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起來不太重要的軍事裝備,其實在許多時候也可以決定基層士兵的生死,它們在不經意間改變着士兵的決策,降低或者拉昇士兵的傷亡率。
就比如說雨衣、防水布料、保暖材料這些東西,平時看起來並不怎麼重要,可一旦到了使用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可以讓士兵擁有更多更安全的選擇。
大唐帝國的狙擊手們可以用防雨材料搭建一個隱蔽的臨時狙擊陣地,他們可以不用冒險去選擇那些隨時被當成是目標的樓房,這就是他們的優勢。
反過來說,大華帝國的狙擊手們就沒有這些新奇的小玩意兒,他們雖然有雨衣,可雨衣是從民用工廠採購來的,設計是民用設計,所以在許多細節上並不怎麼專業。
這種雨衣沒有經過特殊處理,關鍵部位容易被扯壞,同時穿戴又不方便,讓許多士兵都不願意使用。
在國家沒有多少採購經費的時候,這種情況普遍存在:步兵的鞋子、雨衣、水壺往往都是湊合湊合一直用着,看起來傳統的讓人心疼。
不過隨着經費的充裕和技術下探,那些所謂的傳統就立刻消失不見了。就比如說鋁質水壺會被塑料水壺取代,拉胯的帆布包會變成雙肩野戰揹包……
大華帝國的雨衣那真的是一言難盡,採購的時候隨便用民用的雨衣改了改,款式最開始還是大唐帝國的民用工作雨衣款式,帶個袖子面前能讓人拿東西罷了。
哪怕經過了改進,它的實用性其實也不高:膠質塗層容易脫落,袖口和下襬太大容易進水,無法讓士兵快速脫下,也不支持士兵攜帶太多其他物資……
所以大華帝國的士兵們往往在下雨的時候不願意穿戴這樣不太舒服的雨衣,他們寧願自己找個帶頂棚的地方待着。
因此大華帝國的防禦陣地上經常要修許多帶蓋子的掩體,看起來是防炮擊用的,實際上就是簡單的遮雨棚。
在巷戰的時候,大華帝國的士兵也更願意進入建築物。哪怕明知道這些建築物不安全,容易被敵軍攻擊,可爲了在雨水天氣裡過的舒服一些,他們還是會習慣性的選擇這些危險建築物。
至少,也要把備用的衣物,還有一些怕溼的彈藥武器以及其他物資存放在這些建築物裡,以保持這些東西的乾爽。
這樣的小問題,如果不去深究其實都不算什麼問題,可大唐帝國的狙擊手能夠通過這樣的習慣提前設伏,找到敵人的位置,推算出敵人大概率選擇的陣地。
眼看着外面的雨水沒有減小的趨勢,兩個大華帝國的狙擊手也沒有了要轉移陣地的心思。
其實玩過吃雞類的遊戲的人都清楚,當狙擊手藏身起來之後,一般的心理狀態其實是非常微妙的:儘管你的僞裝做的非常的到位,可有沒有人看見你隱藏在那個位置,其實是說不準的。
你趴在草叢裡看起來是一個非常好的位置,而且身穿吉利服,隱蔽水平相當的高。可伱在趴下的時候,可能已經有人用瞄準鏡看着你了。
對方有可能會因爲顧及別人沒有立即開火幹掉你,也有可能在尋找你的戰友,更有可能根本就沒有人看見你趴下了……和遊戲裡不同,現實裡你只有一次機會驗證你有沒有被敵人發現,你會不會覺得恐怖呢?
你向前爬一米,會不會就正好被人看見了?你只露頭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情況,會不會已經被對方的狙擊手瞄準了腦袋?
