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姐忍不住笑起來:“精闢,精彩,好了,閉上你那兩片子!”
老三忙點頭:“嗯……好,我閉上我的兩片子,你那兩片子是不是也閉上呢?”
“哼你管我呢,我願意閉就閉,不願意閉就不閉!”蘭姐說。
“那怎麼行呢?不能自由化,資產階級自由化,”老三說:“我要吃的時候,你那兩片子可是不能閉上的,是需要張開的,不但要張開,還要流口水呢……”
蘭姐看着老三,彷彿在琢磨什麼,臉色突然通紅,伸手擰了老三的胳膊一把,低頭捂住了臉。
我坐在後座恍恍惚惚地聽着他們說話,沒聽大進去,想着自己的心事。
到了單位,我先去了新聞部大辦公室,推門進去,看見大家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見我進來,都閉了嘴巴,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我,回到各自辦公桌前坐下,有的低頭打字,有的埋頭看報紙,辦公室一片靜默。
我站在辦公室中央看了看大家,然後回了主任辦公室。
陳靜正在辦公室,見我進來,忙說:“怎麼搞的?你怎麼搞的?”
我坐下,看着陳靜:“怎麼了?我怎麼了?”
陳靜說:“今天單位裡都傳開了,說你……”
我平靜地說:“說下去,說我什麼?”
陳靜遲疑了一下:“說你在外面*,上級領導正在調查你的事情!這是真的嗎?”
我看着陳靜:“你從哪兒知道的?”
陳靜說:“單位裡都傳開了啊,我是聽總編室的小馬說的,小馬說她是副刊部的*說的,至於*聽誰說的,就不知道了,你這事,是真的嗎?”
陳靜臉上閃出失望的神情。
我心裡一片糊塗,一定是劉飛或者梅玲嘴巴不嚴實,說出來了。既然傳開了,追究源頭,肯定是找不到的,反而此地無銀三百兩。
陳靜的眼神刺痛了我,我冷冷地看了一眼陳靜:“我不知道,不要問我,你覺得是真的就是真的,你願意怎麼認爲就怎麼認爲!”
陳靜看我神色不好,忙說:“我……這樣的事,我是不相信你會做的,這不像你的風格,你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呢?可是,大家都這麼說啊,但願上級能趕緊查清,不要冤枉了好人!還有,既然有這風,就一定得有源頭吧,你是不是酒後失控或者忍不住……一般來說,那樣的場合,男人都忍不住的,你也不會例外吧?”
我心煩意亂地看着陳靜:“閉嘴,我是嫖客,我是流氓,我是*,行了吧,你滿意了吧?你趕緊出去說,說你探聽了最新消息,說我承認自己*了,去發佈去吧……”
我的胸口開始起伏,越說越火,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陳靜見我發怒了,趕緊不說話了,拿起桌上的稿子低頭看。
我站起來,猛地推開窗戶,讓外面陰冷的寒風侵浸入我的身軀,我的大腦。點着一顆煙,猛抽起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知道,要想挽回我的聲譽,必須得有確鑿的證據公佈於衆,才能說服人,不然,囫圇結束此事,大家一定會認爲我確實是個嫖客。那樣的話,我將在很長的若干年裡揹負着這個惡名,我在報社將永遠也擡不起頭來,更不要說什麼進步了!可是,證據何來?一男一女之間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我的心裡激烈地憤懣着。
這時,電話響了,陳靜接電話,聽了一下,將話筒遞過來:“找你的!”邊說,陳靜邊用畏懼的目光偷偷看了我一下,我是第一次在陳靜面前這麼大怒,她一定感到很意外很受震撼很有些怕怕,甚至都不敢正眼看我了。
我看也不看陳靜一眼,接過話筒,原來是北方集團辦公室主任的電話,約我過去繼續商談接石屋村的孩子們來城裡玩的其他細節,我答應了,說馬上過去。
打完電話,我一言不發,拿起包就出門,剛到一樓,正要出樓門,一輛轎車駛過來停下,一看車號,是柳月的車,接着,柳月就從車上下來了。
柳月的臉色不大好,臉上顯得倦怠,但兩眼很有神,目光裡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下車後看見我,說:“江峰,你要去幹嘛?”
我說:“我要去北方集團談點事情!”
柳月說:“先別忙去,你跟我來,去馬部長辦公室!”
說着,柳月也不管我答應不答應,徑自先走。
我看柳月的口氣很嚴肅,也就不再問什麼,跟着柳月上樓,去了馬書記辦公室。
推門進去,馬書記梅玲和劉飛都在裡面。
柳月進去,衝馬書記點了點頭,接着說:“我剛纔在樓下遇到江峰要出去,讓我把他叫來了”
馬書記點點頭:“嗯……大家都坐吧,劉飛,給柳部長倒茶!”
