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皇后別有深長的看着她,道“心蕊,你也大了,你父親想讓我幫你看着點,你也看看,這大興的好兒郎都在這裡了。”
平心蕊心內一顫,面上還是笑意盈盈地道:“過了姑母的眼,心蕊那裡還有不放心的,一切都憑姑母做主,”說到最後,她臉上出現了紅暈,羞澀的低下了頭。
皇后滿意地點點頭。心蕊不愧爲她最滿意的孃家侄女,雖然有些小心眼,不過在大事上還是知道深淺的。
衆人一見皇帝、皇后、太后都進了殿,自是恭恭敬敬地行禮問安,君臣一派其樂融融。回到座席上的景逸軒掩飾住眼底的苦澀,看了一眼坐在上位靜默不語的母親。
長公主被太后軟禁在煙霞宮這段時間,早已泯滅了對太后皇上的最後一絲期望,木然看着太后的慈祥,皇帝的寬容。她眼裡劃過諷刺,這皇宮內個個都是做戲的好手,披着羊皮的蛇,虧得她喊了他們這麼多年的母后,皇弟,即使你們不仁,修怪我不義!
太后望了一眼嘴角翹起的長公主,眼裡一黯。丹男這些天像變了性子般,不哭不鬧,安靜的出奇,不過煙霞宮內外都有自己的眼線,如果她想通了更好,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養了這麼多年,怎麼會一點感強也沒有?但,如果……太后眼中閃過狠戾,爲了這大興的江山,她別怪自己狠下心來!
慕容明看到同葉倩墨坐在一起的慕容宸,眼裡閃過不悅。以前寵着他,覺得他沒有野心,懂大體,也討巧,不過現在他行事越來越乖張,竟然不經過朕的同意,膽敢擅自離開京城去宜州!看來他被寵得過頭了,也該冷落張貴妃幾天了。看了一眼皇后下首坐着的嬌豔似少女的張貴妃,慕容明暗自琢磨。
葉倩墨也看見了盛裝亮相的張貴妃。
膚如白雪,柳眉似蹙非蹙,杏眼含情,標準的瓜子臉,穿着一件繡着幾隻青竹的鵝黃錦衣,端莊的坐在那裡,絲毫看不出人已中年,既有着少女的少女的嬌俏,又有着她那個年齡的的嫵媚風情。
葉倩墨心內不禁一讚,好一個宮裝美人。
上一次宮宴上,張貴妃因爲身體抱恙並沒出席,葉倩墨幾次進宮也沒有見過她,所以並不認識張貴妃。不過,她卻知道這皇宮內僅有一位貴妃,那麼有資格和皇后同來大殿的人也就不言而語了,那位寵冠後宮的張貴妃,也就是慕容宸的母妃。
她瞄了一眼賴在她身邊,命令侍女加了席位坦然自若的慕容宸。這傢伙身具傾城之姿,比女人還美的容貌,喜歡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總是波光瀲灩,一不小心就會陷入那雙詭異的深潭中不可自拔。高挺的鼻樑下,是厚薄適中的嘴脣,此時他彷彿遇見了很領他高興的事,嘴角正翹着笑地歡快。
她不覺晃神,好像除了那次在琳琅閣內,她遇見的慕容宸幾乎都是笑着的,張揚的笑,邪魅的笑,惱怒地笑……
慕容宸擡起頭就撞進了那雙微笑着的丹鳳眼,那雙眼睛中彷彿含着千言萬語卻被釀成了成釀好酒,香醇醉人,他不覺看得癡了,彷彿這大殿上再沒有任何人。
葉倩墨看着他呆呆愣愣的模樣,很覺有趣,她面對的慕容宸總是狡詐如狐,哪有這樣白白的兔子可愛?想到以前自己暗中的吃癟,她笑得更嫵媚了,剛想作弄他一二,突然耳旁傳來一聲威嚴的聲音。
“葉倩墨,”慕容明一開始看見他們坐在一起,已經不悅了,而現在他們竟還打情罵俏,面色不自覺的陰沉下來,片刻後才恢復正常,一派威嚴之色,“你平定叛亂有功,朕在你臨走前曾許諾過你答應以一件事,現在你可以說出來,只要合情合理,朕自會準你所求。”
慕容明心中也是惱火,真想把那幾個謊稱宜州發生叛亂的的大臣處置了!哪來的叛亂,但葉倩墨卻是真真切切地從他這裡接的聖旨,如果處置了那幾個大臣,這不是昭告天下這件事是他錯了嗎?
幸好宜州還發生過沖突,也能圓了這個謊,只不過,便宜了她!不過,到底鹿死誰手,還不知曉!想到接到葉倩墨回京的消息後,他宣夏相進宮商量的事,他眼中閃過一道極快的得意。周身的陰沉壓抑也彷彿消散了不少。
葉倩墨反應迅速的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臉上充滿了欣喜,心內卻在冷哼,慕容明這幾句話說的真是好笑,什麼叫‘合情合理’?這個標準還不是他說了算!只要他一句話,哪個人敢反抗?好一個‘準你所求’!生生把她應得的獎賞變成了他寬容臣子的好名聲!
