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色降臨，疲倦的大部隊再次返回了臨時營地。
整整一天，他們奔襲數百公里，前後殺掉了將近五十隻實力不等的惡魔。
這些惡魔全都是納祖拉惡魔，而非常擅長使用法術，散佈混亂和恐懼的尤博里斯惡魔以及形如觸手怪的柯瑪拉惡魔卻一個也沒見到。
這姑且算是一件好事吧，可能大裂谷打開的通道剛好位於煉獄深淵中納祖拉惡魔生活的區域中，另外兩種破壞力更強的惡魔沒注意到。
“這不是什麼好事。”
圍坐在篝火旁邊的時候，希卡琳非常嚴肅的對其他人說道：“今天的戰鬥中，我們太依賴薩拉蒂莫爾的力量了，別忘了，它是個魔鬼！我們必須警惕魔鬼！”
“你過於緊張了。”
洛克笑眯眯的說道：“不管它是什麼，至少它現在站在我們這邊不是嗎？”
希卡琳冷冷的說道：“魔鬼擅長玩弄人心，當你認爲它是自己人的時候，你已經被它蠱惑了。”
洛克攤攤手：“我可不認爲我身上有什麼值得它蠱惑的，更何況……它已經和唐恩陛下籤下了契約。”
洛克心中想到，魔鬼擅長在契約中坑人類，但如果是唐恩陛下的話，恐怕還指不定是誰坑誰呢……
話說回來，就算是它真的敢背叛他們，唐恩陛下要捏死它也很輕鬆吧？
洛克偷偷看了眼唐恩，老神在在烤着肉串的唐恩根本沒在意他們之間火星四射的談話。
看看，一臉淡定，這纔是大將風範！
“唐恩陛下，關於清掃惡魔的行動，我們恐怕過於樂觀了。”
里昂沉默了許久，突然開口說道：“僅僅是今天一天，我們就遇到了五十多隻惡魔，按照大裂谷曾經的規模，這五十隻恐怕只佔了總量的十分之一。”
“沒那麼多。”
唐恩搖搖頭，聞了聞烤串的味道，又放到火邊，然後說道：“今天薩拉蒂莫爾跟我透露過消息了，剩下的惡魔數量不會超過兩百隻。”
“這麼確定？”
“當然，你以爲我是誰？”
薩拉蒂莫爾從天而降，直接變成一隻小貓，邁着優雅而高傲的步子走到艾爾莎旁邊坐下，然後淡淡的說道：“如果這附近盤踞的惡魔總量超過兩百隻的話，空氣中的腐臭連你們都能聞到了，我們和它們打了這麼多年，難道連這種事情都不懂麼？”
惡魔的力量自帶腐化作用，它們會腐化四周的一切，這一點和混沌的力量很相似。
艾爾莎歪着頭，有點好奇的問道：“說起來，爲什麼惡魔和魔鬼會打起來呢？”
伊露莉一呆，下意識說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理所當然？
唐恩眉頭微皺，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當初在地球上玩諸神製作的這個遊戲的時候，裡面提到過關於魔鬼和惡魔的事情，但是語焉不詳，具體的情況誰也不清楚，再加上游戲中和魔鬼打交道的次數極少，絕大多數玩家們甚至都不知道魔鬼和惡魔到底有什麼區別。
但既然背景中說明了兩者的區別，就意味着諸神絕對知道魔鬼和惡魔之間的事情。
最明顯的一點，魔鬼是黑暗之神阿波菲斯的造物，但惡魔不是。
“你們不知道？”
薩拉蒂莫爾瞟了他們一眼，然後淡淡的說道：“哦，不知道也正常，畢竟人類是短壽種。”
里昂也愣了一下：“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秘密？”
光明教廷的教義中，有警惕魔鬼的章節，也有淨化惡魔的章節，區別對待很明顯，但所有的信徒卻都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秘密？談不上什麼秘密，只不過……”
薩拉蒂莫爾眉頭微皺，淡淡的說道：“……應該說是一場悲劇？”
“悲劇？”
“是的。”
薩拉蒂莫爾看了眼唐恩，注意到他也被吸引了之後，突然心中一動：“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那就拿出誠意來吧。”
它還是沒放棄和唐恩較勁兒。
“誠意？”
唐恩淡淡的瞥了它一眼：“不知道把你禁魔之後扔進一堆發情的公貓中間算不算誠意？”
“……你這個惡魔！”
薩拉蒂莫爾尖聲驚叫着蹦到了艾爾莎懷裡：“你死了之後靈魂一定會被格里特倫斯扔進靈魂熔爐！”
唐恩彈了彈肉串，嗅了嗅，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勞你費心，現在，說。”
“……”
薩拉蒂莫爾艱難的吞了口口水，然後說道：“其實……惡魔本來也是魔鬼。”
“什麼！？”
“怎麼可能！？”
“惡魔和魔鬼不是兩種生物嗎！？”
薩拉蒂莫爾一句話就讓里昂他們驚呆了。
的確很多人會把惡魔和魔鬼弄混，但經過專業訓練的他們絕對不可能將兩者弄混。
惡魔是完全混亂的，邪惡的，而魔鬼，雖然邪惡，但它們是黑暗之神的造物，至少遵循秩序，是秩序的一員。
這兩個種族怎麼可能是一個？
“這是真的。”
