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軍對壘之中,僅僅只有一百二十七人的猛獁重騎兵對敵人的殺傷作用,恐怕比不上一支兩千人的人類騎兵,但是全身覆蓋重甲,而且有着嗜血獸魔法結界防護的這支小小騎兵,對於任何部隊的衝擊都將軍摧枯拉朽的。沒有任何一支部隊可以在這支恐怖的小小重騎面前保持自已的防線,那怕只是片刻。
大約在兩裡之外,這支可怕的部隊正在向着巴迪里亞和茵特勒部隊衝鋒。嗜血獸的儘管已經經過了數千米的加速,但是這些身粗體壯的巨大魔獸還是沒有達到它們最快的衝刺速度。但即便如此,這聲勢已經極是恐怖。緊緊地勒在嗜血獸身上各個部位之上的,足足有小腿粗細的鐵鏈轟隆隆的從地面之上拖曳而過。它們所過之處,堅硬的沙礫地面都被劃下了一層,地面植被爲之一空,一些零星生長着的足有大腿粗細的樹木被這些鐵鏈纏上,立即如同鬆脆的麥杆一般的四散碎裂,揚起的塵土更是遮天蔽日,猶如平地捲起了一陣烏雲。
茵特勒的部隊之中,上百位魔法師從茵特勒的部隊當中飛了起來,他們當中,大多數都是中級的魔法師,少部分是高級魔法師,魔導師只有十二個,大魔導師只有七個。而大劍師也只有五個,除了遊歷在外的那個撒克遜的堂弟,其餘的大劍師都是各支部隊的首腦人物。
被蕭秋在黑土荒原所殺的那位撒克遜的堂弟,原先也是茵特勒部族中新晉的大劍師。可憐這位大劍師還沒來得及獲得軍隊的領導權就死在蕭秋的手中,他的死迅還沒有傳回到茵特勒部族中,否則的話,這多少還可以讓金克斯和撒克遜多一份戒懼之心。現在,金克斯和撒克遜臉上的陰鬱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果決與堅毅,他們都是老練的戰士,在與猶猱人上百年的戰爭當中,不只是他們,就算是一個普通的茵特勒戰士的神經也是堅韌無比。無論他們之前在心中有多麼的不安,在這臨戰的一度,一個堅強戰士的素質徹底的在他們的身上體現了出來。
茵特勒族的魔法力量如果是在人類的國度之中,足可以傲視一方,但是和黑土荒原的其他強力種族相比就遜色得多了,就算和猱狁部族相比也略有不如。但是這沒有關係,和其他的部族不同,魔法師在茵特勒人的戰爭中起的作用並不是特別的大,他們部隊的強大,主要還是源於他們的射箭天賦。有着幾乎不遜色於精靈族的射技他們,茵特勒戰士手中的短弓是任何一個選擇和他們敵對的部族的惡夢,對這一點,他們從來沒有懷疑過。
一個個魔法光圈在半空之中盪漾,魔法師們紛紛給自已加持着升空術。沒有其他的魔法輔助物品,這些最高級別只是大魔導師的魔法師不能長時間地停留在空中。但是無論是金克斯還是撒克遜,抑或是那些身處半空之中的魔法師們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對付懦弱的人類,他們覺得這一段不算太長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金克斯大聲地傳出號領,傳令兵在部族之中飛快的穿插,傳遞着各種命令。很快,茵特勒大軍緩慢地停了下來,隨着一陣陣蒼涼而深沉的號角聲響,整支部隊原地停頓,然後向着四南散開,一個個茵特勒戰士取摯起彎弓,在馬上彎弓搭箭,引而不發,斜斜的指向空中。
在前隊的巴迪里亞戰士和人類部隊接觸的瞬間,他們將會策馬而前,利用奔馬的加速度將手中的利箭越過巴迪里亞人射入人類部隊的陣中。他們精確的射技可以確保他們在隔着巴迪里亞的部隊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這是茵特勒人最基本的戰術,在兩軍交戰之前,擅於射技的他們首先會以箭雨覆蓋對方。在百米之內,一個訓練有素的弓手面對快速襲來的騎兵最多可以射出三箭,而善射的茵特勒,卻可以在對方衝擊自已的陣營之前射出整整七箭。他們的彎弓雖然弦距較短,但是在百米之內,他們的利箭甚至連猱狁部族天生的角質皮膚都可以刺穿。要知道,猱狁人的天生皮膚,防護之力可以堪比人類的重甲。
有着部分精靈血脈的茵特勒不但繼承着精靈族善射的天賦,不屈的人類祖先還讓他們擁有了超出了精靈族的近戰能力。在射出最初的六輪箭雨之後,他們的戰士拔出腰間的彎刀,同樣也是精銳的馬上戰士。
自信與從容重新回到了金克斯和撒克遜的臉上。他們深信,就算是人類國度傳說中最爲強大的牛頭人兵團,如果沒有的人類優勢,而對他們這樣的戰術與陣容,也只有一敗塗地的份,更何況是那個人類領主麾下那些名不經傳的部隊?
