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你埋葬我。
塔裡娜手中的雙劍,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武器。真正鮮烈的紅色在劍刃上燃燒滌盪,連帶她整個人,都像一團噴發的烈火,在狂風中迸發狂舞。
“神之後裔,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塔裡娜左手劍向下一劈,紅色火焰沿着她的劍刃鑽出,卷着沙塵衝向樑小夏。
“不,已經結束了。”
樑小夏收回了時俟,對着塔裡娜單手伸出。
她身上的紅色銘文像活的一樣,得心應手,隨着她的心意輕輕抖動,沿着她伸出的手臂,從樑小夏的右手中鑽出,一路掀翻石板,束縛住塔裡娜雙手,雙腳。
她再虛空一拉,塔裡娜就被她毫不費力地扔在了地上。
‘塔裡娜要輸了…’
在旁邊觀戰的幾個精靈冒出同一個念頭。
不同的是,託雷婭輕輕皺了皺眉,握着法杖的手動了一下,最終什麼都沒做。
鏡月依舊一副意料之中的平靜樣子,站在祭臺下遠遠觀望。
夏西拉則很感興趣地看着樑小夏,彷彿在醞釀一個有趣的計劃。
塔裡娜被束縛在地上,無法動彈。
她心裡很不服氣,若沒有遺棄銘文,樑小夏根本打不過她。那精靈也不過是憑着神遺留的恩澤,掌控只有神才能操控的銘文。才能將自己壓制。
偏偏紅色的銘文像鋼鐵鎖鏈,無論塔裡娜再怎麼不甘憤怒地掙扎,都捆得她身子一動都不能動。握着雙手劍,雙手壓在身軀在兩邊,什麼招式都使不出來。
塔裡娜張嘴。又是一聲戰舞咆哮,藍色空氣波紋對着樑小夏擊出。
樑小夏沒再躲。猛一轉身迴旋,將她的戰舞咆哮正面踢了出去。
她知道塔裡娜心裡在想什麼,一隻手輕輕覆蓋上塔裡娜的石像脖子,猛然催動貯藏在身上的光元素之力。
“再好的招式,用不出來,就是廢的。我贏得並不僥倖,你輸得也不冤枉。”
“碰”一聲悶響。塔裡娜的石像脖子炸開了。脖頸上碎裂的石塊炸了一地,腦袋從身體上分離,落在不遠地方。
塔裡娜的脖頸,成了光元素與黑暗詛咒交鋒的戰場。
已經浸透整個石頭脖頸的詛咒之力抵擋不住光元素猛烈的侵蝕,內部發生的爆炸瓦解了塔裡娜的不破身軀。即使沒有遺棄銘文,她早晚也能找到機會打敗塔裡娜,只是會消耗更長時間,換取身上更多的傷。
樑小夏手心裡紮了好幾片碎石片,她輕輕皺了皺眉,挨個將石片從肉中剔出來。扔在地上,表情毫不動搖,彷彿受傷的右手不是她的。
“結束了,你贏了。”
託雷婭邁步向前。擋在樑小夏與碎成兩段的塔裡娜之間,制止樑小夏進一步對塔裡娜的石像造成更多破壞。她舉起手上的法杖,吐出一串串連續的音節,修復塔裡娜身體被破壞的部分,又將她的頭和身體連在一起。
樑小夏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塔裡娜,躺在地上的石像此刻就像一具真正的石像,從胸口處飄出第二個代表她通過考驗的紅色光帶,纏在樑小夏的左臂上,紫色光帶的下方。
“別擔心,塔裡娜會在下一個三月節(花朝節)甦醒。神賜予我們的身軀,是不容易被破壞的,她只是靈魂遭到創傷,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夏西拉對着樑小夏解釋道,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樑小夏的視線裡,只剩下夏西拉一人,周圍的景色都模糊了。
視線再清晰的時候,樑小夏發現自己換了地方,白色祭臺還是祭臺,對面的夏西拉也沒有變,只是她們已經不在生命之樹下的廣場中,而是某個奇異山坳的入口處。
夏西拉隨意地在地上座下,單手一揮,樑小夏面前出現一張矮桌,上面擺着烤好的麪包、成盤的土豆和蔬菜,玻璃高腳杯中盛着的甜美果汁,還有精靈特色美食,用長木籤穿起來,豆醬燒成的“神仙菜”。
“幻術?”
樑小夏隨着夏西拉座下,眼中的紅色褪去,又變成了漂亮清透的綠寶石。
身體的疼痛感也隨着殺戮左眼的消隱重新席捲樑小夏的身體,疼得她嘴角細微地一抽一抽。
樑小夏左右環顧,山坳中的花草,樹木,連葉片上的紋理都清晰地映射出來,她能聞見食物散發的香氣,聽到林中的鳥叫,還有不規律的,風穿林葉的莎莎聲。一切都如此地真實,真實到她找不出一丁點瑕疵,來看破夏西拉的幻境。
不對,這裡不是幻境,是真的存在!
