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空漸漸地現出了一絲灰白色,天快要亮了。
一聲蒼涼的鳴叫聲從遠空中傳來,一頭巨大的怪鳥舒展着雙翅,緩慢地從天際滑過。
這頭怪鳥張開的雙翼超過了四米,有着一個巨型的腦袋,曲如鐵勾的喙部後面,兩隻拳頭大小的眼睛閃爍着妖異的光芒。
這是一雙沒有瞳仁的眼睛,就如同兩面可以將景物縮小數十倍的鏡子。怪鳥從空中掠過,所過之處,地面上的景物一一從它的眼睛裡地滑過,就如同一幕無聲的電影。
“啞——”
怪鳥發出一聲暗啞而蒼涼的鳴叫,它巨大的身軀驟然變得凝滯無比,緩慢異常地在空中盤旋起來。
一支小小的隊伍從清晨的迷霧中走出,倒影在它的眼睛裡。
這是一隊輕騎兵,大約只有十來個人,全部腰挎彎刀,揹負長弓。他們身上的皮甲略顯陳舊,僅僅從裝束上看,這些騎士都只是一些低級別的傭兵。但奇怪的是,這些騎士全部都有着英俊臉孔,每一個人都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美男子,而且身材驚人地均勻,就象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最奇特的,是他們的兩個眼眸有着不同的顏色,一邊是最常見的淡黃色,另一邊卻是青翠的碧綠色。
這些從衣着上毫不顯眼的騎士有着極其嫺熟的騎術,他們在蒿草中策馬前進,動作迅捷,形如鬼魅。就好象一陣輕風掠過,倏忽間便消失在荒野之上。
在他們身後大約兩裡遠處的地方,一支龐大而臃腫的隊伍正在不緊不慢地前進,向着阿克多城接近。
其實這支隊伍中只有六七百人,之所以顯得隊形龐大,是因爲除了少量的輕甲騎士,大多數都是腳伕裝束的人類,他們趕着各種各樣的騾馬,還帶着大量的駝獸。駝獸是一種行動緩慢但是負重能力很強的食草動物,適合在各種惡劣的環境下生存,是夜風大陸的商旅們喜愛的代步工具之一。
如果蕭秋等人看到這支隊伍,一定會感到很驚訝,因爲這明顯是一支遠途而來的商隊。整個德克多與埃塞帝國接壤的地帶,已被人類聯盟的百萬軍隊嚴密地封鎖了,在這個沒有任何商業秩序的地方出現一支這樣的商隊,的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隊伍中間有着一羣與其他的騎士和腳伕的裝束都不同的人,看起來似乎是這支商隊的首腦人物。
走在這羣人的前面的,是一個身上披着暗黑色披風的四十歲中年男子。和那些輕騎兵一樣,他同樣有着英俊的臉龐和雙色的眼眸。不同的是,他身上穿着一身精細異常的軟甲,不但裁作得極其合體,而且還雕刻着優雅而流暢的暗色花紋,彰顯了這件盔甲的主人超乎尋常的身份與地位。
他的身邊,並騎走着一個美麗得讓人驚歎的少女。少女看起來年方雙十,肌膚勝雪,如玉石潔白的臉上之上,一對雙色的眸子不時地東張西望,眼神帶點好奇,卻又閃爍着一種說不出的野性。
一個手執一支彎曲法杖的男子不即不離地跟在兩人的身後。這應該是一位魔法師,與其他的魔法師不同的是,這個魔法師一直低垂着臉,大半個臉孔隱在一襲黑色的斗篷裡面,整個人給了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這三個人的身邊,還有着一位相貌普通的胖子。這個胖子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一身華貴的裝束,既俗氣,又充滿了油滑與市儈的氣質,完全一副暴發戶的模樣。唯一有點可取的是他臉上一直帶着和氣的笑容,完全一副與世無爭,毫無脾氣的表情。
一隊兩百多人的武裝戰士簇擁在他們的四周,這些戰士大部分都是人類傭兵。那些衣甲陳舊,眼眸雙色的輕騎兵,只有瘳瘳的數十騎。
他們身邊一隊數十人身披重甲的戰士猶爲顯眼,因爲相對於其他的輕騎兵,他們身上巴迪里亞狼騎常用的重甲太搶眼了。
看了一眼漸漸發亮的天際,中年男子將目光從遠處收回,落在身旁的重甲戰士的身上,嘴角牽起了一絲譏誚的笑意,笑道:“尊敬的勇士們,現在離阿克多城不到十里,可是還沒有發展你們軍隊的斥候。看來我的估計沒有錯,這一次,我們仍然會和巴迪里亞人交易。你們尊敬的領主大人,已經把他的二十萬大軍撤走了。”