劉飛忙答應着去倒水。
我們都坐下,柳月接過劉飛遞過來的水杯,點點頭:“謝謝”
馬書記看着柳月,微笑了下:“柳部長,剛纔接到你的電話,聽你口氣好像火氣很大啊,呵呵……你專程來興師問罪的啊,呵呵……”
柳月冷眼掃了一眼梅玲和劉飛,然後看着馬書記,指了指我,說:“馬書記,江峰的事情還處在內部調查階段,本着對上對下對當事人負責的態度,張部長專門指示這事要注意保密,我擔任調查小組負責人,也專門叮囑參與調查的人員要遵守調查紀律,嚴格保密,可是,昨天的事情,這才過了一夜,就整個滿城風雨了,我在部裡都聽到傳聞了,我問了下,說是報社都傳開了,從報社知道的消息……今天我過來,就是爲這事,你說,怎麼辦吧?”
說完,柳月神色冷峻地往沙發後背一靠,抱起雙臂。
原來柳月是爲這事來報社的。
梅玲和劉飛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馬書記聽柳月說完,臉色倏地變了,看着梅玲和劉飛,厲聲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梅玲和劉飛相互看看,然後梅玲說:“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我是嚴格遵守紀律的,昨天柳部長專門囑咐的,我是一名黨員,又是一名領導幹部,我總不至於沒有這點覺悟吧?”
說着,梅玲冷眼看了一下柳月。
劉飛趕緊接着說:“我也是嚴格按照領導的囑咐做的,我任何人都沒說的,我昨天直接從報社下了車,連辦公室都沒回,就直接回家了……柳部長吩咐的事情,我怎麼敢不服從呢!”
梅玲和劉飛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一起不認賬。
馬書記臉色鐵青,“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調查組就你們三個人,柳部長專程來責問,江峰自己當然不會說的,你們倆也沒說,難道是我說的?是張部長說的?還是天上掉下來的?”
劉飛嚇得低頭不語。梅玲也有些懼怕,但還是低頭不滿地小聲說:“知情人也未必就我們幾個嘛,除了我們幾個,糾風辦的,紀委的,辦案子的,說不定都有人知道,江海城就這麼點,屁大一點事2小時就能傳遍全城,爲什麼非要認定是我們說的呢?難道還要屈打成招不成!”
“放肆你給我閉嘴!”馬書記火氣更大了,又拍了一下桌子,怒斥梅玲,梅玲不敢說話了,垂頭喪氣。
這時,柳月說話了:“馬部長,你也不要發這麼大的火,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剛纔梅社長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確實,知道情況的並不僅限於我們這幾個人,但是,這消息是從報社開始散播出來的,所以,我覺得很蹊蹺,當然,也不排除別的我們之外的途徑傳播到報社裡來的可能……我今天來,不是興師問罪,也不是要追究什麼,我只是想和馬部長交流一下關於這事的調查情況,同時,也想再一次強調調查紀律,不但要對領導負責,更要對當事人負責,這是工作之本,也是做人之本,調查這事,不但要有認真負責的敬業精神,更要有做人的基本道德和品質……希望無則加勉,有則改之,下一步的調查工作,希望大家嚴守紀律,保持原則,杜絕謠言繼續散播變本加厲……”
柳月說話的語氣不緊不慢,口氣軟中帶硬,不溫不火,但是語言裡的含義不言而喻。
馬書記點點頭:“嗯……柳部長說得對,梅玲,劉飛,你們倆聽着,下一步,必須在柳部長的領導下,密切配合好柳部長的工作,嚴格遵守調查紀律,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在江峰這事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不得對任何人發表不負責任的言論,聽清楚了沒有?”
“嗯……”梅玲不情願地點點頭,嘴角撇了一下。
“是,聽見了!”劉飛忙點頭答應:“保證服從柳部長的領導!”
“張部長對此事很關注,今天上午又專門做了批示,要求必須徹底查清楚,必須黑白分明,不得囫圇結束,”柳月說着轉頭向我:“江峰,我要和梅社長劉主任同馬書記說說其他的情況,你先出去吧!”
我站起來往外走,剛到門口,柳月又說:“江峰,等下”
我停住腳步,回頭看着柳月。
柳月神色自若地說:“你先別走遠,到樓下我車上去等我,大約10分鐘之後,我就下來,你跟我到部裡去一趟……”
我說:“哦……”
馬書記說:“去吧,柳部長這是關心你這個老部下,讓你去部裡配合調查,這幾天,手頭的工作可以放一放,先把這事弄清楚,沒事了,我給你祝賀,有事,你真做了,我就是想保也保不了你,只能開除你,這事大家都知道了,羣衆的眼睛都在看着,就等出結果呢,當然,最好你是清白的……去吧……”
我點點頭,出了馬書記辦公室,上了柳月停在樓下的轎車,司機正在車上等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