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樓轉過身，靜靜看着李清書。
那雙清冷的眸子裡，一層水蘊瀰漫其上，珍珠般的淚水順着白嫩的臉頰劃過。
滴答……
落在地上，彷彿破碎的晶瑩，柔弱嬌憐的美。
多久……沒哭過了？
羅樓回想着以前，從以前在原本世界裡遇到她那一刻起，似乎就沒哭過。
這是第一次。
估計，也是最後一次吧。
最後一次在羅樓面前展現出小兒女姿態。
之後，就會化身最殘酷的冰雪女王，帶領着長生宮走向屬於她心中的道。
只是在那之前，目前的李清書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極其脆弱的女人……
“哎……”
一聲嘆息從羅樓的內心發自體外。
想起了以前，就觸動了羅樓內心的柔軟，那些一起奮鬥一起掙扎求生的歲月中，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給了他很多的助力。
“你應該明白，這是必然……”
“我不想明白！”
李清書大聲叫道：“哪怕你要放手，也不是用這樣的一種形勢，我不欠你的，我沒有得罪你，我只是在堅守我心中的道，難道這也有錯麼！”
“無論是素素，蛛兒，還是那些人，對我都有偏見，他們認爲我阻擋了你的路，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你殺了我，我就解脫了，我甚至想要央求安立元賦予我一個冷酷的性格，永遠的追隨在你的身邊！”
“但是我不能，我明白，在你的帶領下，長生宮一定會覆滅。他們根本跟不上你的腳步，你太強了，強大的如天上的太陽，貿然去靠近只有被焚燒殆盡的份！”
距離，是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一種東西。
比時間還要殘酷！
“所以我傳位給你，你應該明白，這是一個契機，一個名正言順的契機。”
看着李清書悽美的樣子，羅樓心中居然有一絲不忍。
“錯過了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這時候的羅樓，也變得稍微有些溫柔，不再是那副冷漠的樣子。
畢竟……這是他親近的女人，在長久的時間中，逐漸代替了黎洛位置的女人。
她獨立，她堅強，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有魅力。
可羅樓如果是太陽，那麼她就是月亮，太陽存在，就永遠不會有月亮出現的一天。
除非太陽消失。
“那就不要和我說！”
李清書咬着牙，“我寧願你不聲不響的走，讓我純粹的恨你，也不要這樣的一幅姿態，這種近似於絕望的狠，我不想！你再拿對付羅月的這一套來對付我！”
她明白，可是她還是再恨，這種恨，纔是真正的近似於絕望。
不得不說，羅樓對人心的瞭解，一點都不亞於暗黑主君。
正因爲他知道，所以他纔會明白如何讓人感到絕望，又如何讓人……獲得絕望之後的巨大力量。
這一切，都是爲了長生宮好。
羅樓笑了笑：“你冰雪聰明，就應該明白，雖然放走那隻螞蟻有憤怒的成分在裡面，但是絕對不大，螞蟻而已，這次能碾死，下次，一樣能夠碾死。可是這樣的契機不多，我馬上就要成爲大楚駙馬，走上那最頂點的高峰，我不想這時候出意外，而你們，暫時還幫不了我，所以我要你們在極快的時間內變強，變得更強！”
“在我的領導下，你們只會安逸，可我走了，你們纔有危機，如上次一樣，沒了我，你們才能澎湃發展。之所以選擇你，是因爲你的綜合能力是在這些人當中最強的。鄭浩然意氣用事，牛立雖然傻中帶着精明，可是還欠缺一點，柳生只專注着他的武道，夜鷹則缺少了一份領導大局的氣魄，素素太小氣，蛛兒太溫和，神兒魔兒太殘暴只會走和我一樣的路，其他人，我都不放心，只放心你。有你和安立元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李清書沉默了一陣，眼中的淚漸漸收縮，“你多久沒和我這樣說話了，上次這樣說話，還是你身爲‘凡人’的時候。”
那時候的羅樓，才稱得上是一個‘人類’。
有心，有情，有血有肉的人類。
羅樓淡淡一笑：“人，總是會成長的，而走上成長的每一步，都要丟掉原本身上的一些東西，因爲人就這麼大，不丟掉一些，就裝不下一些。”
“我拋棄了身爲人的赤子之心和一腔熱血，可是，我也換取了強大，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不強大，我們只有等死。”
羅樓笑了笑，繼續說道：“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那時，我沒有被那位的種子改造了三年時間，或者，我統治了聖堂後，一直留守在我們的世界，我成爲那個世界的本土神，是不是就能永遠保護着你們。”
“可現在我想想，或許是我的心不容許我那樣，纔會有後來的被那位的種子所控制，纔會有後來的晉升，纔會有資格在這波瀾壯闊的世界裡去追尋最終的道路……”
那位，指的就是吞噬之王。
強者有靈，有時候連名諱都不能提起，不然被發現那可就糟了。
現在吞噬之王大概還不知道羅樓是獨立自他的種子，或許已經知道了，但不管怎麼說，小心謹慎是沒錯的。
“長生宮，就算是交給你了。”
說着，羅樓轉過身，自轉過身的時候，他的氣息就變得漠然一片，再無以前的溫柔。
那個樣子，彷彿是做夢一樣。
但是卻永久的存在於李清書的心裡。
她走了，帶着絕望的恨，以及對羅樓的理解，將化身爲冰雪女王，統御長生宮。
李清書走了之後，接下來就是羅素素、蛛兒，還有其他人。
羅素素和蛛兒畢竟不是李清書，她們無條件的支持羅樓，所以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看着羅樓的背影良久，不發一言的走出去。
而鄭浩然等人更加不需要說。
男人，有時候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甚至於一個背影，就足夠了。
感覺着又一個氣息來到了他的身後，羅樓嘴角微微一笑：“你當初說我會殺了李清書，現在，你失算了。”
“切。”
阿茲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笑了起來：“是麼，可你又得到了什麼，放棄一個偌大的勢力，就爲了去當一隻大楚的狗？”
“狗？”
羅樓不屑的一笑：“那麼說起來，你在我長生宮，不也是我長生宮的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