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清掃好一樓新廚房工程場地後,染了一身灰,一身塵。
脫掉工作服,直奔薥香宮酒店的員工澡堂,我平時很少來這兒,一是離宿舍太遠,二是來這兒的人太多,需要與其它人搶地盤。
窗外北風呼呼,黃葉飛飛,與室內暖氣蒸氣升騰,彷彿兩個世間。一踏入澡堂,我依然感覺到了某種不和諧的氣氛。
“喂,那人來了,她來了。”
風捲動着五彩窗簾,站在窗臺邊的幾個女孩子竊竊私語着:“她來了?”回頭瞟了我一眼。
我一看,她們正是前幾天在更衣室裡與我發生爭執的娛樂部的那幾個女孩子,怎麼又重逢了?真是見鬼了,越不想遇見什麼?偏遇見了。
澡堂里人滿爲患,都還在排隊等候,我低着頭,假裝整理着自己手上的衣物,一言不發。
“最煩她那種格調的人了,越是看起來私私文文,乾乾淨淨的,越是一肚子壞水的?”她們繼續竊竊私語着。
我知道她們在說我,都說不打不相識,看來她們是與我扛上了,事態並沒有往我想像的發展了。
女人啊,沒有格調當然是好的,與誰都和得來, 便能吃便天下無敵手。一旦有了格調,有人喜歡,就會有人討厭,這很正常,無所謂。自己爽了,別人看着不爽,別人爽了,自己就難受了,你說咋辦?
我還是選擇有自己的格調,本來需要的又不多,又怕吵,喜歡安靜,生活中根本不需要太多所謂的友誼,不標榜自己的格調,什麼人都往我這兒鑽,還活不活不了。
格調是必須的,一是用來標明自己,讓不喜歡我這種格調的人主動遠離我,二是可以在最快時間裡找到自己同種格調的人類,盡此而已。
人生苦短,這樣可以節省下來更多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保持好自己的格調,纔不會迷失自己,格調,其實是一種無形的力量,這樣無論在哪兒倒下了,都會有力量站起來。
就怕失去了格調,分不清自己蔥還是蒜,天天與自己打架,打着打着,內心像一團混亂的毛線,那樣別人輕輕一推,隨變攪和一下,就沒折了,然後就立不起來了。
“喂,那誰啊,幫我從外面取一條浴巾,可以不?”
突然就在我停留的淋浴間旁,冒出了一個腦袋,好像也是娛樂部的人。
“是在叫我嗎?”我反問。
她點點頭,我直接轉過身,從繩子上取了一塊浴巾遞給了她說:“我叫秋夢寒,不叫那個誰?”
站在窗臺邊的女孩們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合着我的語調:“我叫秋夢寒,不叫那個誰?”
我突然內心裡升起了一種無力感,我真是太天真了,剛到這兒,也算是新員工,無名無份無位無輩的,還想着去改變別人,玩什麼下馬威,這下好了,把自己玩成了一個笑話,她們沒完沒了的與我扛上了。
我強忍住內心的火氣,好漫長的等待,終於空出了一個洗浴間了。見站在窗臺的那幾位女孩子沒有佔位的意思,我直接脫下了的外衣,把它們放在了洗浴間外邊的墩子上,鑽進了洗浴間內。
突然聽到一陣喝聲:“把她的衣服,從窗外扔下去,當放風箏。”
一眨眼間,我的衣服一件也不見了。
連忙圍上浴巾,衝出了淋浴間,趴到了窗臺邊,只見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像五彩風箏般,已經飄在了半空中。
我回過頭,一聲不吭,我很清楚這樣一直吵鬧下去,沒完沒了的,也不是辦法,她們是鐵定了能吃定我的。
隨後,裝着沒事似的坐到浴室邊的墩子上,打通了小安的電話,讓她幫我從宿舍裡找衣服送過來。
我就靜靜的看着,等待着,決定一聲不響的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了,只見她們剛跨進浴室間,我以最快的速度,一一抓起她們脫下的外衣,一抓一大把的,摟在胸前,通通的從高樓窗臺處扔了下去。
“你以爲只有你們會放風箏,我也會放啊。”
“啊,我的衣服。”
“哈哈,衣服被那死婆娘放風箏了。”
“是啊,今天外面風大,的確是個放風箏的好日子,我是跟你們學的。”我若無其事的迴應着。
話剛落音,小安給我提了一袋衣服,已經趕到了澡堂內。
“怎麼回事啊?”小安氣喘喘的問。
“沒什麼,衣服被她們當風箏放飛了。”
不知怎麼回事,這些女人們,見着小安,臉上的表情立刻變了許多,身上的囂張氣勢也收斂了不少。
原來她們怕小安?的確小安身上有一種讓人一見着就讓人內心安靜的氣質。
“姐妹們,我去宿舍幫你拿衣服來,然後再下樓去撿“風箏”。”
呵呵,娛樂部,生活果然全是娛樂,與她們呆在一起是要有點娛樂精神嗎?
說來也奇怪,打這次小安來洗浴間幫我送衣服後,往後,他們再也沒有找過我與小胖的麻煩了,即使在更衣室裡相逢,也相安無事了。
這小安,這麼有威力?我只知道他的男朋友是工程部的人,還有她是客房部的文員,文員?也是,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白領階級了,她們可能是怕這?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
我思索着,又無奈的嘆息着,這裡遊戲規則一點兒也不好玩,我鄙視着,依然想改變點什麼,可發現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就如一粒塵埃,那麼渺小,那麼 輕微,我忘了一句話叫什麼來着,人微言輕。
我多麼希望,如果在這個世間行走,在所有關係維度裡,同事間,親友間,朋友間等等:“只是因爲我是一個人,一個獨特的人而能被尊重,被愛護,被傾聽,而不是因爲身上的身份或者外在附加的條件附加的東西才能被尊重,這應該多麼好啊,可現實世間根本就不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這簡單的願望再過一百年後能實現嗎,我也不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修自己的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