沒有幻境能這麼逼真,連樑小夏身上的傷口,布料破碎的方式以及走向都分毫不差地表現出來。
樑小夏舉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手心與手指上的繭子也沒差別,皮膚上的紋理清清楚楚,還有細膩的,隱約流動的金色血管。
“夏爾,來,請吧,不要客氣。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聊聊天。”
夏西拉很放鬆,身體愜意的動作連帶感染得樑小夏都對她生出幾分好感。可她還是擺擺手,拒絕了夏西拉的邀請。
被石像請吃飯,被石像看着吃飯,怎麼想都覺得是很怪異的事情。而且她此刻身上滿是傷口,需要的更是藥品,不是糧食。
樑小夏略有尷尬地端起矮桌上的果汁,抿了一口,眼睛一亮。
很清甜的味道,不是過於濃郁的甜膩。也沒有過多馥郁香料味道,反倒涼涼的,蠻適合她的口味。只是知道自己要進行最後一關考覈。沒大意,再喜歡的,喝過第一下後也不碰了。
“味道很不錯吧?當年。我的心上人最喜歡的就是這個瑪拉果與青檸調成的果汁。可惜青檸還有,瑪拉果卻再難找到了。”
夏西拉像老朋友一樣。和樑小夏隨意聊着天。說到喜歡的人時,姿態動作落落大方,坦蕩蕩地沒半點羞澀。
彷彿喜歡的事情,是天經地義,不需隱瞞的。
樑小夏因夏西拉的直白的樣子,又對她多了幾分好感,漸漸拋開面對石像精靈的不適。緊繃的肩膀鬆沉下來,端起杯子又嚐了一口。
“那我現在喝的這杯果汁是??”
“沒錯,一杯幾百萬年前的果汁…”
夏西拉狡猾地一笑。
“噗——”
樑小夏忍不住噴了出來,用手捂着嘴,連連抱歉。
幾百萬年,光果汁上的綠毛都能長過她的身高,衍化成原始森林了。她居然喝了一口果汁的祖宗,完蛋了,她死定了。
各種拉肚子到脫水,變異成爲怪物或殭屍的鏡頭從樑小夏腦海中紛繁而過。驚得她冷汗淋漓。
“沒事,我們神座騎士,都有一個儲物空間。空間裡面的時間是靜止的,你喝的這杯。實際上算,還是很‘年輕’的。不光是果汁,桌上的食物,都是我早上做好了要端給心上人吃的,沒想到便宜你了。”
夏西拉單手向空氣中劃了一下,扭曲的空間裂開個大口子。
樑小夏向大口子裡看去,黑洞洞的空間中,各類物品像垃圾山一樣,一堆一堆的扔得到處都是,桌子、椅子、磨盤、武器、巨大的奇怪生物的屍體、河牀中的石頭、死老鼠,還有幾個木乃伊一樣的東西。黑壓壓的垃圾山佔滿夏西拉的空間,構成一座又一座歎爲觀止的高峰。
“真真長見識了……”
樑小夏發出驚歎的呼聲。
夏西拉沒有不好意思,反倒引以爲榮,在樑小夏驚詫的眼光中慢吞吞關上了自己的空間。
“呵呵,我有收集物品的愛好。”
你好歹在扔進去後也分分類啊!真是不管不顧地扔進去了事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錯誤,纔會讓神做出這種奇葩性格的神座騎士啊!
“唔……”
腦筋轉得極快的樑小夏臉色又變得發青,在擔憂過一杯古董的果汁後,又開始擔憂果汁會不會是從哪個屍體的身子下面,或者臭襪子的旁邊掏出來的。
“夏爾,你覺得,一個頂級的弓獵手,最需要具備的素質是什麼?”
還在控制不住腦補噁心場面的樑小夏冷不丁地聽到夏西拉的問題,腦中警鐘大作。
正戲來了!
神座騎士帶她進這個奇妙的地方,不會是純遊山玩水的,總得有點什麼特殊的目的,比如成年考覈或者成年考覈。
樑小夏默默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回答:
“堅韌執着。”
樑小夏從握着練習的弓走到如今,有辛苦,有快樂。若沒有對弓的執着,決難取得如此成就。不論是她,還是雷諾或苦棘,每個弓獵手都堅韌得像一棵老皮樹,在風雨中屹立不動,一步一個腳印向前,遇到困難想辦法克服,遇到痛苦咬牙忍着,從不退縮。
夏西拉對樑小夏的答案沒任何表示,又拋出第二個問題:
“那麼,作爲一個精靈女王,精靈族最高統治者,最應該有什麼精神?”
