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目光轉向了酒廊間的玻璃牆上,那七彩繽紛的海底世界,酷似人間。
記憶中海底裡面有一種大魚,它們覓食的方式好奇怪的,整個身軀就像一把若大的撮箕,它們時常張開着大嘴,身軀迅速的往前移動着,然後前方的還在歡快戲水的小魚兒們,直接就撮進了它們肚子裡了,似一陣大風颳過,瞬間無影無蹤了。
“夢寒,我是和你一樣的,你不相信我?”昊然將雙手在我眼前晃動着,幫我整理着貼在臉頰上的亂髮。
“沒有,我突然望見了那玻璃牆裡的大魚,感覺好恐怖的。”
“你看見什麼了?大魚?”
“對,大魚,還好你不是。“
我老覺得這人間裡有一類型人也像海底世界裡那身軀就像撮箕似的大魚兒,他們來去一陣風,靜如處子,動如猛虎,狂掃人間,又絕塵而去。
我在想,爲什麼會有大魚兒的成在,大魚的身軀爲什麼那麼大?他們拖着那龐大的沉重的身軀不感覺累嗎?
大魚兒身軀之所以那麼大,如此之大,是因爲小魚兒自己不想長大?
他們時常喜歡高唱着:‘世上只有大魚兒好,唯有大魚兒的懷抱忘不了,投進大魚兒的懷抱,幸福知多少。’很多小魚兒,寧願被裝進大魚的肚子裡,也不願意自己向前多前行一步,這才讓大魚兒們越來越肥了嗎?
亦或者大魚兒根本就不讓小魚兒長大?讓他們永遠跟隨於他,成爲他們的戰利品?
可是人間的大魚兒們真的大嗎?仔細想想,他們也只是身軀大而已啦,還不是同樣是血肉之軀,還不是照樣吃着五穀雜糧,他們真的有那麼恐怖嗎?
比如我們常說的霸道總裁,不分雌雄的,他們每天喊着:“我要,我要,聽我的,你們必須聽我的”的小土匪般的存在。我一看見他們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的確,他們看似很大,很了不起,實則很小,很小。仔細想來,他們的行爲,不是跟二三歲小孩子一模一樣嗎?
還有一類就是迷戀霸道總裁們的小花們,小小花們,她們每天高喊着:“拿來,拿來,我要的你就必須給我拿來”的拿來主義者,最好啥也不用幹,五指不沾陽春水,往哪兒一站,往哪兒一躺就啥都有了的拿來主義者。
這兩種嬰兒般的存在的物種,還真是人間絕配呢。
於是,小花們存在的意義,就成了大魚兒們奮鬥的動力,難道這就所謂的人間真愛?
“小花,你在家好好呆着,大魚爲你去搶奪食物”。
聽起來好感人哦,於是乎,很多人想當小花,很多人想當大魚,爲小花們去奮鬥。
可是這與我有何干?我爲什麼要拿出來說?
當然與我有關係的,世上大魚兒多了,理當所然的拿來主義多了,吵得人間不得安寧的。
誰又不想當大魚兒了,難道等着讓大魚兒來把自己吃掉嗎?若這樣下去的話,只怕連個平民老百性也要去讀懂《連城訣》,《孫子兵法》了,以前開戰是真刀實槍的,明裡來的,現在他媽的玩的是心術,更累了,還要不要生活了嘛。
大魚兒小花們爲了某種自私的情與欲,踩着多少小魚兒們的血與汗,血與淚前行着,同時,失去了人間最真的情,彼此付出,彼此託付的那種最真的情感。
那麼人永遠就像海底世界那樣,在低等動物的層面裡循環着,人間永遠是這幾類人的遊戲:掠奪者,受虐者,迎合者,隱者。
心智似三歲小孩子的人們最牛逼,是掠奪者,蠻不講理,是拿來主義者。
身與心都弱的人,成了受虐者。
還有一點點良善之人,便成爲了迎合者。
世間高人,成爲了隱者,冷眼看世間。
那這不是一個黑白顛倒的世界了,老子要給小子下跪的人間,老子還要去討好小子的人間,這不是太搞笑了嗎?