茵特勒大軍的前面,巴迪里亞部隊同樣展開了陣形,十餘萬兇悍的狼人戰士在原野之上散開,幾乎鋪天蓋地,四面八方之下都是一眼望不到頭的人流。在這些狼人戰士的陣列中間,零星分佈着上千輛高出數米的木頭搭建的馬車,這種馬車每一輛都用十數匹健馬來拉動,馬車高出人頭數米,上面是一個用木板構築的平臺。此刻,在每一個平臺之上,都有一個身着草裙,頭插鳥羽,渾身畫得花裡胡哨的狼人在揮着短棒跳舞。一陣陣猶如瓦罐店崩塌了的乒乒乓乓的怪聲不斷的從遠遠近近處傳來。
除了阿克多的巴迪里亞部族,其他的部族都沒有強大的嗜血獸部隊,這些魔力修爲大約只相當於中級魔法師程度的狼人薩滿,就是巴迪里亞人最有力的魔法防護與魔法保證了。雖然這些狼人薩滿扭腰甩臀跳得非常的賣力,可以拋出的魔法光圈還是小得可憐,一個個魔法光圈拋灑出去,真正得到一些魔法加持着,不過只是前列的少數狼人戰士罷了。
前排的狼人騎兵瞪着血紅的眼睛,一邊注視着前面轟然而來的漫天塵煙,一邊身體前傾向,緩緩地策動**的戰馬逐漸地加快速度,準備着和迎面而來的人類部隊對衝。忽然,遠處的空中傳來了一聲讓人心悸的長唳之聲,緊接着一道金黃色的流光倏然而至,越過了巴迪里亞人部隊,直直的飛向後方。在這道金黃色流光的兩邊,還有着兩道如電般飛掠的人影,在空中帶出一連串讓人眩目驚心的殘影。
無數的巴迪里亞戰士擡頭望着天空,眼神之中全部佈滿了震駭。
在巴迪里亞人的後隊,茵特勒部隊也被驚動了,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望向了半空中飛掠的金黃色流光,人人眼中驚疑不定。轉眼之間,流光飛臨到了茵特勒部隊的上空,倏然停頓,現出了一輛精巧而又古拙之極的黃金馬車,緊接着巨大的翼魂從天而降,虛懸在蕭秋頭頂數十米的地方,一雙閃動着絲絲白色冥火的狹長眼睛冷冷的注視着被散開了隊形的茵特勒部隊。
殘影一閃,兩個帶着駭人威壓的身影一左一右的出現在蕭秋的旁邊。
所有的茵特勒戰士全部驚呆了,他們動作僵硬地舉着手中的短弓,呆呆地看着半空中的翼魂。如果不是戰士的本能在臨戰之前約束着他們,恐怕所有的戰士都要翻身落馬,對着半空中的翼魂頂禮膜拜了。
這一刻,幾乎是所有的茵特勒族戰士的心,都油然而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恐懼,儘管沒有人說出來,但是他們心中已經隱約的給了自已答案。茵特勒族的守護神獸,萬古不滅的翼魂,似乎已拋棄了尊貴的茵特勒人,投入了那個卑鄙的人類的陣營。遠處的一輛馬車中的簾幕掀開了,阿曼蒼老的臉孔之中滿是震駭,他骸下的稀疏的鬍鬚顫抖了幾下,兩眼一翻,整個人“撲通”一聲仰面倒入車廂之中。
金克斯和撒克遜也驚呆了,兩人失去了焦點的目光從翼魂的身上轉移到了尤特比布斯和維克托的身上,兩人的臉孔刷的一下子變得慘白。這兩個凌空虛懸,身上卻完全沒有魔法師給自已加持了凝空術之後的魔法波動。這是聖域強者!這個一直名不經傳的人類領主的身邊,居然有着兩個強大的聖域強者。
蕭秋站立黃金馬車之上,目光掠過失魂落魄的撒克遜,一絲譏諷的笑意從他的嘴角露了出來:“撒克遜,您帶着十幾萬大軍,這是打算到阿克多向我表示您的善意來了嗎?”
