什麼跟他們鬥？”他猛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步槍，彷彿在嘲笑自己和這支軍隊的無能爲力。
年輕的軍官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是啊，這些年來，楊木帝國的軍隊幾乎沒有任何進步，他們引以爲傲的“完美武器”毛瑟98K步槍，在唐軍的鋼鐵洪流面前，和燒火棍沒什麼區別。
他們就像是被困在古老城堡裡的騎士，如果敵人拿着刀劍他們或許還有一戰之力，可如果面對着一羣開着坦克的敵人，除了絕望，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嗎？”一個年輕的聲音帶着哭腔問道，打破了短暫的沉默。這聲音如同尖銳的刀鋒，刺破了兵營中壓抑的氣氛，將所有人的恐懼都挖了出來，暴露在空氣中。
絕望的氣息在整個兵營裡蔓延，不僅僅是這一個營房，每一個營房裡都有類似的對話。臨時拼湊起來的三十萬大軍，實際上真的沒有多少人相信他們可以守住若斯萊納。
兵營裡瀰漫着絕望和恐懼的氣氛，年輕的精靈士兵們根本無心作戰。他們從未想過，戰爭會來得如此突然，他們根本沒有做好戰鬥的準備。
一個月之前他們纔剛剛揹着行囊抵達若斯萊納外圍的軍營，幾天前他們纔剛剛學會了保養手裡的武器。
昨天，就在昨天，他們終於實彈射擊打了幾槍，整個連都沒有幾個可以每槍都能打中靶子的天才。大多數人打了五槍之後只有十幾環的成績。
指望他們去對抗唐軍的裝甲部隊就是一個笑話，他們連正經的反坦克武器都沒有。這些人就像是一羣被獵人驅趕到絕境的鹿羣，只能無助地等待着命運的降臨。
那些真正懂行的軍官們也都已經絕望，他們知道憑藉一個連臨時配發三五根的反坦克火箭筒，是根本沒有辦法威脅到唐軍部隊的。戰鬥只要一開始，就會立即演變成一場屠殺。
所以大家都很悲觀，私下裡也都沒有什麼心思去考慮抵禦唐軍進攻的事情：二十幾天的時間裡，若斯萊納甚至都沒有完成環形防禦工事的修建，軍方只在北面和西面挖了幾條戰壕而已。
“都閉嘴！”營房裡的軍官忍無可忍，提高了音量大吼一聲，試圖控制住局面，他的聲音在兵營中迴盪，像是驚雷炸響，卻無法驅散籠罩在所有人心頭上的陰霾。
“我們還沒輸！只要我們團結一致，誓死抵抗，就一定能守住若斯萊納，守住我們的家園！”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堅定一些，希望以此來鼓勵那些已經喪失了戰鬥勇氣的手下們，但他眼神中卻依然殘留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因爲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說的這些話。
其實他自己也猜到了，他的話語並沒有起到任何鼓舞士氣的作用。年輕軍官的話語像是投入平靜湖面的一塊巨石，激起了千層浪。
士兵們原本壓抑的情緒如同開閘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憤怒、恐懼、絕望，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在兵營中掀起了一場風暴。
“團結一致？誓死抵抗？”一個身材高瘦的精靈士兵猛地站了起來，他的聲音因爲憤怒而顯得尖銳刺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說得輕巧！我們拿什麼抵抗？就憑我們這些破銅爛鐵？就憑我們這些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
他猛地將手中的毛瑟98K步槍扔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在空曠的兵營中迴盪，如同一聲絕望的哀嚎。
“總要讓我們多打幾槍吧？我連瞄準都不太熟練。”另一個士兵倒是沒有把槍扔在地上，可他的話更是讓年輕的軍官尷尬。
儲備的彈藥本來就有限，哪裡可能讓所有新兵浪費在打靶訓練上？反正高層都非常清楚，一旦戰鬥開始，這些士兵有一半會在幾天內陣亡或者負傷，再或者被俘虜投降……總之，讓他們浪費彈藥訓練，和直接把他們當成炮灰耗材，其實並沒有多大區別。
既然反正都會不明不白的死掉，那多訓練打靶幾次，其實也並不能改變什麼不是麼。
“我不想死！”有人絕望的用手指着年輕軍官，聲嘶力竭地吼道，眼眶中噙滿了淚水：“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的家人！讓我們離開這裡！”
他的話語彷彿一道閃電，瞬間點燃了兵營中壓抑已久的恐懼和絕望。士兵們紛紛附和起來，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雜亂，最終匯聚成一片震耳欲聾的喧囂。
“我也不想死！我要回家！”
“我們根本不可能贏！唐軍的強大不是我們能夠想象的！”
“我們會被他們全部殺死的！”
……
兵營裡亂成一團，士兵們有的抱頭痛哭，有的歇斯底里地怒吼，有的則茫然地四處張望，彷彿在尋找着一絲希望的光亮。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兵營中炸響：“夠了！”
這聲音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瞬間壓制住了兵營裡的混亂。所有士兵都愣住了，紛紛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目光中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兵營門口，身後站着揹着衝鋒槍的士兵。營房裡的士兵們膽怯的看着這個出現在這裡的更高級的軍官，完全沒有了剛纔的囂張氣焰。
“團長！”年輕的軍官驚呼一聲，連忙站直了身體，走到了營房的門口，立正之後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其他士兵也反應過來，紛紛向來人敬禮。把槍丟在地上的士兵悄悄撿起了自己的步槍，儘量藏身在了人羣中。只用了一瞬間，原本混亂不堪的兵營頓時鴉雀無聲。
作爲駐地的高級指揮官之一，這個精靈團長邁着沉穩的步伐走進兵營，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每一個士兵的臉龐，彷彿能夠看穿他們內心深處的恐懼和絕望。
“我知道你們很害怕，我也很害怕。”他一邊經過慚愧低頭的士兵，一邊用沉而有力的聲音說道：“但是……不做點兒什麼，就把精靈最偉大的城市拱手讓給人類……你們甘心嗎？”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讓所有士兵都感到了一陣心虛，他們紛紛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就在剛剛，師長已經從軍部回來了，我們很快就要進入陣地，進駐北面的一道防線。皇帝陛下的命令非常簡單……後退者死。”團長繞回到了門口，聲音提高了八度，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答應我，不要死在督戰隊的手裡，這樣至少你們還有尊嚴與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