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繆素筠說完,李鴻章的眼睛瞪得老大了。癡癡的小聲竊語到:“膽大蔽日,欺君至極,也是當的奇女子也……”?
壽耆也是驚的雙目緊盯住被按在地上、呈現最啃泥之象的慈禧,嘴邊輕聲說到:“亂我大清國體、欺我大清三朝之君,罪難恕、法難容也……”?
二人的話被光緒聽到之後,轉頭看了看李鴻章,再看看壽耆,這位被這個老太婆欺負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終於徹底的恢復了帝王之氣。朗聲開口,怒語言出:“諸位愛卿前日還半信半疑,今日有繆廷官與這妖女幼時兄長爲證,還有人不信否?此妖女欺我大清文宗、穆宗即至朕三朝之聖,何能容其再生焉?”?
“皇上且慢,只憑此二人之人證物證,恐昭著天下,仍易爲不軌之人妄言禍亂。臣這裡,還有更新之證,更重之罪要當殿公著。李蓮英、司德生,你二人此時還不開言供述,更待何時?”眼見光緒就要下聖旨,劉克武卻急上前。躬禮正面對其說完勸止之後,轉頭看向了殿門前跪地垂首的兩個老太監。?
一聽點到他二人只名,李蓮英怎麼說慈禧待他真的是恩重如山,可司德生從辦完一件大事後,就給西太后一腳踹進東陵當了守陵掌符太監。?
劉克武的話音一落,司德生就應聲連滾帶爬的上前,口中連哭帶喊的將更大一個件秘事說了出來:“皇上啊!奴才也是被逼的啊!當年孝貞慈安裕慶和敬誠靖儀天祚聖顯皇后,是這個妖女下令讓奴才以砒霜之毒給毒死的啊!”?
“啊?”?
再驚滿堂,羣臣聞言更驚,李鴻章、翁同和、壽耆和盛宣懷,就連復興黨十大臣,也無不是驚的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毒害先朝皇后、太后,這是何等大罪?那可是株連九族,真正的大逆不道、十惡不赦的大罪啊!此時這個李鴻章還記得,當初他第一次見慈禧,就是這個司德張引其進宮的,這個老太監竟然當朝如此說出了這樣驚天撼地的大事,不驚那反成怪事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卻非李鴻章,而是一直只被連續驚訝弄的未出半語的盛宣懷。他可不認識這個司德張,他進京的時候,已經是人家慈禧垂簾許久之後了。?
所以他一回過神,立即上前一步,以目光逼視着這個穿着囚服的老太監,問到:“休得胡言,妖女身份雖明。然其昔日曾剜肉爲引,爲孝貞顯太后煮湯滋養。東太后感寒停飲,偶爾違和,未見軍機,次日而亡。翁師傅,這可是您自己記的是吧?”?
翁同和此時也回過神來,聽到盛宣懷問到了他,立即上前也是雙目緊盯司德張,不過他的話卻是與盛宣懷的完全不同了:“司德張,你據實來言,東後真乃此妖女,命你這閹賊毒殺的?”?
“回翁中堂的話,小的不敢撒謊啊!這事啊!小德張和李總管都有參與,而且當時李總管給小的賞錢、還有妖女暗授的許升遷之信符,小的現在還帶在身上呢。”司德張說完,立即就從懷中掏出了一封皺吧的不成樣子、但卻是黃封皮的信遞給了翁同和。?
接過那封信,舒展一下抽出內中的信紙,快速的掃看一下之後,翁同和頓時整個人癱軟到了地面上。站在他身邊的盛宣懷,不知道那封信上寫的是什麼,出於好奇上前從地上撿起了那封信。?
乍看之時。盛宣懷的臉上還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待其看着看着,雙手竟然抖動起來。等其看完,急轉身跪到了光緒的腳下,大聲呼喊到:“皇上,此妖女以宦官毒害當朝聖母,請皇上立懲不怠!”?
擡手將盛宣懷從地上拉起來,光緒卻將目光轉投向了垂首而立,默默不語的劉克武,問到:“劉克武,你現在是當朝首輔,又是變法總辦,你說吧,這妖女罪當何罪,如何懲處?”?
光緒很清楚,這一切的罪證,不需要李蓮英再去招供,也不需要小德張再廢話了。他從盛宣懷的表現中,就已經確定了那封信必然是加蓋了慈禧私人印章的,不然盛宣懷也不會如此肯定的。?
聞聽光緒問到了自己,劉克武也不多言,只是微微一禮,爾後回到:“妖女禍國,欺君殺後、賣國辱權、亂政忤逆,罪罪當株、樁樁不赦。按大清律,臣公諸天下其人諸罪,均至株連九族。”?
