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了大陸的北方,他們已經走了六個月。這一天,不遠處又出現了一座兩頭望不到邊際的城牆。一個人口數十萬的大城邦到了,又是商隊休息十天的日子了。
商隊上下,一個個趕路累到斃的人都伸了伸懶腰。有人看到了金銀,有人看到了美食,有人已經聽到了青樓之中那勾人的叫聲。人們所念不同,所想不同,卻都有了幹勁兒。 .TTkan.¢o
商隊的行進速度明顯加快,蕭玄他們的老馬越活越年輕。這半年來竟然還長高長壯了一些,兩眼中水汪汪的,那腳力拉着這一個小破車簡直就像什麼也沒負一樣。
但蕭玄卻還是控制着它,走在隊伍的倒數行列,與那些最底層的商人們混在一起。至於商隊的中層管理者,或是那帶隊的高階修士,卻是根本已經忘了蕭玄他們的存在。
“武神,我記得前方是來儀城,你們倆年紀不小了。有些事可以見識,大姐不攔你們,給,這裡有十兩銀子,找最好的姑娘,但千萬看好了,不要染上了花柳病。”阿姍經年累月的與他們相處,已經被蕭玄和獸神的真誠善良所打動。一個天天發呆,一個有活兒就搶,上哪找這麼好的兩個傻孩子去。
尤其是這個蕭武神,明明看起來比她小了一輪不止,還一口一個姐。阿姍是過來人,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沒有男人跟在身邊。她明白年輕小夥子的火力壯,時間長了容易犯錯誤。試了幾次之後,已經知道他們沒有什麼歹心。所以,滿意的阿姍在這個相對繁華的大城,下了血本兒,準備讓他們兩個小年輕開開葷。十兩銀子在人類國度裡可算不少了。
蕭玄看到雪花白銀,心裡一熱,伸手推了回去,“大姐,你看,見外了不是?我們吃你的住你的,還用你的錢去亂搞,心裡過意不去。我們是保鏢,保到了商隊到達最後一站,我們是要拿工錢的,這些錢,我們不能要。”。
阿姍一聽,心裡更是喜歡蕭玄了。真是世上難找的好男人,如果她再年輕個十歲,肯定會對蕭玄動心,就算不能明媒正娶,也要跟他苟且一陣,留一個快活的念相。
轉眼間,日照當空,天熱了起來。寒風吹着也讓人覺不出什麼冷意。加上人們心中火熱的期盼,冬日裡的第一個交易日,格外的火爆。
“來,看看了啊,天下第一剪哪,當天量身,當天出貨,各式衣料質量上乘了。”蕭玄大聲吆喝着,翹着個二郎腿坐在了貨攤兒後面。
不時的有人過來看看衣料什麼的,他還半專業不專業的給介紹一下。阿姍是個不喜歡叫賣的人,但她的手藝確實不錯。當然,如果每個裁縫都有着一把法器當剪刀,修爲達到了通達四階,那所有裁縫都會是天工神剪,手藝非凡。連皇帝都要對他行禮。
“唉,今晚野外舉行奪繡大會,血宗宗主將親臨現場了。來儀城的城民們注意了,有本事的儘管來吧,今天的繡女相當的出色啊!哈哈哈。”
一名通達四階的修士飛行於城的上空,隨口甩下了這麼句話。本來這話根本不會引起蕭玄的注意。這些事情在戰亂之後,人們情緒正需要發泄的時候,再正常不過了。至於那些繡女,蕭玄也是相當的理解她們。
談什麼自由,談什麼愛情,真正的生活中,真正的人類國度內,這些都是空談的。想談什麼都可以,但必要的前提就是,先要吃飽,穿暖,不被流落街頭,人盡可夫。雖然她們也是出來賣的,但性質不同,她們的身價也高,這種人實際上是一種智者。
有着雲山記憶的蕭玄有着這樣的認知,自然也就不會覺得有什麼不恥呀,奇怪的。
但片刻之後,就聽到了商隊前方,頭領的營棚內,有人狂嘯了一聲。蕭玄的眼微睜開了一些,有一句沒一句的跟買貨的少女攀談着。耳朵裡卻盡是那些腳步聲,上馬聲,喊話聲。
最後,當祖賀帶着一隊足有二十幾人的勇士策馬揚鞭到了衣服店外,蕭玄才正眼擡頭看向了他,微微一笑,笑得很不自然。
“你……,阿姍呢?叫她出來。”祖賀見到蕭玄後,先是一愣,他似乎認出了蕭玄就是那個早應該消失在他商隊之外的人。隨後,也再沒有好氣的吼了起來。
蕭玄敲了兩下身後的車棚,“大姐,有人叫你。是商隊的頭領。”。
阿姍還沒出來,獸神就從裡面走了出來。慵懶的看着蕭玄,伸了個懶腰,像是剛剛睡醒了一樣。而他的身形稍瘦,更像一個標準的小白臉兒。
祖賀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氣得揚鞭抽馬,飛身就走,“走,我們去郊外。阿姍,你好自爲知吧!”。
這充滿怒意的一喊,已經讓蕭玄這個老人精猜到了些什麼。再回頭看去,阿姍剛剛出來,臉色緋紅,她也明白了祖賀話中之意。看她緊張的樣子,似乎對祖賀的看法十分在意。
“大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跑出去了,要不要我跟去看看?我這個保鏢到現在還沒幹過什麼正經的活兒呢。”蕭玄說着,站起了身來。手腳一動,咯叭叭響個不停。
