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給彭夫人開了藥,服藥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彭夫人就開始腹痛不止。
穆瑾開始給她鍼灸,半個時辰後,彭夫人體內流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血肉。
王媽媽和彭仲春都驚駭欲絕,對穆瑾的說法再無半點疑問。
想想這塊血肉如果繼續在夫人肚子裡繼續長下去的後果,彭仲春就不寒而慄。
“這幾日夫人不要吃生冷之物,也不要沾冷水,按方子吃藥三日,三日後我上門複診。”穆瑾將開出的方子遞給了王媽媽。
王媽媽畢恭畢敬的接了過來。
此刻外頭已經豔陽高照,彭仲春不好意思的拱手,“彭某吩咐下人準備了飯菜,穆娘子請先用飯吧。”
昨天晚上就沒給他們準備飯菜,彭仲春慚愧的瞄了一眼穆瑾的小身板,心底暗道:怪不得這麼瘦呢,治病的法子這麼古怪,估計經常在病患家沒有飯菜吃吧!
穆瑾沒有客套,吃了飯,帶着甘藍才從彭家離去。
隨着彭府門一開,穆瑾主僕倆安然無恙的走出彭家,而且還是彭將軍親自送到門口的消息頓時在成都府掀起了波瀾。
“我就說穆娘子肯定能救好彭夫人吧。”韓九娘子得意洋洋的擡着小下巴,一臉我早就猜到的神情。
韓六娘子抿了抿嘴,感嘆,“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咱們之前聽到彭夫人吐血,現在又聽到穆娘子從彭府走出來,這些都不足以說明什麼,等真正見到了身體康健的彭夫人,才能說明問題。”
韓九娘子撅了嘴,有些不服氣,“反正我覺得穆娘子肯定能治好彭夫人,等那日有時間了,我要上門去拜訪這位穆娘子,哼。”
韓六娘子笑了笑,沒有同幼妹置氣,反正都在成都府,早晚有見上的那一日。
相比較韓家姐妹的友好爭論,和順堂的氣氛卻有些沉重。
“彭將軍放了穆娘子?怎麼可能?”夏掌櫃不可置信的盯着來報信的小廝,一張臉上滿是錯愕的神情。
報信的小廝一個勁的點頭,“是真的,小的親眼看見穆娘子被彭將軍送到了大門口。”
夏掌櫃就更加驚訝了。
整個成都府但凡有身份地位的人,誰不知道彭家如今的當家人彭仲春的性格。
他父母早逝,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收攏了已經分崩離析的彭家,成爲彭家最年輕的家主。
與他的成長經歷有關,彭仲春性格冷漠,少言寡語,唯獨對他的夫人情深意重,當年娶妻的時候,就是不顧族人給他安排的親事,堅持娶了他自己喜歡的王氏。
成親多年,王氏無所出,彭仲春身邊卻連個妾侍都沒有,只一心一意的對待王氏,讓成都府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羨慕的一塌糊塗。
如果那個穆娘子真的將王氏氣的吐血昏迷,只怕彭仲春殺了她的心都有了,怎麼可能會讓她離開彭家,還親自相送到大門口。
“難道她治好了彭夫人的病?”郭大夫捋着鬍鬚,隨即又斷然否認,“不可能,我昨日給彭夫人把脈時,她的脈息微弱,分明是油盡燈枯之相,怎麼可能還有救?”
那如今的情形怎麼解釋?夏掌櫃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
有小廝又跑進來稟報消息,“剛纔彭家派人擡了五個大巷子往桂花巷去了,小的打聽了下,說是送與穆娘子的。”
夏掌櫃和郭大夫面面相覷。
桂花巷正是穆娘子那棟宅子所在的地方,因爲巷口有兩株高大的桂花樹而得名,他們早就將此事調查的一清二楚。
郭大夫坐不住了,拎起藥箱,“我去彭家看看。”
彭家昨日上門請了他爲彭夫人診治,他今日自己上門,打着關心彭夫人身體的旗號,彭家不會將他拒之門外。
同樣得了消息的黃四則滿臉陰沉的回了西南候府,一進他們的院子,便對妻子於氏道:“你找時間去探望一下彭夫人。”
於氏正在精心的塗着丹蔻,聞言不解的擡眸,撇了撇嘴,有些不樂意,“不是說快要死了嗎?總讓我去探望一個快死的人,晦氣!”
黃四皺着眉頭橫了她一眼,“讓你去你就去,哪裡來那麼多廢話?”
察覺到黃四心情不好,於氏抿了抿嘴,收起了丹蔻,吩咐丫鬟退下,才轉身走到黃四身邊,輕言細語:“這又是去哪裡受了氣回來朝我撒氣來了?”
黃四向來吃軟不吃硬,妻子軟語撒嬌,他臉色便緩和了兩分,“你去彭家看看,那個姓穆的丫頭是不是真的治好了彭夫人?”
“什麼?治好了?”於氏驚訝的尖叫一聲。
黃四皺眉,神色不悅,看了她一眼。
於氏卻顧不得這個,只驚訝的瞪着他,“你是說那個醫仙,呃,”想起黃四不喜歡自己稱呼醫仙娘子,她連忙換了稱呼,“那個穆娘子真的治好了彭夫人?”
“十有八九吧。”黃四搓了下手,“所以才讓你去探望下,順便打探一下情況,看有沒有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於氏有些坐不住了,“我收拾一下,這就去。”
不到半個時辰,於氏就回來了,氣呼呼的進了門。
黃四擰眉,“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這個時間,只夠走到彭家門口吧?
於氏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可不快嘛,連彭家門都沒進去,彭仲春讓人出來說,他夫人身體虛弱,需要臥牀休養,暫時謝絕一切探視,等身體康復後再設宴款待親友,哼,也不知道有沒有好的那一日呢。”
黃四捻了捻手指頭,沒有說話,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於氏沒進去,郭大夫卻進了彭家的門。
從彭家出來的郭大夫心不在焉的回了和順堂。
“怎麼樣?怎麼樣?”夏掌櫃與和順堂的其他三位坐堂大夫都等着他回來呢,一看到他的身影,都迫不及待的紛紛開口。
郭大夫神色仍然有些不可置信,看了四人一眼,“彭夫人好轉了。”
一句話頓時讓和順堂炸了鍋。
“怎麼可能?”
“不是油盡燈枯了嗎?”
“會不會是迴光返照?”
郭大夫神色有些難看,撇了他們一眼,“我親自給彭夫人把了脈,她的脈象不浮不沉,雖然細促,但促中見緩,隱隱有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