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樓只覺得無盡的黑暗,沒有土地、沒有天空、連質感都沒有,他只是蜷縮着,在這無盡的漆黑中行進。
像是一條通道,羅樓被束縛在這條通道里,看不見、摸不得,沒有任何感覺。
唯一的只有暗面之噬和他溝通。
在暗面之噬的訴說中,羅樓瞭解到了一切,暗面之噬是上個時空開啓了靈智的存在,從它開啓了靈智的那一刻起,它就明白自己總有消亡的那一天,因爲人類的大勢在時刻的逼近,異獸遲早會消亡,而除了毀滅大君之外,沒有人能夠永恆。
因爲毀滅大君是多元位面毀滅意識的集合體,它沒有自我意識,可是隻要當人類發生進化的時候,它就會出現,這是給人類的考驗,過了,將會進化到更高生命,不過,則會化爲一片灰灰,文明會被異獸佔據。
可無論是哪一種,異獸都會消亡,就算是毀滅了人類,可是一旦完成了使命,異獸也會在那裡蛻變成爲普通的獸類。
如果是普通的異獸也還罷了,它們沒有自我意識,可是暗面之噬不同,它是開啓了自我意識的異獸,從開啓的那一天開始,它就爲了自己的存在而籌備了,爲了不讓自己消失,它想要取代毀滅大君。
然而它發現了毀滅大君是一個爲了進化而誕生的毀滅集合體後,它就放棄了,因爲在一個位面當中,它根本就不可能取代毀滅大君,就算是擊殺了毀滅大君,暗面之噬也會隨着消亡。
所以它想盡了辦法,終於想到了一個,既然這個世界的時空已經不可挽回,那麼就回到異獸還未入侵時的時空吧,暗面之噬的本命力量,就是破開虛空。
唯有一次的力量,它穿越回了異獸還未入侵的時空,並且找到了一個不被人類大勢所遮攏的人類,那就是羅樓。
如果在原本的世界,羅樓只能算是一個龍套,一個達到了A級的龍套,不被大勢所照顧的他在遇到大勢所眷顧的人類前就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被暗面之噬附身的他,算是得到了異獸的大勢加持,也算是獲得了保命的資本。
因爲暗面之噬的突然闖入,使得天地間多了一股原先不存在於此的力量,讓世界變得紊亂。
李清書和安立元這些本該死的人,在羅樓的影響下活了下來,所以世界的軌跡徹底變了。
而因爲暗面之噬這個變數,羅樓被這個世界之力所修正了,就是三年前的那一次,羅樓差點就死掉,不過暗面之噬爲了不讓羅樓就這麼去死,它和羅樓融爲了一體,將羅樓改造成異獸,並且遲遲等了三年,等到異獸出現,這纔敢讓羅樓醒來。
此時暗面之噬的計劃就完成了一小半了,接下來就是不讓人類毀滅掉異獸,所以它慫恿羅樓去爭聖王之位,妄圖讓人類有紛爭,而讓異獸得到喘息。
沒想到的是那時救下來的安立元更加的讓暗面之噬感到驚喜,他開發出了長生種,一舉將人類毀滅,而羅樓也成爲了半神級別。
要不是人類大勢逐漸消亡,它的本意是等羅樓成爲S級後纔去單挑毀滅大君,然後羅樓就會發現不敵,無可奈何之下就會以神之力破開虛空,達到另一個世界,藉着那個世界的力量才擊殺毀滅大君。
雖然中間出了很多意料不到的意外,但最後還是成功了。
雖然羅樓知道了這一切,可是現在他就要死了,無盡的虛空壓迫着他,讓他的心靈充滿着孤寂感,那種感覺就像是第一次遇到命蟲時被同化時的感覺,將好不容易成神的神性給拋棄,以人之性橫渡虛空,是不可能辦到的。
這個通道沒有時間,也不存在時間這個概念,也就是因爲如此,羅樓不知道過了很久,可是是一瞬間,也許是一萬年,羅樓的意識在虛空通道里一點一點被磨盡,如果是神性的羅樓可能會抵抗出,可是成神的那一刻他爲了打開通道連維持神性的力量都用出來了,而以前被拋棄的人性卻在這一刻迴歸,讓羅樓苦不堪言,這樣下去的話,他就算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意識也會消失的,會變成傀儡一個。
“我最後幫你一次吧,用我的意識護持你的意識……”
就在羅樓快要忍受不住這無限的孤寂長河時,暗面之噬突然出聲。
“如果你泯滅了,和你身爲一體的我也會泯滅,而我泯滅,你卻會活下來,雖然這不是我的本意……”
暗面之噬的聲音帶着無盡的悲涼:“目的也達到了,如果你真的能順利達到另一個世界,一定要回來,一定要消滅毀滅大君,這是我的希望……”
羅樓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點點頭,人性的迴歸讓他有些傷感,畢竟這是一直以來跟隨着他幫助着他的珍貴的夥伴,比起鄭浩然李清書什麼的,暗面之噬纔是跟隨羅樓時間最長的。
雖然有欺騙,但不可否認,沒有暗面之噬,也就沒有羅樓成爲神的成就。
沒有暗面之噬,羅樓還是那個面對着聖堂毫無抵抗力的人,還是那個連自己心愛的東西都保護不了的人,那個任由着人將黎洛帶走的人。
黎洛……
羅樓心中一痛,羅樓成爲聖王原本就是爲了黎洛,可是一開始進入聖堂他實力不夠,忍住了去接觸黎洛,可實力夠了的時候,他的性格又發生了變化。
那段時間,他趨向於身形,趨向於視萬物爲芻狗的神之道,那個時候他對一切都不在意,滿腦子都是就是更強、更強!
最終他還是失敗了,失敗在暗面之噬的計算之下,雖然有怨恨,可是人性的迴歸讓他夾雜在怨恨和感激的糾結下。
暗面之噬的意識消失了,爲羅樓抵擋了虛空通道的一次磨練,可是這樣也只剩下羅樓一個人獨自在虛空通道里。
不知時間、不知地點、不知飢餓飽暖,彷彿沒有知覺,沒有了靈魂。
羅樓漸漸的陷入了茫然,可是內心深處卻還是有一個執念在支撐着他,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暗面之噬的。
就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慢慢的,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光,隨着光芒的越來越擴大,羅樓的眼中,也慢慢有了一絲神采。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去觸碰那道亮光。
瞬間,他的身體分解成了顆粒狀,消失在這光芒當中。
大聯邦,第九區的一件平民屋子裡,一個人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