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對面,比圖坦卡蒙更像毀滅之龍後裔的那個身影,林立此時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別看他一頭闖入這大裂縫中,好像是不把裡面的危險當回事,實際上卻早在踏足這裡的一刻,已經將精神力高度凝聚,彷彿在自己的周圍佈下一張大網,任何一點異動都逃不過他的感應。而他此時全身的魔力波動,也全部都收斂了起來,看起來似乎極爲平靜,實則卻已經調整到了最佳的施法狀態,隨時都可以爆發出自己最強的戰力。
林立膽大,卻並不狂妄,否則來到安瑞爾世界這幾年,經歷那麼多的九死一生的冒險,恐怕早就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當年在無盡世界,林立可是與真正的毀滅之龍交過手的,雖然當時手中掌握着星辰之怒與全部七支星辰碎片,而且還抓住了毀滅之龍虛弱的機會,但那對他來說,仍然是一場迄今爲止最艱難最驚心動魄的一場惡戰。雖說現在面對的並不是真正的毀滅之龍,而是不朽之王孵化的一個毀滅之龍的後裔,可林立也不是當年無盡世界中那個絕頂高手,手中也沒有星辰之怒與全部七支星辰碎片。面對毀滅之龍的後裔,面對那無數實力在傳奇級別以上的洪荒魔獸,即便是聖域級別的強者也不敢掉以輕心,何況他一個二十三級的傳奇法師。
林立並不想充英雄,雖然和森德羅斯有些交情,但這點交情還不足以讓他爲了黑暗神殿的生死存亡,而將自身置於險境之中。事實上,如果還有別的選擇的話,林立絕不至於這樣以身試險,只要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算把他們都放出去,就算他們把黑暗神殿再滅一次又怎麼樣。
可問題就在於,林立很清楚這些被封印無數歲月的傢伙們,往往都是說一套做一套。別看剛纔對自己說的好聽,真要是把這羣傢伙放出去,到時候主動權就在對方的手中了,難道對方還真能心平氣和得與自己對話嗎,還可能自己問什麼就說什麼嗎。所以,林立除非是乾脆什麼都不想知道了,否則這一趟大裂縫還是非進來不可。況且,就算自己此時不放他們出去,按照森德羅斯的預感,他們自己要闖出封印恐怕也用不了太久,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更是什麼都不用說了。
當然,林立也不認爲,自己冒險闖進來,對方就會立刻被自己的膽量所嚇到,然後老老實實的把知道的一切都倒出來。他心裡很清楚,不管是在什麼地方,想要獲得足夠的主動權,就要表現出足夠強大的實力,否則就只能被對方所壓制,對方想必也是知道這一點的。自己想要從對方口中得到答案,而對方也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一些什麼,所以在自己闖入這裡之後,一場較量恐怕是不可少的了。
然而,讓林立稍感意外的是,這位毀滅之龍的後裔,圖坦卡蒙的兄弟,雖然對他的到來表現出了一絲意外之色,卻並沒有流露出要動手的意圖,反而是在臉上掛起一縷淡淡的微笑,語氣平和的說道:“對於我的身份,我想你可能也已經猜到一些了。沒錯,我就是毀滅之龍阿扎達斯的另一個兒子,圖坦卡蒙的哥哥,你可以稱呼我奈法。”
從對方那平和的語氣中,林立並沒有聽出多少敵意,甚至還隱隱感覺到一絲友善,可是恰恰就是這一點,反而讓他的精神更加不敢絲毫放鬆。這個世界上,一邊滿臉真誠的誇耀着彼此間的友誼,一邊將匕首對方胸膛的人可不少,林立不是小孩子了,早過了輕易相信別人的年紀。更何況,以現在的情勢來看,一方是想要離開這裡,而另一方卻既想知道一些秘密,又不想放對方離開,這之間的矛盾可不是那麼容易調和的。
“你知道我見過圖坦卡蒙?”既然對方還沒有立刻動手的意思,林立也不介意和對方多說幾句,只不過手中的太陽王權杖卻並沒有放下,上邊積蓄的魔力也沒有絲毫的減退,似乎隨時都能夠施放出強大的傳奇級魔法。
對於林立的態度,奈法似乎並不怎麼在意,臉上依然帶着一縷不知真假的微笑,目光向林立的手上掃了一眼,說道:“你手上的那枚戒指,不就是格雷斯科讓我那弟弟保管的三件物品中,那個邪眼暴君的魔晶嗎,既然它已經在你的手上了,你自然是和他見過面了。”
奈法說的似乎是合情合理,然而林立心裡卻並不怎麼相信。當時隔着大裂縫,眼力再好也未必能夠的一枚戒指,更何況邪眼暴君魔晶被製作成戒指,也根本不是那麼容易認出來的。恐怕這奈法與圖坦卡蒙之間是有什麼特殊的聯繫,畢竟是同一塊龍晶孵化出來的,就是人類的雙胞胎之間還互相有感應,更何況是毀滅之龍的後裔。
第一個問題就這樣敷衍回答,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但他心裡更加確定,這次談話恐怕不會多麼輕鬆。別說是對方動不動手,自己要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說不得也要用實力來說話了。倒不是林立自傲,畢竟自己手中還有五支星辰碎片,甚至可以用召喚卷軸將手下全部召喚過來,到時候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呢。
不過現在對話纔剛剛開始,對方既然不肯說,林立對於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也無意追問,只是臉上露出些許嘲諷,淡淡說道:“哦,是嗎!”
