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她並不是因爲怕太后，怕顧家。
而是爲了沈靜儀。
試問，作爲嫡母的顧氏若是死了，那沈靜儀豈不是也要跟着服喪？
原本已與陳家定下婚約，只待今年及笄便嫁過去了，倘若服喪，便要再等三年。這三年下來，如何使得？就是沈靜儀能等，可她哪裡能等？
不是不知道自個兒的身子狀況，只是不願意說罷了。
待到她們到了柴房，只見沈坤被沈治攔着，兩人爭執不休，沈坤氣得臉色通紅，怒道：“她竟是個如此****不堪的女人，我何故再留她？”
“她再怎樣，也不能現在死啊！”
“那要怎樣？這等有辱家門的女人，我沈坤絕對不會再留着她。”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還有一直不願提起的痛苦。
他現在悔得心如刀絞。
這一切，都是因爲她，都是因爲眼前這個女人。
沈含玉不是他的女兒，也就是說，當年，他酒醉做過的糊塗事根本不存在。她也沒有懷上他的孩子，可是他卻因着她，看着自己的結髮妻子降爲平妻。
那些所謂的手段，恐怕都是眼前的人一手製造的，而他被矇蔽在她骯髒的陰謀裡。
這麼多年來，他竟然疼愛着與他毫無關係的沈含玉，卻忽略着與他血脈相連的沈靜儀。
這種痛苦，像是要將他的剖開一般。
他恨！
都是這個女人的錯。
是她陷害他，逼他娶她，都是她……
“我一定要殺了她，你若還當我是親兄弟，就別拉着我。”他擡起劍，指向沈治，嚇得一旁的大夫人面色一白，“二弟，你做什麼，他是你大哥啊，快吧劍放下。”
沈坤卻紅了眼，像是沒聽到一般，現在，他心中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了顧敏。
殺了她，他才能償還他所犯下的錯。
老夫人看着他們，心中怒氣上涌，由桂嬤嬤扶着上前便是給了沈坤一巴掌。
“啪――”
他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正好對上沈靜儀，恍惚間，他看見了記憶中的那個女人，一時怔仲在那兒。
“這把劍，是讓你來指着自家兄弟的嗎？”老夫人怒道。
沈坤一時沒有反應。
靜儀瞥了眼靠在柴堆上嘴角和耳根留着殷紅的顧氏，見她呆愣的模樣，她摸了摸袖中那個帶着她身上熱度的小瓶子。
“母親，您別生氣，二弟只是一時衝動罷了。”沈治說道，拿下了他手中的劍。
老夫人不予理會，只指着沈坤，“衝動，他已過而立之年，何來衝動？難道還要由着他像以前那般，害人害己嗎？”
沈治被她說得一噎，在大夫人的提醒下，抿上了嘴。
“你說，你這樣的衝動，到底還要害多少人？是不是還想拖累儀姐兒？”
面對老夫人的斥責，沈坤慢慢回過神來，儀姐兒？
“母親，兒子沒有……”
“那你爲何出現在此？”
“兒子，兒子……來報仇……”
“報仇？”老夫人冷笑，“沈坤，你太讓我失望了，當年不知維護，如今卻口口聲聲嚷着報仇，我何時竟然教出了你這麼個窩囊的。”
老夫人的話讓沈靜儀皺了皺眉頭，直覺讓她可以肯定，這是在說她的母親，謝淑媛。
沈坤身子晃了晃，臉頰上的巴掌印在此刻尤爲明顯。他看向沈靜儀，恍惚了一陣，抿脣道：“兒子知道了，只是，兒子今日可以不殺她，但是必須休了她。我沈家，無論如何也容不得這等傷風敗德之人。”
“你要如何處置她我不管，只要不殺了她就好。”老夫人沒有阻止。
聞言，柴堆處的顧氏猛然擡起頭來，她的耳朵方纔失聰了，這會兒又突然能聽見，她沒想到，沈坤竟然要休了她。
“沈坤，你想休了我，也得問問我同意是不同意，”她撐起身子站了起來，“你以爲，我是你能利用就利用的麼？”
“你還敢跟我說這個？賤人，你害了我這麼多年，我就是殺了你，都難解我心頭之恨。”
“你要殺了我？怎麼，是想滅口嗎？怕我將你的所作所爲都公之於衆？”
顧氏冷笑着，看到門邊的沈靜儀，扯了扯嘴角，“沈靜儀，這下你滿意了？不過，你覺得我不好過了，你沈靜儀，整個沈家就會好過了？”
“你胡說什麼――”
“我告訴你們，不可能，我顧敏不好過，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她頭髮凌亂，身形狼狽的模樣讓沈靜儀微微皺眉。
從來都是華貴異常的她，竟然也有這個時候。
“好大的口氣，我沈家還輪不到你來做主。”沈治嫌惡地說道，對於顧氏，他已然深惡痛絕。
嫁到他沈家還不安分的人，着實不該留着，雖然他也想立即處置了她，不過，如今的確不是時候。
顧氏勾起脣，嘴角的血跡尤爲刺目，她反駁沈治，只是將目光放在了沈靜儀身上。
見此，她微微皺眉。
“沈靜儀，你不是想知道你那個短命的孃親是怎麼死的嗎？我今兒個就告訴你……”
“住嘴――”
“住口――”
老夫人與沈坤同時驚出聲道，顧氏冷笑，“你娘就是……呃……”
她話尚未說完，只覺得脖子一緊，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迅速香紫起來。
老夫人見此，冒出一陣冷汗，“桂嬤嬤阮嬤嬤，顧氏舉止不檢，將她帶下去關入暗室。”
那暗示便是嘉善堂的那間，當初於婆子便是關在那裡。
聞言，沈坤忍了忍，終究是將手上已經快要暈厥的顧氏鬆開了。
落在地上，顧氏一時毫無反應，桂嬤嬤與阮嬤嬤不敢耽誤，立即上前將人拖走。
老夫人鬆了口氣，卻瞥見沈靜儀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他們，心中一突，她道：“顧氏最是陰險奸詐，儀姐兒，你千萬要小心，她說的話，不可信。”
靜儀眉頭微挑，“祖母，郡主方纔想要說什麼？”雖然她也覺得顧氏此人詭計多端，可她卻覺得，顧氏方纔一定是有話沒說完，且這話，興許是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關於謝淑媛的，那麼，就只能從沈坤身上下手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