“不可能,這不可能。”撒克遜喃喃地搖了搖頭,倏地一指蕭秋,大聲喝道:“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這個懦弱而卑鄙的人類怎麼可能有着聖域強者在麾下效勞,這一定是一個陰謀,那兩個同樣是人類的強者一定是通過什麼秘術讓自已暫時地停留在空中。妄想以此來打擊英勇的茵特勒戰士的士氣,一剎那間,撒克遜立即就給自已找到了心理上的安慰。
“嗖、嗖、嗖——”
無數利箭立即破空而來,破空射向了蕭秋等三人。
遠處的空中的魔法師也跟着吟唱起了魔法咒語,一絲絲魔法波動飛快的自虛空之中盪漾而起。
蕭秋五指伸出,一面數十丈大小的魔法光盾立即擋在他的身前,無數射在魔法光盾之上的利箭紛紛的掉了下來。這些箭支由阿克多的矮人工匠打造,本身銳利無比,又有着茵特勒魔法師的魔法加持,有着很強的破魔作用,不過要破掉蕭秋以聖之力凝結而起的魔法光盾,這種程度的魔法加持顯然還不夠。
蕭秋的另一隻手一指遠處空中的魔法師,大聲喝道:“去,幹掉他們!”
所有的人眼前一花,尤特比布斯和維克托的身影就消失了。幾乎只是同時,一陣慘烈的嚎叫聲便從遠處的空中響起。
尤特比布的影殺施展出來,六個影子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的從空中閃過,無論有無魔法防護,首當其衝的魔法師立即被切割得支離破碎,或是一分爲二,或是被腰斬而死。維克托則獰笑着張開一隻大手,向着遠處的魔法師抓了過去。一隻純由魔法元素凝結而成的數十丈大小的巨手一下子把差不多十個魔法師一把抓在手中,捏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肉泥。
就算是在聖域之中,這兩個傢伙都是難得的強者。這些聖域之下的魔法師哪裡是對手?尤特比布斯來自高傲的龍族,除了對強者的尊重,對於弱小原本就沒有什麼同情之心。維克托更是一個嗜殺無比的魔頭。這兩個人動起手來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的,只是一個照而,茵特勒族的魔法力量就幾乎已經在他們的手下折損了近五分之一的力量。
用心神指揮着翼魂遠飛而去,蕭秋冷笑一聲,一把早抓在手中的泥土被他一把甩下,再也不看撒克遜一眼,操控着黃金馬車,便向着茵特勒大軍的中間部位而去。無數呼嘯着迎頭射來的利箭在一觸碰到他身前的魔法光盾,便即紛紛的掉落在地。
撒克遜剛剛對蕭秋全力射出了一箭。他的射技已達六級神射,而且本身還是鬥神顛峰的劍士修爲。以他這一箭所疊加的鬥氣,他有着信心一舉將這個卑鄙的人類一箭穿心。
可惜,他的自信很快的便告消散,臉上更是換上的不敢置信的表情。因爲他一股莫名的無形的巨大壓忽然之間便將他吞沒了,身上的盔甲一下子重逾千斤,他發覺自已似乎一下子身臨無盡的深海之中,他已經將弓拉成了滿弦,但是這個時候他忽然發覺,拈着箭枝的兩隻手指僵硬得就象不屬於自已的一般。
一股源於靈魂深處的束縛感與恐懼情愫油然而生,這一刻,他忽然間發覺自已不但難以控制身體,就連心中的恐慌情緒也完全無法抑止。
一圈圈微弱之極的魔法波動從他身上製作精良的薄鐵甲之上盪漾而出,迅帶與四周同樣的魔法波動連接在一起,一股巨大得難以形容的壓抑感覺迅速在廣闊無比的戰場之上形成。
“這。。。是怎麼回事?”