林立的態度雖然算不上惡劣,但有眼睛都看得出來絕對不能說是多好,不過奈法卻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臉上笑容不減,依然是用完全和那一身毀滅與邪惡氣息不符的語氣,彷彿真的是與人閒聊一般,淡淡的問道:“你手上既然已經有了邪眼暴君的魔晶,想必就是格雷斯科選中的那個人吧,我那個弟弟把東西交給了你,也算是完成了與格雷斯科的約定,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現在怎麼樣了。”
你連我見過他都知道,會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雖然對對方的問題腹誹不已,但林立卻沒有明顯的表露出來,畢竟自己還要從對方嘴裡問一些事情,太早把談話引入僵局並不好。他雙眼注視着對方的一舉一動,口中冷冷說道:“當然是在黑石山脈,比起你來要自由許多。”
“自由嗎?”奈法輕笑兩聲,微微搖了搖頭,有些不屑的說道:“這麼多年,他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啊,身爲毀滅之龍的兒子,卻甘願屈身在黑石山脈那種地方,真是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對於圖坦卡蒙守在黑石山脈的事情,林立其實心裡也很奇怪,畢竟也是堂堂毀滅之龍的兒子,又是不朽之王的養子,難道真的就因爲與格雷斯科打賭,才上千年都不離開黑石山脈半步嗎?這顯然有些不太正常。
不過,林立雖然心裡好奇,卻並沒有向奈法直接詢問其中原因,而是有些不客氣的說道:“那麼,同樣是毀滅之龍後裔的你,認爲怎麼做纔是符合你身份的呢。”結合奈法現在的處境,林立的話意思就很明顯了,起碼圖坦卡蒙沒有被人驅入時空裂縫封印起來,人家可以呼吸安瑞爾世界的空氣,享受安瑞爾世界的陽光,哪像張口閉口說別人不爭氣的你,只能在這種荒蕪的世界裡坐牢。
但就是這樣有些揭瘡疤的話,奈法聽得卻依然沒有動怒,彷彿根本沒有聽出其中的意味,反而就着林立的問題,說道:“身爲守護巨龍的後裔,就應該凌駕於整個安瑞爾世界之上,站在最高處俯瞰世間的一切,而不是成爲那平凡衆生中的一個。”
“難道你沒聽過這樣一句話嗎?站的越高,摔得越慘,留神別摔死。”林立頗有些不以爲然的說道。守護巨龍,在絕大多數人眼中,的確是整個世界中至高的存在,但是毀滅之龍阿扎達斯怎麼樣,兩個世界被屠了兩次。如果不是毀滅之龍的死亡,又哪裡會有圖坦卡蒙和眼前這位奈法的存在,誰又能夠肯定,就算他真的成爲了新的毀滅之龍,就不會重複他父親的命運。
“那麼,因爲擔心摔下來,就停止向上的攀登嗎?相對於那些平凡的人來說,你又何嘗不是站在了需要他們仰視的高度,而你停止繼續向上了嗎。聖域是你現在的目標吧,但你可以問一下自己,這是你最終的目標嗎?身爲守護巨龍的後裔,卻甘心於平凡,選擇屈守在黑石山脈那種地方,選擇了背棄烙印於靈魂深處屬於守護巨龍的榮耀,這就是一種墮落。”奈法一臉雲淡風清的表情,絲毫沒有因爲林立言語中的冒犯而動怒,感覺就好像朋友之間在辯論一樣。
但是,奈法如此的表現,卻讓林立心裡暗暗更加了幾分謹慎。對方身爲毀滅之龍的後裔,掌握着毀滅與邪惡的規則,卻表現出如此一付好脾氣的樣子,如果不是真有極高的涵養,那恐怕就是覺得已經吃定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