第二個問題,樑小夏思考得更久一些。她沒有當過女王,在這個問題上不如第一個問題有直觀感受,只能憑着猜測的感覺,試着換位思考,做出回答。
“責任與奉獻。”
夏西拉斂起隨意的笑容,鄭色說到:
“這兩個問題,我都不能給你答案。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在我身後的古墓中,只要你能找到,就可以通過我的考驗,完成你的成年禮測試,我也會在出口等你。
至於第二個問題,它的答案,也只有未來能回答你。不過。第一個問題的遭遇,可以給你一些啓示。”
夏西拉站起,露出她身後山坳口。一道通向地下的巨大石門。
“只希望你記得,不論你處在什麼位置,都不要犧牲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讓他們傷心難過,黯然神傷。更不要犧牲你自己的情感向現實妥協。令自己活在遙遙無期的悔恨與痛苦中。
相信我,那樣的結果不會是你想要的。”
樑小夏不太明白夏西拉說這番話的目的,卻能感到她的好心。她鄭重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來了,揹着弓推開沉重的石門,走了進去。
……
白色祭臺上閃過一道亮光,失蹤一會兒的夏西拉重新出現。回到自己站立的位置上,似笑非笑地望着站在臺下的鏡月,令人捉摸不透。
“我把她送進圖留斯的亡靈蜘蛛墓穴了,你擔心不?”
鏡月嘴角抿了一下,面龐平靜,嘴裡卻毫不留情吐出一句深刻諷刺的上古精靈語:
“樹葉翩落,秋風又將其捲起吹回枝杈;溪流乾涸,游魚還吐着泡泡想要挽救。
夏西拉,你依舊愛做自作多情的事情。”
“怎麼,干擾你的耀精靈養成計劃。不高興了?”
夏西拉抱着胳膊,彷彿在看鏡月的笑話。
“還不是爲你好,”夏西拉看鏡月不吭聲,又開口絮叨。帶着一點點戳穿的秘密的得意:
“…你們阿薩內家的耀精靈,都是一副冷冷清清,什麼都不在乎,實際偏偏小心眼計較到不行的德行,一點都不誠實。更不會討人喜歡,說話硬邦邦乾巴巴的。
你父親霍利爾要是知道你現在的情況,非得被你氣得死而復生不可。我替你操操心,幫助你培養夏爾,又有什麼不好?
別忘了,你可是差一點就要稱呼我爲母親的,鏡-月-”
三位神座騎士在看到樑小夏的第一眼,就發現她不是正統耀精靈,而是後天轉化成的,也認出來樑小夏在不算太遠的幾十年前,還受到過三位神座騎士的祝福。
夏西拉記得很清楚,她是三千年內,唯一一位能夠同時喚醒三位神座騎士的白精靈。
在樑小夏之前,享受如此待遇的是上上代的精靈女王。能夠同時得到三位神座騎士祝福的,也不會是什麼平庸之輩。
夏西拉在見到樑小夏的第一眼就有好感,她和自己性格很像,開朗堅強,靈氣十足,只是還不太成熟,經歷的風雨不夠多。
樑小夏與她又同是弓獵手,更讓夏西拉喜歡得不得了。變成石像的夏西拉永遠不可能有自己的後代,看待樑小夏更多幾分看自己孩子的感覺。加上跟在樑小夏身邊的又是鏡月,使得夏西拉想對她產生厭惡的感覺都很困難。
因此,夏西拉忍不住對樑小夏多說了幾句,提點提點。
鏡月沉默。
他的記憶根本沒有找回,若不是夏西拉開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叫“霍利爾”。關於母親,鏡月的腦海中也只有個朦朧的輪廓。夏西拉和他的父母到底有怎樣的糾葛,也完全不清楚。
面前的夏西拉,反倒是因爲見到亡者僕從天龍觸發的片段記憶,有些印象。
夏西拉,神座十二騎士下第六位,唯一跟在神身邊的保鏢護衛,揹着一把流星長弓,據說能射中任何她想要射中的東西。長相在神座騎士中算較爲美麗的,看起來溫和善良,平易近人,實際卻是個多變不定的性格,常愛作弄人。
哪怕夏西拉就在眼前,哪怕夏西拉知道所有鏡月丟失的記憶,他都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平靜地閉着眼。
“我姓阿薩內,那你也該知道阿薩內的秘密。不,實際上並不算什麼秘密。不死的阿薩內,永生的阿薩內,超脫命運之書的阿薩內,對嗎?”