一個重甲戰士略帶慍怒地望向了他。這個戰士,赫然就是特里普。
這一隊戰士正是特里普和他率領的村民戰士。他們奉蕭秋的命令,五天的時間,走訪了數十個人類的聚居點,在回程的時候遇到了這支正在前往阿克多的成份複雜的商隊。
這支隊伍由兩支結伴而行的商隊組成,除了這位中年人,另一支商隊的首領就是那個滿面和氣的胖子。他是穿越人類聯盟的防線而來的商人,名叫威爾森。聽到特里普和麾下的戰士是新任的德克多郡領主的部屬,立即熱絡異常地邀請他們同行,並謙恭地請他代爲與領主大人通傳。
可是這位有着雙色眼眸的中年人顯然沒有聽過蕭秋這位新任領主的大名,一路之上不斷對特里普等人冷嘲熱諷,眼神中的輕蔑之意再怎麼也掩飾不住,早就讓特里普等人窩了一肚子的火。
這時聽到他帶着揶揄意思的笑問,特里普他強壓着怒火,面無表情地道:“領主大人不會撤軍,他會在阿克多城裡狼人的宮殿裡恭候諸位的。”
特里普說着,轉身對另一邊一位面容和善的胖子道:“威爾森閣下,領主大人不知道各位貴客光臨,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們先行一步,告辭了。”說着一躬身,領着幾十個村民戰士策馬離去。
看着特里普等人遠去的背影,中年人微微地哼了一聲,冷笑道:“威爾森,你從遙遠的西方而來,你聽到人類聯盟派遣二十萬大軍進攻德克多的消息嗎?”
“沒有!”威爾森笑眯眯地道:“撒克遜閣下,我只是一個平民,一個爲了活路不得不四處奔波的商人,這種軍機大事,我這樣的人怎麼會有機會知道呢?”
“我的老朋友,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裝糊塗了。”撒克遜哈哈一笑,道:“這種大快人心的消息沒有必要保密,何況如果人類真的打算和剽悍的巴迪里亞人開戰,二十萬部隊是遠遠不夠的。威爾森,沒有得罪你的意思,可是人類的部隊和狼人比起來,確實太孱弱了。”
“說的也是。”威爾森笑眯眯地附和,臉上仍是一副六畜無害的笑容。
威爾森帶着一隊二百人的護衛,全是清一色的人類傭兵,胸前佩着領隊標誌的是一個身着軟甲的高級劍士,聽了威爾森的話,搖頭道:“撒克遜閣下,如果是德萊克帝國的獨角馬鐵騎,只要五萬人,就可以徹底打敗巴迪里亞人的十萬大軍了。”
撒克遜身旁的那位美麗少女驚奇地望了向了這位傭兵隊長,奇道:“弗蘭克隊長,難道五萬人的獨角馬騎兵,可以殲滅巴迪里亞人的嗜血獸部隊了嗎?”
“這個……”弗蘭克一下了泄氣了。
作爲一個資深的傭兵,費蘭克對於整個夜風大陸的軍事力量有着起碼的瞭解。人類如果要對付狼人這支恐怖的魔獸部隊,唯一的方法就是用配備着大量魔法師的部隊,以人海戰術將這支部隊拖垮,這樣的話,就算是強悍的德萊克鐵騎,也要集合超過十萬人的部隊,而且傷亡一定很驚人。這還是在沒有其他的狼人部隊配合的前提之下,如果巴迪里亞人的其他部隊在兩軍交戰的絞着狀態之下趁虛而入,勝負還在未可知之數呢!
“二十萬人的部隊,十天之內就可以攻克有嗜血獸部隊守衛的阿克多,這支部隊的戰鬥力一定很驚人,至少要遠遠超過強大的德萊克鐵騎。”撒克遜笑道:“人類聯盟還有比德萊克鐵騎更強的部隊嗎?也許牛頭人騎兵可以。可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整個人類聯盟似乎只有兩萬牛頭人騎兵吧?至於他們!”撒克森指着成爲了數十個小小黑點的特里普等人,哂道:“他們太弱了,只要我願意,我十個部下就可以將他們全部殺死。這樣的戰士,怎麼可能攻克阿克多城?”
這一次弗蘭克也點頭同意,象他這種經驗非富的資深傭兵,僅僅只是從對方騎馬的坐姿,便可以窺探出對方的大致實力。特里普這些村民戰士畢竟缺少訓練,落在這此經驗非富的行家眼裡,一眼便看出了他們的先天不足。
“可是這些人都是真正的戰士啊!他們的身上都帶着很重的煞氣,哥哥,難道你感覺不出嗎?”撒克遜身旁的少女蹙起了一雙美眉,插口道:“只有經過了鮮血的洗禮,見慣了死亡的冷血戰士,纔會有這樣的氣息,這是不可僞裝的,難道不是這樣嗎?撒克遜哥哥?”