看到他們難以置信的樣子，薩拉蒂莫爾突然有了種莫名的優越感：“混沌生物你們人類應該還沒忘記吧？”
里昂非常嚴肅的說道：“當然，事實上，現在普蘭達爾偶爾還會發現混沌之門，而我們一直致力於消滅混沌。”
薩拉蒂莫爾點點頭：“惡魔實際上就是被混沌污染的魔鬼……至少在一開始是那樣。”
“被混沌……污染……”
唐恩一怔：“也就是說……煉獄深淵也遭到了混沌入侵？”
“在煉獄深淵，存在着一個巨型的混沌之門。”
薩拉蒂莫爾不吭不響地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以人類的尺度來看，那恐怕是一個超巨型的混沌之門……或許也可能是第一個出現的混沌之門，誰知道呢？反正根據我們中活的最久的那傢伙的說法，我們誕生的時候，那個混沌之門就已經存在了。”
“不對啊，普蘭達爾的第一次混沌入侵戰爭爆發於1119年前，結束於849年前，持續了170年，勝利之後，當年爲秩序歷0年。”
唐恩敏感的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但是魔鬼早在萬年以前就誕生了，據說魔鬼和惡魔的戰爭也可以追溯到那個時期，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就意味着……在黑暗之神創造了你們之後，你們就已經和混沌開戰了？”
“不，事實上真相是，正因爲要對抗混沌的入侵，所以纔會有了我們。”
薩拉蒂莫爾淡淡的說道：“我們從誕生的一開始，就只有一個使命，那就是對抗混沌的入侵。”
唐恩愕然，大張着嘴巴：“你的意思是……魔鬼是黑暗之神爲了對抗混沌才創造的種族？”
這特麼神反轉啊！？
簡直就像是突然之間得知元首是爲了人類的和平所以才發動戰爭一樣，突然之間就特麼的把衆所周知的大反派洗白了！？
“可以這麼理解。”
薩拉蒂莫爾優雅的一跳，趁着唐恩失神的時候，瞬間奪走了他手上的烤肉串，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這……不對……可是……”
唐恩的腦子有點亂了。
如果薩拉蒂莫爾說的是真的，這就意味着諸神在萬年以前就已經開始想辦法對抗混沌了，雖然不知道和另外一個宇宙的相對時間差多少，但萬年的時間差距啊，那時候地球上還處於石器時代啊！
這麼長的時間，妮絲克萊爾他們居然沒有想到任何對付混沌的辦法？
這根本不可能！
這裡面一定還有什麼秘密！
不光是唐恩，里昂、伊露莉、洛克他們也都是一臉懵逼，這消息完全顛覆了他們已知的歷史！
吃完了肉串之後，薩拉蒂莫爾才悠哉悠哉地說道：“這當然是真的，我沒必要騙你們。”
魔鬼雖然喜歡玩弄人性，但在某些事情上卻意外的誠實，當然，僅限雙方力量對等的情況下。
“最初的惡魔是被混沌污染的魔鬼，它們墜入了瘋狂，我們不得不將它們清理掉，唔，不得不說的是，對於‘冷酷無情’的魔鬼而言，殺掉曾經的同伴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呢，很多同伴都手軟了。”
薩拉蒂莫爾重新回到艾爾莎身旁，然後盤腿坐下，舔了舔爪子，繼續說道：“然而就因爲心慈手軟，導致了很多被污染的魔鬼沒有被淨化，它們逃到了混沌之門，並且依靠着混沌之門的力量與我們對抗，隨着它們汲取混沌的力量，它們腐化的程度變得更深了——魔鬼的血液是紅的，而惡魔的是綠的，這點你們也很清楚。”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比較有效的對抗混沌的方法，而它們利用混沌的力量，逐漸穩住了陣腳，逐漸變成了一種獨立而特殊的生命種族。”
薩拉蒂莫爾嘴角一翹：“惡魔就這麼誕生了。”
“誕生於混沌之門附近的惡魔天生充滿了矛盾性，它們擁有混沌的瘋狂，卻又是具有秩序的生命，試圖想要找到自己的生存空間，但卻在混沌和魔鬼雙方都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所以它們便瘋狂的破壞能夠破壞的一切，偶爾也有惡魔被施法者召喚到凡間，往往會造成極大的破壞，同時也敗壞了我們魔鬼的名聲——要知道，我們魔鬼可是很遵守契約精神的。”
聽到這裡，唐恩一臉默然，他算是明白爲什麼當初遊戲的任務中說惡魔是一個十分悲劇的種族了。
諸神顯然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但祂們並沒有拯救惡魔。
是無能爲力？還是無動於衷？抑或者說，惡魔，僅僅只是祂們的一次觀察實驗？
操！
唐恩心裡暗罵一聲，原本還以爲只是一場輕鬆愉快的拯救世界的異界之旅，結果怎麼這水越來越深了？
而且自己最大的那些靠山看上去似乎也有黑化的趨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