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那些人本以爲好戲到此就結束了,正覺得不過癮,豈料,仇海居然像是聽懂了他們心聲似的,來了個峰迴路轉,他們自然又被勾起了興趣,一個個伸長脖子,不放過場中絲毫的變化。
“這……”楚徵沉吟着,臉上掠過幾絲明顯的不快。就在剛纔,他還在爲自己能夠輕而易舉的化解干戈,又賣了秦刺一個面子,而沾沾自喜,誰知道這仇海居然如此不識趣,再度把話題給挑了起來。
仇海的那點心思,他不用想也能猜得出來,無非就是怕玷污了自己的名譽,落個坐視朋友受難,不爲其出頭的名聲來。本來這也無可厚非,但仇海僅僅因此,就不賣他楚徵的面子,這就讓楚徵覺得非常的不痛快了。甚至楚徵都懷疑,仇海是不是故意駁自己的面子,好讓他的聲望凌駕在自己的上面。
“哼,不過就是個小門派的接班人而已,況且,到底能不能順利繼位還是未知數,居然就敢不賣我的面子,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楚徵的心裡可謂是惱火之極,但現在這種場合,作爲中間調停的人,他卻不好翻臉,只能將這股惱火壓在心底,淡淡的說道:“仇道友,俗話說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結,何必非要把事情鬧的不可開交。”
仇海冷笑一聲道:“楚道友,你可不要偏幫一方,這個姓秦的做了什麼手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如果這也能善罷甘休,恐怕對楚道友的聲名不利吧。旁人只道你和這姓秦的之間,有什麼勾結。”
“仇海,你可要爲你說的話負責,我楚徵是什麼樣的人,不需要你在這裡說三道四。”楚徵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起來,眯着眼又道:“既然你說我偏幫一方,那我今天還就偏幫給你看看。今天這事兒我接下了,你仇海賣我面子也好,不賣也罷,有什麼就衝着我來,我楚徵要是說個怕字,從此就退出修行界。”
這話說的夠狠,仇海的舌頭一下子就打結了。他雖然驕傲,但也分得出輕重,否則就不會因爲之前秦刺的表現,而頗爲謹慎了。對於百獸真人的威望,他是敬畏有佳的,楚徵作爲百獸真人的徒弟,雖然比不上百獸真人,但也是個不好招惹的人物,他也不敢就此得罪了這麼個人。
所以楚徵放出狠話以後,他就蔫了,支吾了半天最後只能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道:“楚道友何必說的這麼嚴重,此事怎麼也算不到楚道友的身上去。何況,我對高火是盡朋友的責任,就算我不追究,高火被傷成這樣,他的家族顯然也不會善罷甘休吧。如果楚道友讓高家無話可說,那此事我自然也不會糾纏。”
說完這些,仇海的臉皮隱隱有些泛紅,顯然面子上的功夫還沒有練到家,這麼生搬硬套的自圓其說,還知道羞慚。
至於圍觀人等,固然對仇海前後不一的言辭有些鄙視,但也不敢真的就因此譏笑仇海。畢竟在他們這些人眼裡,仇海還是很有分量。雖然這份量和楚徵比起來,要輕了些許,卻也不容他們小視。
仇海服了軟,楚徵也沒有真叫對方下不來臺,說了幾句面子上的話,總算是把此事平息了下來。至於高火,楚徵顯然沒有放在心上,僅僅是讓魚府這邊安排人,將這高火送了回去,至於高家有什麼不滿,那也只能憋着,想必高家還沒有膽量,和百獸真人這塊招牌硬碰硬。
隨着一干人等紛紛登船,畫舫已經推開水面緩緩前行。畫舫的規模不小,四周設有回形走廊,不少人就站在這走廊上,一邊說說笑笑,一邊欣賞着沿途的風景,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秦刺和竹清雪也沒有呆在船艙裡,和其他人一樣,在走廊上眺望四周水面。不過也許是先前那一處好戲的緣故,隨船的那些男男女女們,都不敢再來招惹秦刺了,甚至有意識的離的遠遠的。
這樣一來,反倒讓秦刺覺得清淨了很多,至少在他的周圍,沒有那些嘰嘰喳喳嘈雜的聲音。
“嘻嘻,秦大哥,你剛剛對付高火那一招可真是叫人痛快。從此以後,這高火就別想再生什麼壞心思了,嗯,就算有那心思,也沒有能力是實現。”竹清雪挽着秦刺的胳膊,笑嘻嘻的說着。
秦刺有些意外的看了這姑娘一眼。
竹清雪吐吐舌頭道:“秦大哥,你可別以爲我年紀小,就什麼都不懂。其實該懂的,人家早就懂啦。男人嘛,禍害女孩子的根源不就是在下面麼?那高火的下面都被秦大哥你踢爛了,自然就什麼都不是了。”
秦刺聞言,搖搖頭淡淡的一笑,這姑娘倒是有些早熟。
“對了秦大哥,這事兒你可真得謝謝那楚徵。若不是他出面,恐怕還真不好善了。不說那仇海死咬着不放,單是高家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現在楚徵把事情攬過去了,高家倒是不好再追究了。”竹清雪道。
“我心裡有數。”秦刺點點頭。