葉倩墨心中恨得牙癢癢,臉上卻是一片誠懇,真摯的出口:“皇上,臣女不敢居功,臣女自小就深受父親外公的教誨,要忠於大興,忠於皇上,爲天下百姓謀福利,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她說的慷慨激昂,一片赤膽忠心相當感人。
大殿上的人望着她的眼中都充滿了讚賞,連連叫好,看着宣王和葉浩宇的眼中也充滿了羨慕,瞧瞧,別人家的女兒都這麼出色,爲何自己家的兒子只知道喝花酒呢?個個下定決心,回去之後一定要關起門來好好的教訓一頓。爲了這事,京城的青樓不知道倒閉了多少家,老鴇們望着慘淡的業績,更是欲哭無淚。
慕容宸一口就險些吐出來,咳嗽了好幾聲才壓了下去。他嘴角抽了抽,這話真是說的理直氣壯!宣王和葉浩宇的反應就直接多了,這兩位拿起酒杯一個勁地喝酒,看都不看旁邊看着他們的羨慕眼神,要是破功笑出了聲,這就大發了!
景逸軒眼中也笑意連連,摩、挲着腰中掛着的玉笛,若有所思。
至於女眷那邊,夏氏是恨得直咬牙,葉語蓉手中的絲帕揉的變了形,反倒是葉語蘭端端正正地坐着,若果仔細看,眼中竟有一絲擔心。
慕容明看着大殿中央紅衣烈烈,張揚高傲的少女,眯起了眼睛,聲音聽不出喜怒,道:“好一個仰不愧天,俯不怍地,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女子也有這麼大的胸襟抱負,”好一個伶牙俐齒。口是心非的葉倩墨,不愧爲她的女兒,突然一笑,道:“雖然你不敢居功,不原意提出要求,但朕既然說出了口,也不好收回去,這樣吧,你也即將及笈,朕就爲你賜婚!”
多一個女子來講,這是極大的榮譽,皇上金口一開,下面的適齡女孩都露出了羨慕嫉妒的表情,不過,葉倩墨卻暗中防備,警惕了起來,她可不認爲慕容明有這個好心,她冷笑,如果可能,他更願意把她連着宣王府一起除之而後快,說話謹慎而小心,“臣女感謝皇上,但臣女年齡小,外公身體又不好,臣女想在家多呆幾年,”
“賜婚也不是讓你就立刻出嫁,”慕容明笑道,像一個長輩關心晚輩,一擺手,阻止葉倩墨再出口,道:“你也不小了,哈哈。”
慕容宸和景逸軒心中一動,同時起身,卻被人搶先了一步。
“啓稟皇上,臣婦早些日子就爲此事操心,”
“哦?”慕容明並不認識跪在下方的婦人,但轉念一想也知道此人是誰了,不過也好,比起夏相,夏氏畢竟還算是葉倩墨的母親,操持她的婚事更名正言順,她起出來的人選,最好別讓他失望!他伸手敲着龍椅,大殿上頓時一靜,只聞滴滴答答的聲音。雖然不刺耳,卻彷彿直接敲到了心裡。
夏氏心中也忐忑萬分,絲毫不敢擡頭,直拿眼瞥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夏相正老神在在的低着頭一言不發。一看這情形,夏氏心中更是沒底,如果不是因爲剛纔氣過了頭,她也不會搶在自己父親前面說出來。她在這裡暗自懊悔,突然一道漫不經心卻帶着威嚴和警告的聲音響起。
“夏氏,你可有人選?”
夏氏心中一喜,連忙答道:“啓稟皇上,臣婦也捨不得倩墨那孩子,所以相看了這京城大部分人家,也不滿意,只怕她嫁過去後受了委屈,臣婦爲了這事吃不好睡不好,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好辦法。卻在臣婦回孃家的時候,眼前一亮,臣婦的哥哥有一子,生的很是俊俏,臣婦想如果把這孩子嫁給他,都是一家人,哪能讓倩墨受了委屈?”
當夏氏出現的一刻,葉倩墨已經知道壞事了,聽後她的話,心中冷笑一聲,眼光轉冷,好一個賜婚,慕容明,夏氏竟會聯手!夏氏難道沒有腦子,父親會放過她!不對,如果因爲這件事她討了慕容明的歡欣,慕容明可能會以此爲藉口讓父親把她扶正,原來她打的這個算盤!
不過,夏氏,別忘了,你現在還不是她的母親,哪來的資格插手她的事,更何況是婚事!別說她有着縣主的身份,更何況她的外公宣王和父親還好好的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