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的父親想殺了言風,然後自殺?”
“他並不是針對言風,只是針對違抗他意願的人!”蘇洛吁了口氣,將目光從遠處斂了斂,“不過好在他福大命大,他父親的那一刀沒有要了他的性命。”
“這樣說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麼?爲什麼後來還要自殺呢?”
“因爲這樣做並不是王的本意!”蘇洛眼光幽幽地睨了他一眼,兀自掉轉頭去,用手悉心將掉落在言風臉頰上的髮絲往兩邊撥了撥。
魏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麼後來你們怎麼會從這裡逃了出去?”她的眼睛隱隱閃過一絲焦急,眼前彷彿出現了王后,蘇洛等人被那些腐屍包圍的可怕景象。她擡眼看了看蘇洛,見他直挺挺地背手而站,臉上的表情卻是異常悽楚,覺得不便多問,趕緊識趣地閉了嘴巴。
“呵呵,當時雙方並未交戰。”過了良久,他終於又開了口,脣角帶着一絲苦澀的微笑,“父子相殘,讓王后大受打擊,她那一頭青絲竟在一夜之間變成了花白,看上去就像個60歲的老嫗。”
“她?”魏吉聽得目瞪口呆。
“不錯!”蘇洛點點頭,就像是爲了驗證她心中的疑問。“言風雖然保住了一命,但卻中了花毒。”
“啊?花毒!”魏吉大吃一驚,“可是照你說的,風言不是早就應該…”
“沒錯!”蘇洛打斷了她,似乎爲她的插話顯地很不高興,“跟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一樣,中了花毒不久他的臉就開始變色。10天后花毒蔓延至全身,渾身潰爛,痛不欲生。王后看着自己的愛子生不如死卻又束手無措,終日以淚洗面,直到…”他頓了頓,驀地瞪大了眼睛,艱難地嚥了咽口水,繼續說道:“直到那天來了一箇中年男子,他說他可以救言風的命,但條件是要王后率領國民離開,將遊牧國拱手相讓。”
他一口氣說完,臉上盡是晦暗之色。
“原來如此。”魏吉嘆息了一聲,“但言風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麼,怎麼…”
“怎麼不殺了我是麼?”言風的聲音幽幽傳來,魏吉嚇地差點跳了起來。轉過頭卻見到言風正定定的看着她。除了臉頰上還留有一絲青黑色,已恢復了之前的正常模樣。
“我…”她條件反射般地往後退了兩步,右手不由地摸了摸還在發疼的脖子。
“我倒希望他們把我殺了。”他虛弱地笑了笑,滿懷歉意地看着她,“那樣就不會再去傷害到任何人了。”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欠了欠身子,又轉過頭去看着蘇洛,苦笑道:“我變成它的時候,是沒有任何感覺的,希望下次你別再手下留情了。”
“言風…”
“你這樣做是解脫了我啊蘇洛!你體會不到我承受的是怎麼樣痛苦!”他喃喃說着,閉着眼睛微微搖了搖頭,雙手在椅子上用力一撐站起身來。淡然地朝兩人笑了笑,掉轉身走了。“言風啊—”蘇洛在一旁聽地早已紅了雙眼,咬着嘴脣好不容易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看着他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迴廊的拐角。悲涼地大喊了一聲,眼淚終於忍不住“撲楞楞”如珠子般落了下來。
“蘇洛…”魏吉拍了拍他的肩膀,幾次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發現原來自己根本就不懂怎麼去安慰別人。
“我沒用,我什麼都幫不了他。”他邊哭邊說,雙手狠狠地抓着自己兩邊的頭髮,一臉的懊喪。魏吉束手無措地看着他,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哭得那麼傷心,讓她一時之間方寸大亂。“那,那要不救他出去唄。”
“什麼?”蘇洛埋着的頭突然擡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魏吉的雙手,把她給嚇了一大跳。“那個…要是不行,你就當我沒說好了。”她心虛地看着他,越說越小聲。
“什麼叫不行?怎麼不行?”蘇洛驀地放開她的雙手,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揹着手在地上來回走了幾步,突地又停下,眼睛裡盈盈地發着光。
“眉嫵小姐,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咹?”
“你幫我勸勸言風,讓他跟着我們走。”
“啊?我?”魏吉的身體好似被針刺了一下,嚇了一大跳。這蘇洛怎麼會突然給她找了這麼個好差事。“蘇洛…這個我恐怕不行呀,我跟他不是很熟悉呢。”魏吉趕緊擺了擺手,話說那個言風要把她轟出來或者大罵一頓也就算了,要萬一他再來個屍變不是把她活活掐死。
“這,這可怎麼辦好!”眼看着蘇洛又開始抽手拭淚,“你別哭呀,我去試試,試試還不行麼!”魏吉哭笑不得地撓着頭皮,額頭已經微微開始冒出了冷汗。
言風的寢宮門口,一個黑影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不時地回頭看看,顯得異常鬼祟。 “這位姑娘,我們王已經歇息,不知你有何貴幹?” 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地守候着,一不小心便被他們逮了個正着。
“哦,那個哦…”魏吉嘿嘿地乾笑了兩聲,緊張地朝自己的身後看了看。那個號稱會保護他的傢伙現在溜地竟然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我要見他!”她挺了挺胸,刻意裝出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心臟卻跳得像打鼓似的.
“可是我們王已經…”
“哪來那麼多廢話?你知道我跟他什麼關係?”魏吉的下巴朝他們伸了伸,眼睛翻地快要到了天上。
“我們王不喜歡在休息的時候被打擾,姑娘請回!”侍衛毅然決然的目光告訴她--想見言風,沒戲!
“蘇洛啊蘇洛,這次可是我見不到言風,不是我不想幫你。”想到這裡她微微舒了口氣,算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恨不得馬上飛奔回自己的房間去。
“走就走,回頭你們王要是問起來,看你們怎麼交待!”她仰了仰頭,轉身欲走。
“是不好交待!要不你先交待!?”魏吉猛地轉身,竟發覺言風雙手抱肩,正淡淡的看着她。一時慌得心頭突突亂跳,好不容易纔定住了心神,輕輕叫了聲:“風將軍。”
“我不是風將軍。”他的目光幽然一閃,又暗淡了下去,“你找我什麼事。”
“我…”她囁嚅了一下,猶豫地看了看那兩個似木頭樁子似的侍衛。“你們先下去吧。”過了半響他終於開口。她看着他們退了下去,心裡卻有開始犯愁自己該怎麼開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