鏡月的語氣很平靜,音調沒有起伏,像條直線,卻衝擊得夏西拉臉上的淡笑一瞬間退了回去。
“我有我的歸宿,夏爾也有她自己的路。夏西拉,你知道我,知道我爲什麼如今還在這裡。
神選中我,我遵從神的旨意,完成神的計劃。
這就是我全部的意義。”
他睜開的雙眼中,有知識沉澱下的睿智。有血液積聚的高貴,有靈魂折射的優雅,有經歷滄桑後的疲倦。唯獨沒有感情,身體明明是活的,卻比祭臺上的夏西拉還像一座石像。
時間將他的心。變得比石頭還硬。
夏西拉沒再說什麼,只輕輕朝着鏡月笑了一下。嘆了一口氣。
石頭心又怎麼樣,還是裂了縫了。
理智再怎麼強大,永遠戰勝不了情感。
……
樑小夏進入地下古墓後,第一時間豎起弓,搭箭欲射。
石門後陰森森的,什麼都沒有。不知名的白色熒光條石插在牆壁上,發出淡淡光芒。只能照亮石頭周圍不到半米的地方,留着其它地方籠罩在黑暗中。
冷到骨頭裡的風輕輕吹着,毫不費力地透過樑小夏單薄的衣衫,刺激她的身體輕微顫抖。
樑小夏坐在石門門口,想掏出些藥劑處理自己的傷口,卻驚訝地發現,她取不出東西。戴在身上的空間裝備這時候像個真正的裝飾品,無論樑小夏怎麼催動都不理她。
甚至遺棄之地她都回不去了。所有涉及到空間的法術,在古墓裡都失去了作用。她聯繫不到斯文,也聯繫不到鏡月。
樑小夏試了兩次。徒勞無功後果斷放棄。
夏西拉的考覈,果然不簡單。這座古墓裡應該有什麼秘密,甚至能隔絕掉神所繪的遺棄銘文。
沒有藥劑,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光。
樑小夏站在不知名地下墓穴中,身邊僅有時俟一把詛咒之弓,半邊臉腫着,幾道受傷嚴重的傷口還在流血,亟待處理。
硬着頭皮私下衣服裡比較乾淨的地方,簡單紮了扎傷口,樑小夏頂着墓穴甬道里的寒風,催動體內的綠色霧氣取暖。
石道牆壁上繪製着她看不懂的文字,路兩邊常見細小動物的頭骨、髖骨、尾骨,破碎的器皿,乾燥得只剩渣滓,幾乎辨認不出原本痕跡的祭祀鮮花和果品。
還有細細的蛛絲,掛在牆角拐彎處,結成層層疊疊巨大的網。
樑小夏想了想,默默準備各種火焰類弓術。
“夏爾,夏爾,我感覺到了。好吃的—好吃的—這裡有很多好吃的東西—要吃!要吃!”
吃貨時俟在樑小夏腦袋裡不分場合地嚷嚷着,激動得恨不得從弓裡衝出去直奔目標。
樑小夏眉頭皺得更緊了。時俟嘴裡的好吃的,總是和大麻煩掛鉤的。
它從不挑食,只吃詛咒之氣和死亡之氣。
通道盡頭的石室中,牆壁上挖開一條條放置屍身的墓穴槽。肌肉還未完全萎縮的溼屍整整齊齊排列在每個墓穴槽中,身穿奇異材質的盔甲或布衣,手裡還握着長刀或弓箭,看得樑小夏倒吸兩口冷氣。
殺死一大堆活人,和突然落入大量死人中間的感覺,完全不同。
前者體現生死間脆弱的分割線。血與火的交匯衝擊得心臟跳動不停,濃烈的血腥味化都化不開,逼人喉頭髮甜,胃液翻滾,噁心欲吐。
後者只帶來永久的死寂。
空曠沉默的墓室中,大量屍體整齊秩序地排列,安靜帶來死亡特有的頹廢與黑化,壓抑得活人都無法喘息。
不知何時他們會醒來,還是一直沉睡下去。
樑小夏還好些,閉眼靜靜沉思了一會兒,就壓下了心頭的不適。
這些戰士屍體看起來,不太像人類,個頭比人類高出太多,沒有精靈的長耳朵,也沒有獸人的動物特徵。有些屍體臉部還未完全萎縮的肌肉上,還能找到不少鱗片。判斷起來,最像蜥蜴人,卻沒有蜥蜴人的大尾巴,彷彿只像是高大的人類貼了鱗片,出席化妝舞會。
除了在石槽中躺着長眠的溼屍,遠處還有幾個站着一動不動,看起來好像是在警戒巡邏的溼屍,握着武器,僵硬地立在原地,恰好卡在通向下一個石室的通道口。溼屍臉上掛着的半拉連着神經的眼珠子,在熒光條石的映照下,深深倒影進樑小夏眼中。
後退肯定是不行了,樑小夏蹲在半截塌下來的石樑後面,露出半個頭,深吸一口帶着墓室腐朽黴味的冷氣,悄悄握上弓箭,凝聚出一支無光的黑色箭矢,對着溼屍飛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