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懶散地透過院中花、木,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影子,靜謐,低調,毫無昨晚的劍拔弩張。經過一夜的沉澱,這裡早已抹去血腥,有的只是花草的清新香氣。再往前轉,透過精緻低調奢華的交織綢,窺探着屋中的動靜。
“小姐,小姐,我來。”奪過葉倩墨手中的木梳,紅纓討好地笑笑,開始打理那一頭又長又順的烏髮。
“綠柳姐姐,您歇着吧,我來我來,”剛梳好頭髮,看見進門來的綠柳,紅纓手忙腳亂地跑過去接過她手中的茶蠱,快步送到葉倩墨的手中。
端起茶杯,望着又開始整理牀被的紅櫻,兩人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有了笑意。早晨一起來就看到這個活寶,不禁令人心情大好。
被嚇昏後睡了一夜的紅櫻也很委屈,那時如果有人把她叫醒,她也不會被人當笑話開了,竟然像豬一樣睡……了…一夜,在蛇爬過的院子中睡了一夜!不得不說,紅纓,你真相了,那是誰?隔壁的小丫鬟不是踩了你一腳?
看見兩人臉上的笑容,紅纓都想哭了,“笑吧,笑吧,人家膽小行了吧!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人家最害怕蛇了……”兩人一聽這話笑得更歡了。
這時院內傳來了喧鬧聲。
綠柳臉色一變,昨天二小姐、三小姐沒來,難道現在纔來找小姐的晦氣?雖然三小姐對小姐還算不錯,這也擱不住親姐妹不是?難道還有幫外不幫親的道理,不由循聲望去。
只見身穿白色的二小姐和一身嫩黃的三小姐簇擁着一男子而來,態度極是恭敬。細看那名男子,頭髮僅用玉簪簡單地挽起,一雙大大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邪魅中透着無辜,挺直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嘴脣的嘴脣,雖然美麗卻不會讓人混淆性別。
看到來人,葉倩墨暗自嘀咕,他怎麼來了?她還沒忘記此人的不着調,但也只能向前迎接。
慕容宸一路上都應付着這對姐妹花的糾纏,他今天是來找人的,也得給點主人的面子不是?雖然兩人都長得不錯,但他也不是沒見過美人,皇宮中任挑出來一個都是女人中的上等,還不用看她們不入流的演技,他都要憋到內傷了。
“墨墨,”慕容宸眼前一亮,快步朝離他不遠的葉倩墨奔去對旁人熟視無睹。
接受到綠柳她們驚訝不解的眼神,葉倩墨無語望天,別看我,我和他不熟!
“七皇子,您怎麼來了,”擡頭望望天,“這時辰也太早了吧,”雖然她今天起得晚了些,但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慕容宸不走了,一聲不吭,只用他那一對大大的桃花眼委屈地看着葉倩墨,泫然欲泣。
葉倩墨無語扶額,妥協地放慢語速,溫和地問道:“怎麼了?”
一聽她的語氣,慕容宸這才慢慢走到她跟前,指控地說道:“墨墨昨天不等我。”他說的是葉倩墨昨天去皇宮的事。
葉倩墨心中鬱悶到了極點,笑着開口:“你沒讓我等啊。”
“本皇子不說,你也該等啊”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是小女的錯,在這裡特向七皇子賠禮。”說着她微微低下臉龐,就向他屈起行禮。動作恭敬而疏離。
彷彿察覺到了她的淡漠,也或許是無意的,他再次開口,又變成了‘我’,“墨墨,我一早起來就來找你了,你還沒用早膳吧?”說完眼巴巴地看着她,眼裡充分表達着:快說沒用,沒用。
‘撲哧’一聲,紅纓忍俊不禁,所有的人都向她望去,“糕點好像快好了,我去看看。”她滿面通紅地跑開。這七皇子也太逗了,不是說七皇子被太后寵得無法無天嗎?誰的帳也不買?依她看來,這七皇子長得好看,脾氣也好,對小姐也不錯,如果他們要在一起……
“哎呦!”走到半路的紅櫻一拍額頭,暗自嘀咕,“不對,小姐前幾天還畫過一幅畫,畫的是誰呢?看我這腦子,好好想想,好像是……景侯爺?!”
