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合院這邊,錢宸先下車,等在門口—肯定是正門門口了。娶妻不可能走後門或者側門。
四合院的正門一般不開,主要是巷子太窄不方便。今天破例,大開正門迎娶新娘子。
等了一會,安茜坐着轎子(輿)來到門外。
雖然已經「結」過一次婚,但她還是有點兒緊張,等到聽見贊者(主婚人)讓她下來,她就連忙從轎子裡鑽了出來。
得幸虧她是演員,不然還真不太適應。
她今天的服飾是馬面裙、豎領長襖和大衫霞帔和鳳冠。
最引人注目的是華麗的頭飾,還有衣服上精美的刺繡,如果有懂行的,就會認出這是明代高級官員迎娶的命婦派頭。
錢宸認爲他在明代的時候,品級雖然只是正四品,但是明代的太監沒有大張旗鼓娶老婆的先例。他作爲頭一份,自動升三級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有問題?
那你老朱家的人來咬我啊。
安茜拿着團扇,在兩個女武行,還有一位德高婦人的陪同下,慢慢的走過去。這個過程又是一堆的流程。
比較離譜的是,四合院這邊竟然還整了錦衣衛的排場,不少身着錦衣衛服飾的武行站立四處,顯得非常威武。
得幸虧這幾個巷子周邊都已經清場。
華視要拍紀錄片,理由強大的鴨皮,不然肯定會被人圍觀。這樣錢宸和安茜的老巢就要暴露位置了。
就算真的被人曝光,也可以說是配合華視在拍紀錄片—反正普通人知道的所謂真相,都是別人想讓你知道的。
安茜進入大門後,立於門內右側。
錢宸是立於門內左側迎接她的,這樣兩人就相對而立了。兩人互相行禮。
男女禮儀有別,昨天已經排練過了,都非常的標準。
感覺弄完這個婚禮,安茜就可以用這次結婚學到的知識去拍古裝戲了。後面就是拜堂禮、同牢禮、合巹禮等諸多規範儀式。
拜堂禮就不說了,這個算是現今爲數不多的古禮,只是各地皆不相同,但是意義大差不差。拜完堂入席。
入席前,淨手,以表莊重和誠意。
這個也可以稱作沃盟禮。
所以古代婚禮的禮實在是有點多。
幾乎一舉一動都得按照規矩來,一般人真受不了。
很多傳統文化被棄用,不是說大家沒良心,數祖忘典,而是真心折騰不起,錢折騰不起,人也折騰不起。
洗完手之後入席,繼續接下來的流程—合巹禮。
合巹禮,則是新郎親迎新婦進入家門之後,新婚夫婦在新房內共飲合歡酒。大概也就是現在的交杯酒。
將苦葫蘆一分爲二,合巹杯用紅絲線牽連,夫婦各執一半而飲,象徵夫婦一體寓意夫妻永結同好。葫蘆味苦含義同甘共苦。
這就是所謂的合巹。
想歪的拉出去彈唧唧,沒有唧唧的就彈·····額頭。同牢禮又稱共牢。
不是說要一起去坐個牢,成爲難兄難弟。牢,牲也。
古代婚禮中新夫婦同食一牲的儀式,表示共同生活的開始。一起吃肉。
這一點還不錯,倆人都有些餓了。但是不能多吃。
因爲這是禮,要是新娘子抱着肉不鬆手,誰來搶就衝誰吼,那這個婚真就得慎重了。新人依次祭泰、祭稷、祭肺,並以羹醬佐餐,三飯而禮成。
共牢和合巹都含有夫妻互相親愛,同甘共苦,患難與共,從此合爲一體之意。安茜又累又餓,但還是很規矩的完成了儀式。
雖然累,但是這樣莊嚴肅穆的程序,真就比西式婚禮更有
儀式感,更加的莊重—婚鬧啥的純粹就是圖喜慶,走的是另外一條路線,但往往經常發生一些不那麼喜慶的事情。
本來還有一個解纓結髮禮。
「解纓」指新夫親手解下新婦頭上許婚之纓。「結髮」指各剪取新夫新婦一束頭髮,以紅纓梳結在一起。
這個儀式感十足,而且也有結髮夫妻的說法。但其實古禮中很少會行這一條。
至少貴族婚禮上少有。
因爲古人新婚忌利刃,是不可能動剪刀的。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牀頭放剪刀,大概率是意圖行刺—行刺成功了那叫殺夫證道,不成功或許就是增加閨房之樂了—除非新郎喜歡強迫的刺激。
執手禮和撒賬禮倒是有的。新人起身,執手相視。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而撒帳禮是新婚之夜,新人對拜坐牀後,衆婦人向牀帳內撒同心金錢、五色彩果,以祈富貴吉祥,多生貴子。
完成這些後,就只剩下去外面敬酒了。
在古代的社交場合,此時的新郎官才具備家族重要成員的屬性,不管嘴上有沒有毛,辦事都會牢靠很多。
大部分的明式婚禮儀式都已經完成了。
這場婚禮不管是程序還是細節都有不少增加或者刪改。