唯一不同的人間多了一類人:就是創作者,發明者。
我不想做忍者,也不想做隱者,更不想當弱者,不想當老子,也不想當小子,反正大魚兒與小花們若想來吸掉我全部的心血時,若想要來消滅掉我的靈魂時,我一定手握尖刀,與他們戰鬥到底的。
的確,我對男人的品位好像與很多其它女人不太一樣,我不太欣賞大魚兒,他們心智如三歲嬰兒都不知道女人是啥玩意兒,太沒意思了,當然,他們也不會欣賞像我這樣的女人的,不識趣,又無趣,自討苦吃,他們看着都會搖頭。
若我做爲一個職場跟隨者,我更喜歡跟隨像萬生,歐陽成成這樣的領導人,他們看起來不着調,但內心比較柔軟的男人,他們已經超越了自我意識,自戀維度了,每天想的不只是自己或自己有血緣關係的那幾個人的兜裡的子兒是不是比昨天更滿了,鈔票是不是更大張了,錢袋子是不是更鼓了?
他們賺了一些鈔票後,就會時不時去“遊戲”一下人間,把剩下的賺鈔票的機會讓給其它還處在窮困匱乏中的人了。
那時,我跟隨萬生開創“萬物生一生之水”時,我老想粘着他,他還把我趕到叼婦萬姐身邊去了,他希望我能學會自處人間。這樣,我才終於學會了自己去長大,跨過一道又一道坎後,才發現長大後真好。
我覺得這些男人心胸其實比女人更寬廣,雖然他們的理性作怪喜歡鬥爭,所謂爲真理而戰。
還有,我不欣賞霸道總裁的原因是他們只屬於現實的世間,他們把自己擁有的一切外在的東西太當一回事了。
而我是那種只是對萬事萬物處於一種好奇的心理纔去追求的,沒有時,我又想去追求,追求到了,若拿着太多的實實在在的東西,揹着它們,又感覺好重,好麻煩的。
還是前面所說的那樣,我喜歡的並不全是實體的物質,我是喜歡追求實物的那個充滿活力,充滿激情的感覺。
有些大魚兒顯然他們是把自己擁有的一切特當一回事的,喜歡拿它們去換更多的實物,比如換更多的小魚兒。
他們想同時佔有很多的小魚兒,來凸顯他們的存在價值,至於小魚兒是什麼玩意兒,他們不需要去研究的那麼清楚,也沒有時間去研究,大概小魚兒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芭比娃娃而已。寧願把小魚兒當成他們的戰利品,也不願意把小魚兒當成一個人來看。
不過,也不能全怪他們,他們也是在造福於小魚兒,必境小魚們是自願的,想開後,也可以理解的。
我與霸道總裁們應該是無緣的,希望今生不要與他們相遇了,這樣倒省去了很多麻煩了。
當然,我也要憑自己的實力去獲得屬於自己的那份蛋糕,不能全部給大魚兒小花們給吞拼了。
不然把它們養的太肥了,吃得太多了,撐死了,我們這些自然主義者不成了接間的殺人兇手了?
同樣,手握自己的那份戰利品,也可以用來證明自己還是個現代人,不是個怪物。
我出行,要有一輛好的自行車,小巧玲瓏,暢通無阻。
還要一個“人間小窩”,用來裝下自己的靈魂,拿它來體驗一下詩人李白的那種‘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的心境。
或者能用靈魂不計利益得失的去安安靜靜的深耕一份事業;若還能結婚,還有個男人還願意接收這樣不着調的自己,那就更好不過了。
我不排斥一切實物的到來,這是一種對生命的報恩,下要對得起父母,上要對得起上帝,靈魂與肉體同在嘛。
凡是想囚禁,消滅我靈魂的人,不管他們是誰,我想都可以把他們清出自己世界之外的。
況且,我也比較喜歡倒騰一些無形無狀的東西,若人世間無一個人願意去看見自己的靈魂,那麼至少要自己去發現去看見去善待自己的靈魂。
比起整個神秘的宇宙間,人類搞出來的那點有形有狀的東西,根本沒什麼了不起的,很把它們當回事,甚至拿一輩子的生命去拼,好像真沒那個必要的。
至於生活型的男人,我寧願選擇像昊然這類型的了,他們可能把實物看得比較淡然一點,甚至還是大多數女人避之的“壞”男人。
如果真要言真相,那是因爲他們已經超越了自我意識了,沒有活在自戀維度中的男人,這樣他眼中才有他人的存在,因爲有他人的存在,內心可能就會柔軟一點,才顯得比較多情,在大事大非面前膽子會小一點。學會擔當,是昊然這傢伙要修的功課。
只是,大多數女人是需要安全感的動物,必境能抓住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那才叫生活嘛。
而我卻沉迷於“危險”的男人,感覺他們纔是自己的同類。
我反而覺得真正危險的男人是沉迷於世俗迷戀名利權欲物慾的男人,他們如果在權欲名利上殺紅了眼,除他以外的人都成了螞蟻子了,那纔可怕呢。
昊然,我,歐陽成成這類人,好色倒是真的,也很可能會在人間色相中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做出傷人傷已的事來的。
從色相中走出來,這亦是我與昊然等人此生最重要的功課了,也必須要跨過的鬼門關了。
“夢寒,你好像有心事? 說來與我聽聽,好嗎?”
