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市嚴重,但也不能放鬆茶素,很多時候,顧此失彼的事情多的很。但老居不一樣,老居什麼人。
脖子硬的都是打了石膏的,歐陽都沒辦法讓他低頭的人,沒點本事是不夠看的。
早些年,參加過大型城市抗疫的,滿邊疆只有老居一個人,還是親臨一線的殺進去的人。
平時看着好像茶素呼吸科的醫生緊緊巴巴的人手很不夠,可老居走的時候,一個命令,藏在茶素醫院其他科室的呼吸內的醫生全都歸隊了。
醫院ICU的,心內科輪轉的,內分泌輪轉的,跟着傳染院士打雜的,守在實驗室弄實驗的,甚至這個貨新生兒科都有派去輪轉的。
要是放在夏天,張凡肯定會詰問詰問這個番子,怎麼你們呼吸要弄個醫院嗎?
但現在是冬天,張凡聽說後,不光不能批評,還要面帶笑容,越是人多越是要誇獎:一個醫生的上限,並不是取決於你多專業,而是取決於你多綜合,醫生不是修理工……
昧良心,真是昧着良心說的啊。
因爲張凡以爲,離開一波去了鳥市,估計茶素這邊呼吸就得從其他科室調人過來填坑了。
結果人家老居就給打了個報告,愣是沒求援。
或許有人覺得張凡會吃醋,或者會有危機感。
錘子!
一個醫院的院長,手底下要是有這麼幾個能硬抗的,說實話最起碼不會因爲是不時的下面出問題給嚇死。
不過這幾年感覺對於醫院領導層的管理好像鬆懈了,反而對於醫院基層的法規嚴格了。
像是以前,一個醫院出問題,首先磚頭是砸在醫院院長頭上的,現在好像有點……
內緊外鬆,張凡也樂的省心。
晚上一回家,就看到張之博面壁呢!
這是邵華對於張之博的小懲戒,大懲戒就是充電線了。這個皮猴子說實話,真不怕邵華。
張凡他們這個小區,怎麼說呢。什麼都很好,就是不太適合小孩子。
因爲這裡小孩子本就不多,最重要的這些小孩子出門跟着兩三個人,這不讓玩,哪不讓摸。
張之博小花園裡挖坑,都能是一個稀奇的事情。能讓一羣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蹲在一邊流着口水的盯着看。
所以張之博其實也不喜歡在這個小區裡,每次週末回農場的時候,張之博興奮的天不亮就已經守在邵華枕頭前面了。
到了農場,一羣羣的小屁孩,瘋跑瘋玩,追雞攆狗。如果有稍大一點的孩子,更是帶着挖個土竈燒洋芋,燒苞谷,河裡弄個魚,半生不熟的就烤着吃了。
回到市區,這幾天幼兒園又放假,茶素附屬幼兒園和小學,在考神看來,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醫院這邊開沒開動員大會,他先放假。
有時候,弄的茶素老百姓但凡聽說茶素附屬幼兒園又放假了,就把自己家的孩子也弄回家不讓上學了。
這讓茶素管教育的經常找張凡話裡話外的抱怨。
張凡也是好人,每次都答應的好好的:你放心,你放心,等你走了,我一定把他打一頓。
所以,放了假的張之博又不讓看電視,又不讓看手機,更不讓去農場。
這小子吃完早飯就出了門,邵華倒是不擔心他走丟了,沒大人帶着,張之博小區門都出不去。
結果,這小子從農場學的烤洋芋,在農場的時候,他是跟屁蟲,跟着年紀大的孩子。
到了這裡,他是孩子王,一手提着鏟子,安排命令:洋洋,你去你們家拿洋芋,不拿不帶你玩。
鵬鵬去拿你爺爺抽菸的打火機!
沒一會的功夫,小區小樹林裡,幾個屁大的孩子挖了一個坑就開始燒洋芋。
在農場的時候,人家大孩子弄的是土竈,張之博還搞不定,但挖坑他會啊,弄了一堆的樹杈子,蓋在坑裡,然後點火。
可惜孩子們太小,天氣太冷,火倒是不大,就是把洋芋皮給燒黑了而已。
然後一羣貨,抱着黑乎乎的洋芋開始坑,脆生生的土豆水都流了一嘴。
然後洋洋的奶奶看到自己孩子如同鑽進竈火裡面了一樣,都看不成了,可孩子的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老太太帶着孩子就去感謝邵華去了,因爲娃娃從小有點內向,幾乎一天都不說一句話。
專門找張凡看過,張凡說現在暫時不用藥物干預,但必須生活上進行輔助治療。
一直沒效果,結果今天,看着孩子嘰嘰喳喳的樣子,什麼都不缺的老太太都要哭了。
真是帶着禮物去邵華家的,意思就是以後能不能讓你家張之博帶帶我家洋洋啊。
看着煙熏火燎的張之博,如同煉丹的小鬼,再看看洋洋,看看洋洋奶奶,邵華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張凡進了家門,安撫完了邵華,抽空偷偷問張之博:“好吃嗎?”