“這是誰啊?眼睛長到頭上了?這麼趕,急着去投胎啊!”被撞的一個趔趄的紅纓站穩後,頭也不擡就開始大喊。
“這位姐姐,你沒事吧。”小丫鬟一見這情形都要被嚇哭了,手忙腳亂地攙扶她起來。
“你是哪個院子裡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在二小姐那裡當差,昨天剛進園子,好姐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這一次吧。”
“你這小丫頭嘴挺甜的,你這是去哪兒啊,這麼急。”
小丫頭看見她沒生氣,頓時眉開眼笑,“是二小姐那裡的木槿姐姐,讓我去告訴三小姐園子裡的春桃姐姐來一趟,我害怕去晚了捱罵,跑了急些,就撞到了姐姐……”
她還沒說完,紅纓就先笑了,點着她笑罵道“這小嘴也挺溜的,我都要被你這麼多‘姐姐’繞暈了,快去吧,”
小丫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好姐姐,我先走了。”
紅纓笑着擺擺手,也朝着小廚房快步走去。等到她端着點心回來的時候,院子中早已不見了葉倩墨等人。
再說葉倩墨幾人。此時,他們就在一條喧鬧的街上。
幾人氣質迥異,但相貌都是出類拔萃,幾個俊男靚女同時出現那是相當震撼的。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相似的反應。人羣先是一靜,隨後都興奮地圍觀、討論。
“喂,你知道那是誰不?”撞撞同伴,男子低聲問道。
“別說話,先看一會,”
“那個男子真漂亮。某女子羞澀的喃喃自語。
“好帥,”……
處於人羣包圍中心的某男坦然處之,一直盯着葉倩墨的手,近了……近了……
“七皇子,”她看着被他抓住的手,葉倩墨再次出言提醒,某男不滿意地慢慢鬆開手,改而拉住她的衣袖。
稀裡糊塗答應陪他出來的葉倩墨嘆了一口氣,難道她也對這張臉沒免疫力?一路上打掉他的手,他再握住,打掉,握住,彷彿一個淘氣的孩子發現了一個有趣的遊戲,樂此不疲。瞅了一眼衣袖上的手,葉倩墨只能隨他去了。幸虧古代衣服設計的飄逸輕靈,鋪散開,幾乎能遮住他的手,如果不是有意的話,根本不會有人察覺,在外人開來也不過是態度過於親密罷了。
這個朝代對女人的約束並不像中國古代歷史上描述的那樣苛刻,相反還是挺寬容的。女子可以經商,大富的人雖然不多,但卻也有幾個令人稱讚的人物,可以參加科舉,只不過考取功名的人就更少了。建國以來,僅有一人取得前三甲,也只是象徵性的被簡單的表揚了一下,便被派往翰林院編書,再無擢升。
後來,女子參加科舉的人也就越來越少,如果不是迫於生計,女子也不再拋頭露面,去經商。京中貴女也以端莊靜雅爲美,這也是爲什麼以前的葉倩墨不合羣的原因了。以前的葉倩墨自小在外公的教導下學習武功,脾氣火爆,雖然受母親的感染也喜歡琴,卻也只懂個大概,並不精通。
如果不是葉倩墨在現代選修了琴技,對它也有着天賦,賞花宴上也不可能故意彈錯了所有的音符而不被名家察覺。
看着一直陷入深思的的葉倩墨,被忽略掉的慕容宸不高興了,身子傾斜幾乎把頭放在她的肩上,對着她的耳朵開口,“墨墨,我們在這裡吃飯好不好,聽說這裡的點心做工細膩,外觀精緻,口味不下百種,我餓了,我想吃,墨墨也想吃吧!”
溫熱的氣息順着耳背,經過脖頸,幾乎竄入了整個後背,從沒同他人如此接近的葉倩墨條件反射的擡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