儘管你的動作可能會引起敵人的警惕,可敵人是不是真的警惕起來了?誰也說不準!如果你所有的行動都要考慮自己是不是已經被發現了,那整個戰場上就沒有你覺得放心的位置了。
所以一般情況下,狙擊手或者火炮校射員之類的進入自己的陣地,都會選擇黎明前,利用黑暗來掩護自己。
他們也會連續觀察好幾天,確保自己不會挪動自己身邊的物體引起對方的警惕,這都是大家默認的保命的規矩。
當然了,你按照這種規矩做確實可以無限降低自己被發現的風險,可實際情況中,完美進入陣地的機會並不多,大家都只能冒險進入陣地,或者冒險撤退出陣地。
大華帝國的老獵戶其實也不敢細想:他如果現在放棄這個不錯的位置,去淋雨找其他位置,有很大概率會白淋一天的雨。
換做天氣好的時候,他可以因爲自己的二傻子戰友破壞了伏擊陣地附近的環境另尋他處,可現在因爲下着雨,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
這不是僥倖心理,而是一種長時間作戰中養出來的大心臟:謹慎是有度的,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他走到了一個房間裡,窗子上的窗簾已經溼透了,因爲沒有了窗戶,屋子裡的地上有一灘水。
牀是一個好東西,可以坐着,也可以架設狙擊槍,把房間裡的其他不在窗口附近的傢俱挪一挪,能組成一個不錯的狙擊陣位。
老獵戶在給自己做巢,身後的另一個屋子裡,那個吃着有點兒受潮了的生花生的大華狙擊手,也開始準備弄自己的狙擊陣地了。
他看了看自己房間窗戶的角度,然後就用力拖拽牆邊的一張破爛桌子,準備挪到屋子中間去當支撐物,放置他的步槍。
當他拖着桌子來到房屋的中間的時候,他不知道的是,現在他的腦袋其實已經出現在了曹飛的狙擊步槍瞄準鏡裡。
“我瞄準了!揹着槍的那個,他正在拖桌子。”曹飛提醒了一下自己的同伴。
“我看到他了,你可以隨時開槍。”觀察手的望遠鏡鏡頭裡,透過雨簾,遠處的那個窗口裡的一切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華帝國的狙擊手們通常情況下都是單獨行動的,所以曹飛沒有去確認對方的人數,直接選擇了最好的角度,扣下了扳機。
“呯!”突兀的槍聲出現在了雨水裡,子彈擊穿了雨簾,向着遠處的樓房徑直飛去。
因爲開槍的這一瞬間沒有風,雨水都是垂直落下的,所以曹飛只是微微擡起了一點點的槍口,把瞄準的位置壓在了對方的鋼盔上。
子彈瞬間跨越了300多米的距離,飛入了那個有人的窗戶。雙手還拖着桌子的大華狙擊手,看到了鮮血噴灑在桌面上擺着的那袋受潮的花生上面。
他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就感覺到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力量在瘋狂的流逝,他失去了支撐正在快速倒下。
在力量的驅使下,他面前的桌子跌落,發出了當的一聲脆響,不知道怎麼的,他聽的清清楚楚。
緊接着就是他整個人砸在了地板上,鮮血在他眼前噴灑,他下意識的用手去摸,只在自己的脖頸上摸到了一手的鮮血。
“救……”他張嘴想要呼喊一下自己的同伴,可是一張嘴鮮血就從自己的嘴裡噴涌而出。子彈打穿了他的脖子,現在他的頸動脈就好像噴泉一樣。
另一個屋子裡的老獵戶聽到了槍聲,很快也聽到了有重物砸在了地板上的沉悶聲響。
聽到了動靜的老獵戶第一個反應是立即找了一個安全的掩體躲藏了起來,他壓低了身形來到了自己同伴的那個屋子的門口,卻不敢輕易的進屋子裡救人。
開玩笑,對方現在藏身在哪裡還不太好確定,貿然進去很容易成爲別人的靶子好不好?所以老獵戶找了一個比較低的位置,探出了頭去看了看窗戶方向,確認了這扇窗子外面沒有制高點。
是的,他根本就沒去看自己的同伴,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問自己的同伴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一直到他縮回了腦袋,他纔開口問了一句:“你受傷了嗎?能自己爬過來不?”
倒在地上的人用雙手按着自己脖子上的窟窿,雙腿在地上無力的踢騰着,他能看到自己身邊的鮮血正在擴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有聽到回答的老獵戶換了一個高度,再一次快速的探出頭去,看了看窗戶的方向,這一次他確認了,只要不是站着,周圍似乎沒有能夠打到他的角度。
所以他微微彎腰向下壓了壓自己的腦袋,百忙之中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自己的同伴,只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放棄了冒險進去救人的想法:只看看屋子裡那一大灘殷紅的鮮血,就知道里面這人肯定是沒救了。
大華帝國可沒有大唐帝國那麼好的醫療環境,負傷對於大華帝國的士兵們來說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一個屍體是不值得冒險的,所以老獵戶甚至都沒有再看一眼,他就靠在牆上,聽着裡面掙扎的動靜越來越不明顯。
“對不起。”他輕聲的說給屋子裡的人聽,而那個人似乎現在已經聽不到了。因爲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屋子裡的人雙腿已經早就不再動彈,捂着脖子的雙手已經緩緩的打開,兩條胳膊都已經平攤在了地上,壓在了地上的鮮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