“我剛還以爲你要隨着她跑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呢。”
“怎麼會呢?不是我把你叫出來的嗎,不可能又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的。”
“嗯。”我伸出一隻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臉,以表示我不生他的氣。
“夢寒,我想好了,如果可以,以後,我願意陪着你去闖碼頭的。”
我笑了,不以爲然。
“昊然,你知道爲什麼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嗎?”
“爲什麼?”
“其實我們女孩子愛的是自己的美夢,而不是真實的生活,而你往那兒一站,就是很多女孩子美夢了,讓人有一種美夢成真的感覺。”
“那我爸,怎麼說,他以前可是個窮小子?”
“他不是女人的美夢,但他會給女人造夢啊,他有英雄本色啊,也就是我們大多數女孩子,大多數只會喜歡兩類型的男人,一類是能夠造夢的看起來像英雄的男人,一類是夢以實現了的男人,造夢是很辛苦的,不是一般男人能承受得起的。”
“你是說,我沒有能力給你造夢?”
“比較難,不現實,傻瓜纔會爲了一朵小花放棄一大片森林呢,以前讓你陪我闖碼頭,有點欠思考。”
他倒了兩杯果汁。
“來,喝點果汁,醒醒酒。”
“謝謝。”
昊然,擼起了衣繡,那一道深深的疤痕,又顯現了在我眼前。
這是怎麼樣的疼痛,要去割自己的手。
“你媽的臉上的刀疤也是你傷的?”
“是他搶我的刀,不小心割的。”
“昊然,你這人看起來,挺開朗的,爲什麼會做出這樣可怕的事,真有點不可思議了。”
“因爲我,當時也和你一樣,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我沒有你堅強,我失敗了,這是命,我們家族這張網太大了,我只是網裡面的一隻小魚,逃脫不掉了,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控制着我,我不得不依從他們,我反抗了,是拿真刀反抗的,割傷了我媽媽的臉,還割傷了自己的手,可終究還是失敗了。”
說着,昊然流下了淚水,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是經歷了怎麼樣的委屈?
“對不起,昊然,不怪你,爲自己爭取過就好,這不怪你,這不怪你。”
“夢寒,我不管,反正我要你跟着我一塊兒。”
“可是?我感覺前路都是一片茫茫的,這人世間太複雜了。”
“是的。”
“一路走來,到處都有陷井,若還加上情感的事交織在一起,真是想想都頭皮發麻,我們都很怕疼,不像其他人,沒那麼怕疼,所以可以承受更多的東西,反正沒有知覺的。”
“我們的力量是很渺小,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有一件事可做的,我爸也同意了,同意我與你一起,去你們家鄉種玫瑰花的,我們一起把“萬物生一生之水”香水開發出來,與你的萬生老師一起,爲自己打造出一個小天地來,我要去打造一片玫瑰花海,天天與你在玫瑰園裡面漫步,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你也在給我造夢了?幹完最後一杯,我這一路走來,能遇到你,就已經很開心了,沒有奢望太多,真的,往後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知道又會遇見什麼攔路虎的?“
我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好像又看見了黎明之前的一道曙光,從我眼前一閃而過。