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不得已，只得坐下，餘光瞥了眼一旁的三夫人，心底不知在盤算着什麼。
陳煜擡眼，“三夫人說，周濤是四夫人放到三房的人，如今這內院出了事兒，本不該我管，奈何，你們謀害的是我長房。這事兒，就不得不管了，兩位夫人，可有什麼想說的？”
三夫人聞言，冷冷一笑，“我有沒有做過，小九你只管查好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誰做過誰沒做過，大家心裡都有數兒。”說着，她瞪向四夫人。
四夫人的病態與她這凌厲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若是一般人，只怕會覺得三夫人咄咄逼人了。
可陳煜卻是不過問，他只是盯着四夫人，只逼得她道：“三嫂說的是，這府中近來總是不大太平，徹查一番也好。若是需要我的地方，小九你只管說便好。”
四夫人依舊如同平日一般無二，謙和溫婉，一向低調。
“少跟我來裝這德行，妯娌幾十年，你莫不是以爲我眼瞎，瞧不出你什麼德行？”
“嫂嫂這話何意，弟妹我……”
“閉嘴，你這個毒婦，三番五次陷害我，自己做的事，屎盆子總是想往旁人身上扣，你想得倒是美得很，也不問問我同意是不同意。”
四夫人臉色有些不好了，忍了這些年，憋了這些年，要說脾氣誰沒有？不過是一直壓着罷了，從前被她暗地裡打壓，排擠，她都忍了。
可如今，她竟然當着小輩外人的面，這樣落她的臉面。
“嫂嫂說話還是當心點兒，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三夫人也是氣極了，她雙眼通紅地瞪着她，“亂說？你敢說我說的話都是亂說，你沒做過？甭以爲我不知道，你不過是看長房有人了，我手中的權利又交出去，你可找着機會下手了。”
“三夫人這話，請恕我聽不懂。”四夫人冷着臉，“我平日裡不大出門兒，每日吃齋唸佛，你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地誣陷我這些，到底有什麼目的？”
“真是一張好嘴兒，難怪老太爺也被你們夫妻哄得天花亂墜的。你的那些齷齪事兒，我都知道，你給我聽明白了，想弄死我，你也別想好去。”
四夫人目光晦澀地看着她，這個時候，她竟是浮起了一種想要親手扼殺她的衝動。
陳煜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看着這倆人的爭執。他想起沈靜儀同他說過的話，這府中沒一個省油的燈。
看起來平靜，實則暗地裡波濤洶涌。
要麼被掩埋，要麼爆發，就是死傷無數。
這兩個暗中較量多年的妯娌，不知道會不會讓他，讓其他人失望呢！
“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事兒一定要往我身上栽麼？”四夫人索性也不裝了，冷冷地看着她。
三夫人拂袖，斜睨着她，“哼，分明就是你做的，何須栽贓？這種你慣用的伎倆，我還真不屑用。”
“是不是我，小九自會查清，用不着你來說。”說着，四夫人看向坐在她們對面，看了好一會兒的陳煜，這才覺着方纔有些不妥，整了整面色，緩和道：“小九，我這些日子病着，沒踏出過房門一步，我身邊的丫鬟婆子也沒有，你大可查查去。”
陳煜看了眼劉嬤嬤，後者點點頭，見此，他道：“此事三言兩語說不清，總之，這周濤是與兩位扯上關係的人，若是兩位沒法給我個交代，這詔獄還是要走的。您二位也曉得我這脾氣，即便是我的嬸嬸，也不會徇私枉法。”
三夫人臉色變了變，恨恨地瞪向四夫人，這詔獄進去了還能活着出來麼，就是活着出來了，她們的名聲還能好麼？
與她一樣，四夫人此刻想的也是詔獄，她聽說裡頭什麼刑具都有，能剝下人皮的，吊着琵琶骨的，一截一截地敲斷人骨的，應有盡有。
那根本不是監獄，而是煉獄了。
看着沉默下來的兩人，陳煜勾起脣，他此刻雖是懶散的模樣，可在場的人沒一個懷疑他的話。
因爲，他真的做得出來。
一柱香後，四夫人與三夫人都開始冒汗了，陳煜這才道：“看來兩位夫人是不打算幫我找出指使之人了，這樣也好，青九，兩兩位夫人帶回去。該怎麼來就怎麼來，千萬不要徇私枉法。”
“是……”
“慢着――”
陳煜看向三夫人，“不知三夫人有什麼想說的？”
她捏緊了手掌，掃了眼立在他身後，面白森冷的人，“四房養了一批死士，小九，你去查，一定是這些人殺了香料鋪掌櫃的一家。”
四夫人瞳孔一縮，猛地看向三夫人，這一刻，她顧不得她的目光有多陰冷，只看着陳煜道：“府中除長房外，可是沒哪房敢養這些人，小九，三嬸是什麼人，你該清楚，此事若是沒有證據，我也不會說出口。”
“的確，”陳煜點點頭，這讓他倒是有些驚訝，驚訝的是三夫人竟然知道這件事。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那麼，四房呢，四房又掌握着三房什麼把柄沒有？
思及此，他目光轉向四夫人，卻見她張了張口，似是想到什麼，又閉上了嘴，冷笑道：“那些人不是我的，不過是我孃家的人，前些日子我那侄子遇刺，我過問了幾句罷了。這件事，小九大可以去查查。”
說着，她有恃無恐地擡起下巴，看着陳煜。
“不可能――”三夫人指着她，“你，好你個狡詐的毒婦……”
這會兒她真是氣得肝疼了。
此時，青九卻是看向劉嬤嬤，“嬤嬤覺得如何？”
劉嬤嬤看了眼這兩個人，聳拉着眼皮道：“此事一時半會兒的確查不清，不過這詔獄也不能說去就去，老奴瞧着這刑房就挺好的，裡頭應該還有隔間吧，讓人收拾收拾，暫時委屈兩位夫人還是可以的。”
一聽不用去詔獄，三夫人這顆心總算是放下來了，也不再跟四夫人吵，看着陳煜道：“就這麼着吧，我就在這兒住下，這件事，哪天查清了，我再哪天出去。”
反正她沒做過，既然不是她，那就沒什麼好怕的，想着，她睨了眼四夫人。
這個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