“是這樣!可是這說明不了什麼問題!”撒克遜笑道:“巴迪里亞人讓德克多成了一塊被神遺棄了的罪惡之地,既沒有規則,也沒有西方那些虛僞的道德束縛。撒克遜,如果你願意,在這裡你可以屠光你見到的任何一座村落,把他們少得可憐的財物掠爲已有。只要你不是在收穫糧食的季節來幹這種事,我敢說巴迪里亞人不會浪費時間來理會這種小事的。因爲在德克多,人類的生命一錢不值,除了把自已的血汗貢獻給巴迪里亞人,他們的唯一價值,就是給食人魔充當糧食。”
撒克遜說着,對身旁的少女道:“你要知道,人類是最陰險的種族,他們只尊崇強者,絕不會愛護弱小。爲了自已的利益,他們從來不介意屠殺自已的同族。並不是所有的智慧種族都象我們茵特勒人一樣尊重和愛護同類,蓮姬,你一定要記住這點。”
撒克遜這些話,對同樣身爲人類的撒克遜等人簡直就是無禮的諷刺,弗蘭克和四周的傭兵的臉上一下子都變得有些難看。只有威爾森仍然笑容滿面,就好象撒克遜所說的,完全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事。
“這些戰士的實力如此之弱,而身上的煞氣又如此之重。只要從這方面考慮,這位所謂的領主大人是什麼人就很好解釋了。他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暴發戶,帶着一羣三流手下,來到了這片罪惡之地,將你們那些深受狼人惡迫的可憐同族當成了征服對象,那些可憐的人類的鮮血矇蔽了他的眼睛,於是他愚蠢地以爲自已已經強大到可以象殺死那些孱弱的人類一樣殺死巴迪里亞人,所以纔會有派出那些手下,四處散佈謠言的舉動。”
“怎麼可以這樣?”被稱爲蓮姬的少女吃驚地說着,眼裡閃過一陣厭惡。
“撒克遜閣下,領主大人曾經打敗了德萊克的卡洛斯龍騎士,他是一位魔武雙修的強者,絕不會屠戮平民,他不是那樣的人!”傭兵隊伍裡面,一箇中級劍士裝束的傭兵有點氣憤地道。
蓮姬清澈異的眼神落到了劍士的身上,驚奇地道:“龍族居住在黑土荒原深處極東之地喜雅萊山之巔,人類聯盟真的有龍騎士?難道這不只是一種傳說嗎?”
“當、當然。”劍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少女,卻忍不住被對方的豔光所攝,說話一下子結結巴巴起來:“領、領主大人是在一場公平的決鬥中打敗了強大的龍騎士卡洛斯,那是我親眼所見的。”
“我記得在人類關於龍騎士的記載中,龍騎士都是正義與道德的化身。”撒克遜嘲笑道:“可是這位領主大人居然和一位龍騎士決鬥,你還說他做不出屠殺平民的事?請原諒,您讓我如何理解你們世界中的規則與道德呢?”
中級劍士的臉一下子紅了:“我的意思是說……領主大人是一個比龍騎士還要強大的強者,所以他有能力打敗巴迪里亞人……這個,他沒有必要幹出屠殺平民的事,那也與他高貴的伯爵大人的身份不符……”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沒有人會相信一個龍騎士居然會幹出殺人越貨,半夜搶劫的勾當。只要一想到這點,中年劍士便覺得失去了在撒克遜的嘲笑面前憤怒的理由,連說話也不禁有點心虛。
“強者?”撒克遜同情地看了一眼這個劍士,囂張地大笑地打斷了他的話,搖頭道:“在數量衆多的大軍交戰的戰場上,個體的強大是沒有多少意義的。如果你見識過巴迪里亞人的嗜血獸部隊,你就會明白這個道理。這位英勇的戰士,我看你是騎士小說看多了,以爲個人的力量可以對抗整支軍隊。可是不得不說,那只是吟遊詩人們用來欺騙無知少年的笑話。”
“所以你所說的這位領主大人,就憑他這種戰士,在德克多,他最多也只能用同類的鮮血來彰顯他的存在。”撒克遜斷言道:“無論他有多強!”