真要是拿到明代讓禮部的人去看,大概都會背地裡嗤之以鼻—當着一個廠公的面,大部分的忠良其實都沒有影視劇裡那麼剛直不阿。
但是對於現在的人來說,這麼一套程序看下來,絕對只能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了。因爲劇情、時長、成本等原因,任何影視作品也不可能像這麼還原。
華視計劃做的節目,也要忍痛砍去不少鏡頭。或者乾脆弄個上中下三期出來。
但是估計沒幾個人能耐着性子從頭看到尾。
和古代婚禮,有一個非常非常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新娘子到婆家後直接在新房裡面不出去,新郎在外面敬酒。
可這畢竟是現代,她如果就躲在屋裡,真就不太合適了。「吃點巧克力,喝點熱水,來。」
錢宸心疼媳婦,伺候着她吃了點東西。
換做是普通人,這麼一套流程下來,新郎官肯定也受不了,怕是得嚼着人蔘片出去應酬。幸好錢宸會內功。
爲了今天這一波,他昨天特地多睡了兩個小時,一共睡了五個小時。所以此時才能精神依舊很抖擻。
「咱們不是要復古嗎,這一條咋改了呢。」安茜倒也不是抱怨,她是真的有點累。
「機會難得,難得一次性可以見到這麼多長輩,跟我出去走一趟,你纔算真正成爲錢俞兩家的媳婦。錢宸是爲了安茜好,古代的時候新娘子待在婚房裡不出去,多少有點兒女性地位低下的意味。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復古不代表照搬,你真要是讓新娘子走完流程後就關屋裡不見人,那才叫封建糟粕呢。
今天來的很多人都是長輩。
就算是同輩,也都是代表長輩來參加的婚禮。所以小夫妻的禮數得做足。
兩人換了一身衣服,也是古裝的類型,然後出去敬酒。錢爸和俞教授也會跟着。
這個倒是和現代很多婚禮有點類似。主要是錢宸喝,安茜負責倒酒。杯子稍微有些玄妙。
看似是倒了一滿杯,其實根本沒多少酒。如果真的和錢宸喝酒,錢宸都能用這種酒杯陪一下。「這是安吉的大伯~」
「大伯。」安茜乖巧的叫人。
「大伯,感謝您能前來,記得六年前去安吉,還得到了您的教誨,一晃多年沒見了。
」錢宸記憶力驚人,原主的記憶他也有,只要是他見過的,其實都不需要他爹在邊上介紹。
「我這是老了沒辦法,但是你們年輕人可以多走走,有機會可以去安吉住幾天。」老人比錢爸還要年長,這次能來就怪意外的,這一桌他年紀最長。
他的禮單上除了少量現金,還送了幾卷古書。
既然錢宸他們辦的是古禮,賓客也多遵從一些古代的習慣。只是沒有誇張到穿古裝出席。
「我們一定去。」錢宸立刻保證。
「小姑娘很漂亮,早點給你爸生個孫子。」
這一份酒就算是敬完了,輪到下一位,基本上都是簡短几句話,一杯酒,都知道新郎新娘很忙,也不會拉着不放。
「這是······」錢爸轉悠了兩桌。
錢宸如果能認出來,他也懶得介紹,他都已經六十好幾,也一大把年紀了。「二表哥,好久不見。」錢宸認識。
「二表哥好。」安茜的任務就是跟着錢宸喊人問好。這位二表哥四十來歲,是文化方面的人。
今天的賓客不止有鄭府部門,鍋有企業甚至管媒的也不少,屬於比較有直接作用的人脈關係。錢宸帶着安茜敬這一圈酒,比很多娛樂圈大佬積累一輩子都要有用。
「哈哈,表弟妹好,真沒想到會和你成爲一家人,」二表哥略微有點感慨,但是也沒有看不起安茜的意思,說道:「你們也是文旅行業的人,正有事想找你們聊聊,咱們改天約個時間喝茶。」
「二表哥你有時間了通知我一聲就行。」錢宸從兜裡摸了一張名片遞過去。他今天準備了不少名片。
這位二表哥收下了名片,也沒有多聊,讓新人給其他人敬酒去了。
「小姑還在出版社嗎?」又一個賓客,錢宸也是認識的,但是聯繫的也不多,家裡親戚太多,根本不可能全都聯繫。
尤其是最近幾年,他成了一個另類。
「已經退休了,不過你表姐還在,有事沒事你們也常聯繫聯繫,我小時候經常跟着你爸一塊兒玩,怎麼到了你們這一代就生分了呢,茜茜是吧,你表姐剛生完孩子,有生孩子經驗,你沒事也可以多問問。」
這位小姑拉着安茜,很親熱的樣子。
「謝謝小姑,我們有空去看寶寶。」安茜連忙答應。
她也清楚,能被錢宸提一嘴的出版社,肯定不會是小出版社。雖然她沒有出書的計劃,但是認識一下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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