竹清雪又笑道:“嘻嘻,其實我知道,就算那楚徵不出面,秦大哥也斷然不會怕了那仇海,更不會在乎高家,對吧。秦大哥可真是厲
害呢,跟你接觸的越久,就越覺得你的身上好像藏着好多的秘密。”
秦刺不置可否的一笑。
竹清雪看着秦刺的神情,微微咬着紅脣,美麗的眸子裡閃爍着異樣的光彩。
又說了幾句,忽然竹清雪驚訝道:“咦,秦大哥你看,那仇海居然還在船上,他可真是一點都不害躁,換做是我,早就走了,哪裡還會留下來,也不知道他的臉皮有多厚。”
秦刺順勢望去,果不其然,那仇海就在不遠處站着。不過相比較之前,他身邊圍攏的人羣少了許多,這顯然是受到了之前事情的影響。
仇海這時也看到了秦刺,微帶恨意的眸子在秦刺的身上掃了一眼,便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轉到了它處。
“秦公子,原來你在這裡。”恰在這時,一個聲音在秦刺的身後響起,卻是那楚徵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楚公子。”竹清雪乖巧的朝楚徵見禮。
楚徵笑呵呵的擺手示意竹清雪不用客氣。
這時,秦刺才徐徐收回了目光,朝楚徵淡淡的點點頭。
楚徵一點也不在意秦刺的態度,順着秦刺剛剛的目光,望向了仇海那邊,隨即笑道:“秦公子剛剛是在看那仇海麼?呵呵,其實秦公子完全不必在意他,此人心思謹慎,他吃不準秦公子你,就不敢對你怎麼樣。”
秦刺淡淡的一笑。
竹清雪笑道:“這仇海臉皮還真厚呢,居然還跟着上了船,我以爲他早就走了。不過之前的事情,可真要多謝楚公子你出面調停呢。”
楚徵擺擺手笑道:“不用這麼客氣,區區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況且,我可是一直把秦公子當做我的朋友,朋友有麻煩,我豈能坐視不理。至於這仇海嘛,怕也不是厚臉皮,頂多只是覺得就此離開了,反倒有損他的臉面,這種人,不說也罷。”
說着,楚徵對秦刺發出邀請道:“秦公子,畫舫抵達湖心青蓮島還有一段時間,這水面的風景也不過就是千篇一律。不如趁此機會,咱們去畫舫中一敘如何?”
秦刺若有所思的說道:“也好。”
楚徵見狀大喜,此前秦刺對他可是愛理不理,現在他仗着兩次送人情發出邀請,本也沒有料到秦刺會答應的如此痛快,哪想到秦刺就這麼答應了,這讓他覺得之前的所作所爲,也算是值得了。
“請!”
在楚徵熱情的招呼下,秦刺和竹清雪隨他一同進入了船艙。
畫舫最豪華的船艙裡,秦刺和竹清雪以及楚徵分賓主落座。這裡是內艙,所以四周都是密封的,不過就裝飾而言,卻是奢華之極。
很快的,就有侍應送來了瓜果茶點,等這些人退下之後,楚徵就笑着打開了話匣子。一番東拉西扯,談天說地,好似隨意的交談,但實際上,卻是有意無意的在試探秦刺的身份背景。
秦刺對此心知肚明,卻沒有心思跟對方虛以委蛇,自然就聽多言少,倒是大部分時間,都是竹清雪在跟楚徵攀談。
聊了一會兒,楚徵見始終無法試探出什麼來,心裡多少有些失望。好在這也不是他的最終目的,今天能將秦刺單獨約來說話,機會實屬不易,所以他也不想就這麼白白的浪費掉,於是就笑道:“秦公子,我有些話,想跟你單獨談談,不知道竹小姐能不能迴避一下。”
秦刺早就猜到這楚徵另有目的,也是一直在等着對方主動暴露出來。是以,聽對方這麼一說,就朝竹清雪道:“清雪,你先去外邊兒等我一下。”
竹清雪看了楚徵一眼,稍有些猶豫,但還是站起了身,臨走之時,不忘朝秦刺遞去一個小心的眼神。
“楚道友有什麼話,現在總可以說了吧。”秦刺淡淡的說道。
楚徵微微一笑,開門見山道:“不瞞秦公子,實際上,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來了興趣。因爲我目前有件事情,恰好需要秦公子這樣的人來幫忙。只是秦公子一直不給我接觸的機會,讓我好生無奈。今天秦公子能賣我這個面子,和我單獨一敘,所以在下就是在有些忍不住不吐不快了,還望秦公子能夠施以援手。”
“說說看。”秦刺淡淡的道。
“是這樣的……”楚徵整理了一下思緒,才緩緩說道:“我最近打算去一個地方,但是這地方有許多兇猛的本元獸出沒,十分危險。憑我個人的能力,實在無法去這種地方闖蕩,所以我需要幾個同伴,來結伴同性。”
“這麼說,我就是你想要找的同伴?”秦刺望向楚徵道。
楚徵點點頭。
“呵,那我倒是想問問,楚道友你看上了我哪一點,雖然我不想自貶,但是實力擺在那裡,卻是毋庸置疑的。憑我這實力身手,恐怕還不在意擔當如此重任吧?”秦刺淡淡的一笑道。
楚徵連忙擺手道:“秦公子,我看中的並非是你的實力。”
“哦?那是什麼?”秦刺目光一閃,隱隱已經猜到
了對方想說什麼。
“我看中的,是秦公子你出神入化的馴獸能力。”楚徵直言不諱道。
“果然!”秦刺心裡一動,實際上在之前他就已經懷疑,楚徵接觸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因爲他在鬥閣裡的表現。而現在楚徵點明瞭這一點,倒是再沒有什麼可疑惑的了。
