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潲水事件”後,我向雲姐打聽到了,這些身着紅西裙傅濃妝的女孩子們,原來是娛樂部的人。雲姐提醒我:“這些娛樂部的人,就喜歡戲弄人,拿人當娛樂,也沒有太多惡意。”
那我向她們湯裡面參潲水,是不是有點過份了?戲弄人?我打從孃胎裡爬出來,剛學會走路時,就被人當成玩具似的擺弄着,還不夠嗎?這種感覺並不好,長期在壓抑狀態中讓我逐漸的會不自覺的對某些人懷有敵對心理,報復心理也比較重的,我討厭被人戲弄,被人擺弄的感覺。
一大清早,我依然不早也不晚的走向更衣室裡,遠遠的,雙腳還立在長廊間,就聞到了濃濃的胭脂香味,我把眼光掃向梳窗下,她們還是如往常一樣,專注的描着自己的妝容,好像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
也許她們心理有數,我這人是開不起玩笑的,她們給予冷處理。
薥香宮酒店更衣室分配的也挺有意思的,一個向內的部門加一個向外的部門。
也就是:餐飲部與娛樂部共處一個更衣室,客房部與前廳部共用一個更衣室,洗滌部與銷售部共用一個更衣室,裁剪部與人事部共用一個更衣室等。
我注意了一下,我們更衣室旁邊就是客房部與銷售部的更衣室,偶爾還能遇見小安,每次偶遇她時,她身着一條連衣灰色的裙子,也沒有妝容,這是他們客房部規定的統一着裝吧,感覺還挺不錯的。
我穿便服習慣了,剛開始特別反感這種統一着裝的,都認不清誰跟誰了,每一個人都變成了單位裡的一個符號,1號,2號,一直往下數,我自己也變成了一個符號,沒有了個性,沒有了存在感,這正是他們想要的,統一的,一致的才更好管理,所以,我非常佩服那些在工作中與管理層叫板的同事們,儘管他們就像一個魚刺似的,被拔掉了。
不過,我沒事是不會費那力氣去與管理階層的人唱什麼反調的,符號就符號吧,把自己淹沒在98號,99號,一號號人羣之中,也是有好處的,失去了存在感,卻找到了一種安全感,能更好的面對自己的內心了,我是把工作當修行,到哪裡不是修,除非他們真的惹到我了。
我們餐飲部的這工作服,簡直就是要故意醜化我們的,不但要把我們變符號,而且要變成一個很醜的符號。
用醜化我們向內部門的同事們,來顯示出向外面需要面對客人的同事們的優越感,讓他們有個好心情嗎?
日子久了,也可能是心理效應,我感覺這些向外需要面對顧客的同事們,的確比我們幕後的工作人員更顯得有能量,有精神,有勢氣了,他們只要往我們身邊一站,我會不自覺的把自己放低了。
這種被強行壓制當陪襯的狀態真是不好受,我感覺這樣下去自己的心能又閉塞了,被堵住了,全身充滿了火藥味,像一顆定時炸彈,一碰即炸。
這不?小胖剛走到更衣室的門口,就被這些“金枝玉葉”們相中了。這小胖啊,真不注意形象,怎麼一天又一天永遠就是那一件衣服,她是沒衣服換了嗎?還是?
“胖妹,我這有幾件衣服,過時了的,你要不要啊,給你穿吧。”一個化着濃妝的女孩子居然提來了一大袋舊衣服,來贈送給小胖了。
“舊衣服啊,是新的我就要,穿過的我不要。”小胖說。
“不要算了。”只見那女孩子氣呼呼的把衣服連袋子扔進了垃圾桶內。
我在想,小胖還差這幾件衣服嗎?人家多少也是小康家庭吧,她們不知道這世上有種爲人處事的風格叫低調嗎?
這些女孩子,可能還真不明白,她們以爲她們看到是什麼樣子,別人就是她所看到的那個樣子的。我真爲她們着急。
“小胖,我在化妝不好活動,幫我接一瓶水來,好不?”又來了,又來了,這些人真是不進棺材不掉淚的。
我一把扯住小胖輕聲的說:“別去,讓她自己去接。”
“喂,你死婆娘我又沒叫你,你又來管什麼閒事啊。”她立刻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邊指着我怒罵,另一隻手狠狠的一捶,捶在了化妝臺上,臺上的化妝品瓶瓶罐罐被震落了一地。
我也不服輸,氣勢一下子被擡得老高了大聲喝道:“這閒事,我今天就管定了,你怎麼滴?”
我往前邁出幾步,直接走到她的化妝臺前,用她相同的姿勢,舉起雙手,一巴掌把擺在桌上的化妝品全部掃到了地上,摔得個粉碎。
“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人,你還真以爲你們穿幾件時髦的衣服,提一款這樣的包包,抹點高檔的化妝品就顯得很高級了嗎?會鬧出笑話的,好不?沒事,把在臉上抹粉的時間,多去識幾個字,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更衣室裡瞬間安靜了,鴉雀無聲。
其實我並不想制服誰,壓倒誰,可是我實在看不慣一些人,一些事,我自己平時不工作的時候,在經濟寬鬆的情況下,也喜歡用大牌化妝品,穿質量好一點的衣服,這是無可厚非的,又不是偷來的。況且質量好的東西,使用的時間也比較久一些,體驗起來感覺更好一些,總體算起來,其實花費是值得的。
我不明白是,都說一代人比一代人強,我母親那一代人,他們爲了生存,爲了發展,常常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的,擺擺龍門陣,嚇嚇人,也就算了,都跨越一代了,爲什麼還要走他們的老路?每天只知道在臉上抹啊抹的,還以爲多抹點粉就比別人高級了的。
真是可笑又可悲,多麼膚淺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