身爲傭兵,經常受僱於不同的主顧,相對於其他的戰士而言,種族的榮譽感並不強,可是這位撒克遜對人類的偏見,確實讓人有點難以忍受。這一次不但連那位中級劍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連其他的傭兵也忍不住對撒克遜側目而視。
只有威爾森仍然毫無脾氣地點頭微笑,附和道:“這話說得也有道理。”
“太卑鄙了!”蓮姬氣憤地揮動着馬鞭,叫道:“這個無恥的傢伙,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我估計你是沒有機會了。”撒克遜揚鞭指着前面,哈哈大笑道:“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已經回來了,說不定他們馬上就會告訴你,那個不知所謂的領主大人的腦袋,已經掛在阿克多的城頭了。”沿着他所指的方向,十幾個黑點飛快地從蒿草中現出,向着隊伍急促馳來,看裝束,正是威爾森先前派出去的斥候。
一會兒的功夫,十來個風馳電摯般馳來的輕騎已到了他身邊,躬身道:“大人,阿克多城外很熱鬧,有不少三五成羣的人類從不同的方向而來,彙集在阿克多城下,有很多矮人戰士正在維持秩序,將那些人類放進城裡。”
“什麼!”撒克遜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皺眉道:“你們有沒有看錯?那支戰士隊伍呢?”
“沒有看錯!他們也被矮人迎進城裡去了。”
“這……”撒克遜張了張嘴,喃喃地道:“奇怪了,巴迪里亞人怎麼會讓人類進入阿克多呢?”
“撒克遜,你是茵特勒人裡面最聰明的人,可是這次你的猜測完全錯了。”威爾森臉上連一丁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笑眯眯地道:“很明顯,那位新任的領主大人佔領了阿克多了。”
“這怎麼可能?”威爾森一抖繮繩,忽啦啦地離隊而出。
周圍的傭兵和輕騎們不約而同地策動坐騎,跟了上去。
衆人將商隊遠遠地拋在了身後,風馳電摯地奔馳了一陣,轉過了一座矮矮的小土坡,巨大的阿克多城在衆人面前出現了。
一羣羣衣衫襤褸的人類象炸了窩的螞蟻,趕着各式各樣簡陋的運載工具,密密麻麻地圍在阿克多城牆下面。前面的人們排成了一個長列,正沿着洞開的城門絡繹而入。
一隊隊身如侏儒,手執長戟的矮人戰士在人羣中來回穿棱,維持着入城秩序,整個場面忙而不亂。
“矮人戰士!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撒克遜僵立山坡之上,嘴裡低聲地嘀咕着。
對於矮人一族可怕的戰鬥力,茵特勒族人比夜風大陸的任何一個種族都要清楚。矮人族的強大,不僅僅是在於他們有着驚人的力量和強悍體質,擅於鑄造神兵利器的矮人們,讓任何一個強力的種族在武裝起來的矮人戰士面前都不得不害怕得發抖。三百年前,如果不是有着強大的精靈族大軍,僅僅十幾萬的狼人部隊,是絕對無法將人數只有他們三分之一的矮人擄爲奴隸的。
孱弱的人類怎麼可能讓這些桀驁不馴的矮人們屈服呢?
“撒克森,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這一次,我們和巴迪里亞人的交易不得不取消了,阿克多的確換了主人。”眼尖的胖子已經看到一個身着軟甲的中年男子帶着一小隊騎兵,正不緊不慢地向他們走來。他的身旁,跟隨着的,正是一路上受盡了撒克遜冷言冷語的特里普。
“一百五十年前,茵特勒族最偉大的先知曾說過:石頭之城永不會隕落,除非在黑夜的前夕……”撒克遜的身邊,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古怪魔法師忽然喃喃地道:“巴迪里亞人的榮光結束了,他們已經失去了阿佩拉坎塔克斯的眷愛,石頭城迎來了新的主人!撒克遜,黑暗就要來了。”
撒克遜和蓮姬轉身望向低垂着頭的魔法師。撒克遜奇道:“老師,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巴迪里亞人既然失去了獸神的眷顧,偉大的風靈之神遲早也會拋棄茵特勒族。”這個古怪的魔法師仿似是在自言自語,聲音如同夢囈:“撒克遜,我的孩子!這裡始終是一塊被神遺棄了的罪惡之地,神是不會永遠眷顧他的子民的。”
他**在斗篷外面的面頰之上,忽然有兩行淚珠緩慢地流了下來。
“阿曼先知。”蓮姬吃驚地看着魔法師,道:“您這是怎麼了?”
撒克遜細細咀嚼着阿曼的話,臉色漸漸變得陰鬱起來。
“風靈之神是不會拋棄茵特勒人的。”他低聲地說着,語氣無比堅定:“老師,請您放心,無論誰是石頭城的主人,強大的茵特勒人都一定會繼續自已的生活。這裡也不是被神遺棄的地方,這裡是我們的故鄉!”
這個被稱爲阿曼的老魔法師沒有說話,他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默默地擡起了頭,一束長長的,稀疏而花白的鬍鬚從他的衣領下襬探了出來,靈動無比地在風中飄舞。
“啞——”
空中再次傳來了一聲暗啞卻又清晰異常的鳴叫。在阿曼的視線裡,天空中的怪鳥盤旋的幅度是如此之小,就好象停頓在了空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