“株九族?這…...”光緒聽到劉克武的話,卻是愣住了。株連九族,就是一人犯死罪,家族成員與其共同承擔刑事責任的刑罰制度,在古代稱爲‘族‘,故‘族‘者,即意味着由一個人的死罪擴展爲家族成員的共同死罪。?
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父族四是指姑之子(姑姑的子女)、姊妹之子(外甥)、女兒之子(外孫)、己之同族(父母、兄弟、姐妹、兒女);母族三是指母之父(外祖父)、母之母(外祖母)、從母子(孃舅);妻族二是指岳父、岳母。?
若按此律,光緒愣神的原因是,他現在的皇后是這個妖女所謂的弟弟之女,那當屬近三族之列。難不成,自己也要跟着下什麼罪己詔不成??
吃驚的不只是光緒,宋齡澤一聽劉克武的話,立刻就也要叫喊。但未等他喊出聲來,劉克武卻已經再次開口了:“但此妖女幼年之父族,不知其今日之事,且無從罪可究。雖有知情不舉,卻也人倫常情可容。且宋齡澤當堂列證,無罪反而有功。故,臣意爲宋、王二家不予追究,著命遷籍匿口,以賞金千兩而安之。”?
“再言此女雖非惠徵生女,卻乃惠徵移花接木而爲。和碩醇親王福晉,有生聖上之恩,當可免其一族之罪。然則,桂祥等族,免罪不得,當列株連之內,予殺之而滅族也。其罪乃一爲知情不舉、刻意欺君在前,縱妖女亂宮廷。垂富貴嫁其女爲後乃二罪,故,其族必株、以謝天下爾。”?
“後宮內務,當今皇后乃桂祥之女,當屬宗仁府與皇上議處,臣不便多言。榮壽固倫公主,於聖上撥亂反正期間,疾行宮闈內外,傳遞消息。功勞與苦勞,亦爲此翻反正大事中,居功甚偉者。更加之本即爲繼女。非妖女親生,功過相抵當免罪留封焉。”?
一翻話,劉克武不但把光緒自己給摘了出去,就連他親孃、惠徵的另外一個女兒,原本該進宮的醇王爺福晉。恭王爺過繼給妖女的那位大公主、並帶着陝西那兩家人家,也全都列入了免罪之序中。?
至於劉克武所言的讓宋、王兩家人遷地而居、匿言賞金,則是這次曹瑛代劉克武許給已經窮困潦倒、又有大煙癮的宋齡澤,讓他當廷揭發妖女身份的條件。?
光緒聽完後,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邊走回高臺之上,邊言到:“卿之斷,乃具全也。卿之意,當如何處置那妖女呢?”?
“此事當由岑大人來定,臣雖總理大臣,然則十四部已設,各司其權。臣雖爲總理,權責已定只在總理朝政、代君審奏、操辦實事而無權直接代法部定人罪也。”劉克武直接把這個燙手山芋,甩給了岑春煊。?
坐到了龍椅之上,光緒點了點頭,轉望岑春煊問到:“岑愛卿,你素以執法公正、爲官廉潔而著稱於世。你說說,該如何處置這個妖女爲好?”?
接問出朝班,岑春煊目光之中閃爍着詭異之色,躬禮之後對着光緒回到:“回皇上的話,此妖女大罪如列,滔滔禍國。單以任何一刑法處決,都不足以雪東太后之冤死、不足以清先兩帝並皇上您的恥辱,都不足以償我大清割地賠款之國恥、都不足以還顧命八大臣之冤。”?
“是啊!這個妖女,罪惡滔天,爲害久已。然卿乃久辦法務事之人,你看如何處決,才能還那些爲其所害的先後、臣工一個公平,如何處決他,才能洗我大清之國恥呢?”光緒其實已經從岑春煊那陰測的目光中,猜出了那妖女定死都別想死的安生了。?
果然,他的話一問完,岑春煊跪到了地上。朗聲接言說到:“臣請旨,準臣先以插針刑其十次、復以棍刑輕處不至其死,爾後斷其尾椎暴曬三日、再行騎木驢繞皇陵三日謝罪,之後加以烹煮三日不死最後才行凌遲於菜市口示衆……”?
“夠了,小六子、夠了,你也太狠……啪、啪。”?
岑春煊這邊話還未等說完,殿門前就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然而,那喊聲還未喊完,就被兩個巴掌摑臉的聲音給打斷了。?
循聲望去,被兩個大嘴巴煽的蜷縮到地面、卻還在那憤憤的瞪着岑春煊的那人,正是那個先後接了劉克武六百萬兩的前大內總管,人稱九千歲的李蓮英。?
不只是他聽不下去了,坐在龍椅上的光緒,站在大殿內包括劉克武在內的羣臣並那些近衛軍和女兵們,在李蓮英喊出那一聲來時,都已經心聲寒、面如紙了。劉克武也根本沒想到,這個自己一手拉起來的“官屠”,現在竟然心狠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