撒克遜心頭的疑問才一閃過,瞬息之間便即明白了,自已已經身處對方的負而魔法的影響之中,恐懼、遲滯、減速。。。起碼有近五個負面魔法同時加持在他的身上。
眼角的餘光所見,撒克遜發覺幾乎所有的人全部都受到負面魔法影響的,無數精銳的茵特勒戰士舉着手中的短弓,可是他們卻是兩眼呆滯,動作遲緩而僵硬,就連臉上恐懼的表情似乎都凝滯了。
不可能,這個人類怎麼可能同時施展如此多的負而魔法,自已可是高貴的茵特勒,與生俱來的魔抗也不是這種低級的負面魔法可以輕易影響的!
撒克遜心底的疑問一閃而過,他還沒來得及給自已一個答案。半空之中黃光一閃,眼前便失去了目標,緊接着,數不清的鋪天蓋地的巨石從空中落下,轟然落到了這支部隊的中軍部分。
“轟——”
撒克遜看着一塊起碼重達兩百餘斤的巨石迎面而來,以他鬥神的身手及反應速度,這程程度的攻擊原本很輕易的就可以被他閃躲開。但是此刻,他只能睜着充滿了恐懼的眼睛,眼睜睜地看着巨石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
一股巨力讓撒克遜連人帶馬飛墜於地,整個胸口都陷了進去,一股幾乎可以淹沒他的靈魂的劇痛瞬間便讓他的意識幾乎全部淪亡。撒克遜躺倒在地,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嘴裡狂涌而出。在他視線的一抹餘光裡,他看到了他的父親,整個茵特勒最強大的大劍師金克斯怒吼一聲,揮出了驚才絕豔的一劍,這一劍足足爆出了一道十丈長的劍芒,無數轟然而落的巨石在這一劍之下被削成了兩半。
金克斯總歸是一位恐怖的大劍師,這些負面魔法儘管也對他有所影響,卻還不至於讓他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但是這一劍,卻也成爲了這個茵特勒族長留在這個世界的最後榮耀。
天空中的巨石太多了,猶如下雨一般,他這一劍的威力顯然還沒有大到讓他一劍破開這一片由巨石組成的雨幕。而動作遲緩了許多的他也沒有機會再作出更快的反應,於是撒克遜眼睜睜地看着一塊百斤巨石重重的落在金克斯的頭上,這位高傲而強大的茵特勒的族長的整個腦袋都被砸得陷入了胸腔裡面,他的生命,比他揮出的那一道劍芒消失得更快。
看着金克斯沒有了腦袋的身軀轟然落地,兩行淚珠從撒克遜的眼中無聲滑落。這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了哀慟,還有一絲深深的後悔。
出師未捷身。。。一句人類的吟遊詩人所吟唱的詩句從撒克遜的腦中一閃而過,但是後面的詞他永遠也想不起來了,因爲他最後的一絲意識,也在這一刻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