“呵呵,我就說嘛,無事不登三寶殿。楚公子這般身份,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前來跟我攀交,原來原因在這裡。”秦刺淡淡的一笑。
楚徵搖頭解釋道:“秦公子不要誤會,我想與你結交,絕不僅僅只因爲看中了你的能力,對公子你本身,我也確實頗爲欣賞。當然,進出這樣的地方,沒有秦公子這種馴獸能力出神入化的人陪伴,實在不保險,我結交公子確實有這方面的考慮。如果秦公子願意隨同,那我可就大大的放心了。所以,還望秦公子能夠答應。”
秦刺擺擺手道:“好了,閒話不多說,你說的這件事,答應你倒也無妨。馴獸的能力,我也確實有,但是不見得有你想象的那麼厲害。不過,替你做這件事,好像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楚徵見秦刺並沒有直接拒絕,自然大喜,連忙道:“秦公子想要什麼好處,儘管說出來,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滿足。”
“呵呵,我也好想沒有什麼需要滿足的地方。”秦刺淡淡的笑道。
楚徵見狀,急道:“要不暫時記下,等秦公子你什麼時候有需要了,什麼時候告訴我,你看如何?”
“這算是空頭支票麼?”秦刺道。
“空頭支票?”楚徵顯然無法理解地球上得來的詞彙。
“你可以理解爲空口無憑。”秦刺道。
“這一點秦公子你大可以放心,我楚徵一諾千金,斷然不會行那小人之事。”楚徵鄭重的說道。
秦刺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修行界人心難測,類似這樣的空頭支票,他自然不會當真。
楚徵也察覺到自己很難取信秦刺,一時間焦灼不已,躊躇半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一亮道:“其實秦公子隨我同行,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最起碼,我就知道有一樣東西,必然會讓秦公子感興趣。”
“哦,說說看。”秦刺道。
“我說的那地方,除了我要的東西,除了兇猛的本元獸之外,據說還有神蹟。”楚徵一字一頓的說道。
“神蹟?”秦刺目中精光一閃,正色道:“不知道你說的這神蹟,指的是什麼?”
楚徵見秦刺來了興趣,連忙壓抑住心頭的狂喜道:“是真正的天神遺留的痕跡,如果能夠領悟到一星半點,那好處將難以言表。”
秦刺的心頭頓時閃過一絲波瀾。
自從飛昇以後,那些曾經在地球上留下過痕跡的天外來客,也就是遠古大神們,並沒有如他預想的那般,在這個界面裡出現,好似他們根本就是來自另外一個地方,跟此處毫無干系。
秦刺在修行之餘,其實也一直有心尋找這些遠古大神的痕跡,可惜始終無所收穫。
就算曾經從鍼灸之術中得到一星半點的線索,但很快也就中斷了。
而現在楚徵提到的天神殘跡,卻給他在重重迷霧中打開了一絲縫隙。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楚徵口中所說的天神,或許正是他一直苦苦尋找的那些曾出沒在地球上的遠古大神。
“何謂天神?”秦刺還想進一步得到確切的說法,好印證是否和自己心中的猜想一致。
可惜楚徵的回答卻有些模糊不清,只見他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天神一說,只是偶然聽到過,似乎是凌駕於修士之上的一種更強的存在。說實話,我對此也一直抱有很大的好奇,我也曾懷疑,九元之上,是不是另有一片天空,而這片天空就是和那些天神相連的。”
秦刺沉吟起來。
雖然楚徵的回答根本沒有什麼重點,也沒有有用的信息,但是秦刺卻愈發強烈的覺得,這天神應該就是地球上的那些遠古大神。
如果此事當真的話,那麼楚徵所說的這個地方,他倒是非去不可了。
“好吧,我承認你說的這天神一說,確實讓我很感興趣。不過,如果僅僅只是傳聞的話……”
秦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楚徵焦急的打斷了,“秦公子放心,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天神一說是千真萬確的。”
“哦?你爲什麼如此肯定?”秦刺道。
楚徵支吾道:“這個……請恕我不方便細說,但我敢保證,天神一說絕非僅僅只是傳言。如果秦公子能答應隨我前往,到時候必能見分曉。若是我所言不實,到時候,任憑秦公子發落。”
“呵呵,我可發落不了你。不過你說的也對,是與不是,只有去了才知道。好,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得先跟我說清楚。你說的這地方,到底是在哪裡,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秦刺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