阿姍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看來此時她已經有些六神無主了。等到蕭玄追着馬跑出了好遠,她才叫了一聲,“小心!有事快回來通知我!”。
蕭玄遠遠的轉過了身向後倒跑着,帶着陽光的微笑揮了揮手。示意她不用擔心。
不久後,蕭玄已經追上了那些馬。這時的天已經陰了,烏雲遮住了太陽。空氣變得很悶,天黑了,風起了,像是要開始下雨了。
看着追來的蕭玄,祖賀他們停下了馬。祖圓眯眼讚了一句,“這小子的速度倒是不慢,竟然跟着馬隊跑了這麼久也沒有被落下。”。
“跑得快有什麼用,一個真武境的武者。我們快趕路吧。”身邊的一個高大漢子說着,拉了祖賀一把。看起來他比祖賀還要着急呢。
祖賀卻搖了搖頭,堅持等到蕭玄來到了他們的面前,一拍馬屁股道:“上來!”。
“唉。”蕭玄應了一聲,輕輕一跳已經跳到了馬屁股上,伸後一拉馬鞍已經夾穩了身子。
妖馬的背就是又寬又長,坐了兩人毫不影響它的速度。帶着頭還是疾跑如風。在馬背上,蕭玄問了起來,“發生了什麼?我們這是要去哪?”。
“選繡獵場,救人。這些血宗的人,太無法無天了。不過是一個新近生起的小宗門,竟然無視廣大的方外規則,強抓了我的侄女,用來做他們賭樂的繡女。”祖賀頂着風說着,話語已經變得不再那麼的清晰。
但蕭玄還是聽了個真真切切。當然他對那個小女生並沒有什麼好印象,無禮取鬧型的。但他更恨這些強搶民女的敗類宗門。“沒有想到啊,老子纔多久不出來,這九幽的方外世界又興起了新的宗門,而且竟然如此敗類。好,就讓我再來領教一下你們這些方外大修。”。
兩耳生風,馬踏石地,叭達達的響聲剛過不久變得更密了。天上的大雨終於還是拍了下來,將騎馬之人都拍成了落湯雞。而就在這雨幕之中,他們一起看到了一大片營帳。它們圍成了一個圈兒,中間的空地上,有一個巨大的半封閉臺子,臺子正中綁着一個少女,雨被風吹進了臺內,打溼了她的紅色衣衫,讓她瑟瑟發抖。是她,梵靜!
馬剛一停下,從營帳內就衝出了上百號修士。蕭玄當然不把他們放在眼中,他真正注意到的,是一個有着一雙晶黃眼眸的特殊老頭兒。
雨水迎着他拍下,卻順着他身邊一米左右的氣罩向邊流去。連他腳下的地面都沒有印下一個溼腳印。以道力卸雨,這老頭兒的修爲相當不簡單。而且他的兩眼之中精光暴射,只一眼就看向了蕭玄。
蕭玄心中一愣,能看破自己的修爲。難道他有着天眼之術?否則,他就將是一名至尊強者。平常人修到了六道輪迴也不可能看破他的真身的。
正猶豫着,蕭玄發現他的眼神落在了身後衆人身上,這才放下心來。原來這老頭兒也不過是碰巧看了他一眼。不過蕭玄這時再仔細一分辨,卻也是大吃一驚。這老頭兒竟是一位輪迴境的強者,隱隱的看得到他的頭頂腳下,胸口,三處道門如心跳般規矩的動着。三道輪迴,竟然是一位輪迴上人!
在這種不恥之處,一位真正的輪迴上人,竟然與這些強盜混在一起。這讓蕭玄十分的納悶兒。難道在自己不在的這一年多時間裡真的出了什麼怪事兒?他苦苦經營的計劃,讓蕭家成爲一個新的輪迴基地。但蕭玄肯定,就算是他創造了那麼優越的條件,現在也應該一個人都沒有踏破輪迴。這不止是條件問題,還是機遇,天資,和必要的時間。
“什麼人?”老頭兒看一了遍來人,這才放下心來。揹着手站在雨中驕傲的走了過去。
“這位前輩,我們是商隊的人。剛剛經過貴派旗下寶地,正在營商。臺上是我的小侄女,今年還未到豆蔻年華,哪裡得罪了前輩,我願意代她受罰。還請前輩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祖賀何許人也,帶着商隊走南闖北,眼睫毛都是空的,一眼就看出來這老頭厲害。
但他客氣,對方可不客氣。有幾個是蕭玄這種從最下層出身的?強者之中,都是看人如毛,根本不屑一顧。九幽的傳統風氣決定着,這片大陸,強者爲尊。尊卑有別,你再能說,再客氣,也是屁用不頂。
黃眼老頭兒大袖一揮,“去你瑪的,這女娃娃我要定了。今晚還要有各方修士來此比鬥,你說放就放,你當我是什麼?下馬跪下受死,本宗留你個全屍。”。
“這……,前輩,你看這樣如何?我去城內找些漂亮的年輕女子來……”祖賀自認不是對手,伸手叫停攔下了身後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羣打手。
老頭兒哈哈一笑,“本宗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們的命運的都歸我擺佈,還跟我講條件談她的命運?你不下馬,好,就讓你跟你的馬一起變成一團肉泥!看招吧!”。
轟!老頭兒伸手之際,掌主處發出了一道細微的閃電。雖然閃電不強,但羽化境之下也必定中之必亡。滋滋的響了半天,老頭兒愣了,張口驚呼道:“咦?怎麼沒用?”。
這時,蕭玄從祖賀的身後走了出來,手掌中握着一個小球兒正是剛剛的電光所化,邪笑着,蕭玄說道:“你有什麼權利,還想安排別人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