“不好吃,又苦又澀!”
對於孩子,張凡覺得,該去探索的時候就讓去探索,很多時候隨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對於孩子的養育過於精細。
這個不讓摸,那個不讓碰,光腳丫說會有寒氣,孩子玩個土,說太髒。
說實話這是不對的,孩子的觸碰動作,其實是在瞭解這個世界,他的大腦還沒有發育完全,有時候就需要這種實際性的觸碰。
八零後在農村長大的,哪個沒有光腳滿地跑過,別說光腳了,有時候一夏天都未必穿褲子。
上樹摸鳥,下河抓魚,只要能保障安全,說實話,這種狀態長大的孩子,往往很少有抑鬱症很少會過敏,因爲他的童年是完整的。
晚上吃完飯,張凡和張之博一起洗澡,上幼兒院以後,邵華就不給張之博洗澡了。
“爸爸,你的怎麼這麼多毛毛啊?”
“爸爸,你的怎麼這麼醜啊?”
“爸爸……”
有時候,孩子的問題都能把張凡給問的啞口無言。十一點多的時候,王紅給張凡打了一個電話,說茶素的傳染車隊抵達了鳥市。
張凡掛了電話也就放心了,天黑路滑的,真擔心路上出事。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張凡的電話響了起來。
“茶素流感也爆發了!不應該啊,各社區的檢測點沒有回報啊。”張凡心裡嘀咕着,接通了電話。
“張院,我是楊衛東。”
“怎麼了?”
張凡心裡有點奇怪,這小夥子是第一批張凡當年從南方挖來的博士之一。待遇也是最好的一批。
現在他是頭頸外的當家花旦之一。
雖然不是主任,但也是拉出來就能打的。
張凡在挖人這個事情上,唯一走眼的就是考神。
可現在,大家都說,張院的目光太牛了,調了一個天才。
這是大家都吃了考神的好處了,當初考神各個科室沒人要的時候,考神的那個別墅,都快吵着要讓騰挪了。
但就算楊衛東現在這麼厲害了,可也沒有權利給張凡打急診電話。
“我有個拿不準的患者,您,您能不能幫我看看。”
語氣很忐忑,好像還壓抑着什麼。
張凡沒多說什麼,就一句:“等等,我現在出門。”
掛了電話,擡頭一看,凌晨五點。
這個凌晨用在內地合適,在邊疆還是冬天的邊疆是不合適的,這是半夜,畢竟邊疆冬天早上是十點上班的。
“怎麼了?”邵華迷迷瞪瞪的也要爬起來。
“沒事,你睡你的。”
出了臥室,張凡按了一下大門口的視頻,門衛這邊就有人接通了。
“不好意思,我要去一趟醫院,得麻煩一下你們。”
“是!張院長,兩分鐘後到您家。”
張凡一邊穿鞋,一邊心裡嘀咕,孃的成殘廢了,出個門都得要人幫着開車。
張凡要是上點歲數,估計也不會有太多的不適,可畢竟現在還太年輕了。
這種待遇真有點受不了。
兩個精幹的小夥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着什麼,發動好汽車。
“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這是我們的工作。”
“這裡有兩條煙,我見過你們抽菸,別推辭,不然我下次就不讓你們來了。”
開車的小夥子開的更平穩了。
進了醫院,張凡看到急診中心沒有多少人,就幾個醉漢,心裡就踏實的不能再踏實。
要是滿樓道的小孩子,說實話,張凡心都是揪着的。
走進頭頸外,樓道里的燈都是滅的。
只有快檢室有燈光。
張凡推開門,楊衛東擡頭一看是張凡,嘴脣哆嗦了一下,不過沒說話。
張凡也沒說什麼,換了白大褂,洗了手就走到了顯微鏡邊上。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張凡輕輕擡頭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心裡已經有診斷了,把病例給我!”
楊衛東哆哆嗦嗦的拿出了壓在桌子抽屜裡的病例。
張凡一看,心裡更是有點酸澀了,他的愛人,頸部惡性淋巴瘤!
說實話,這個疾病別說楊衛東了,只要在頭頸外幹了五年的醫生,都能看明白。
可張凡愣是看了十分鐘,而楊衛東都不敢確定。
有時候,真的……
“你愛人知道嗎?”
“她還不知道!張院……”
一米八的小夥子,眼裡就像是扯了線的珍珠一下,明明沒有哭泣,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